果然，奧利弗看到她這副模樣，有些著急了。
    “我早就讓你離開這裏……可惜現在已經走不了了。”
    “為什麽現在走不了了?”圖南立刻追問道。
    “……你沒看到今天班主的反應嗎？”奧利弗輕聲說道，“如果你想要離開的話，他一定會阻止你的。”
    說得好像班主之前就不會阻止她一樣。她覺得這個理由實在站不住腳，但圖南現在還有更想知道的事。
    “你真的不知道是誰殺了伊迪斯？”她壓低了聲音。
    奧利弗露出掙紮的神色，好像在經曆極大的心理鬥爭，最後他還是艱難地說道：“我不知道。”
    看到他這副反應，圖南已經有數了。
    他肯定知道。
    “如果你找我來，就是要問這些的話，那我沒什麽可以對你說的。”奧利弗匆匆忙忙地說道，伸手握住了門把手想要開門打算離開。
    圖南直接伸腳堵住了門。
    奧利弗看到她的動作，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她，“你幹什麽？”
    “你肯定知道。”圖南斬釘截鐵地說，“告訴我。”
    他又在擦汗了。
    從剛才開始，奧利弗就時不時地擦一下額頭上的汗。那汗水就像是源源不絕一樣，足可見他有多緊張。
    他還是沒有說出對方的名字，但奧利弗承認了他的確知道凶手是誰。
    “我答應過她，不會告訴任何人。”
    圖南沉著臉看著他，忽然問道：“你最近有見到莫妮卡嗎？說實話，我還挺想念她的。”
    時間仿佛一下子停滯下來。
    奧利弗的表情在她麵前被慢放，她很輕易地捕捉到對方眼中的震驚和驚恐之色——實在太過明顯，讓她想要忽略都有些困難。
    奧利弗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臉上的肌肉古怪的抖動著，這讓他看上去顯得有些滑稽。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又不知道想說什麽，嘴唇可笑地蠕動了幾下，最後無力地吐出幾個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的反應已經足夠圖南知道答案了。
    這一次，她沒有再阻止奧利弗的離開。
    她看著對方慌不擇路地逃走，輕輕關上了門。
    她回到桌邊，萬幸的是現在她並沒有感覺到被窺視的感覺，或許莫妮卡已經去做別的事了。
    莫妮卡和奧利弗？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走到一起去的。
    但是仔細想想，莫妮卡對於奧利弗的態度似乎一直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她對奧利弗的確是有些不同的，所以她並不算十分驚訝。
    莫妮卡沒有死這件事，圖南是在看到瘋帽匠床底下綁著的那一遝票據時才確認的。
    莫妮卡當時從高台上摔下，流出的血液快速蔓延了整片舞台，當時所有人都被嚇傻了，圖南也因為太過震驚， 忽略了其中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一個人身體中的血液是有限的，而且她從高台墜落，怎麽可能短時間出那麽多的血。
    但是那的確是真的血，而不是他們特製的血漿，圖南確認自己不會連血和血漿的區分不出來。
    她懷疑是動物的血液。
    但血液這玩意也不可能長久保存，那麽大的量，一定是最新采購的。
    在他從那對票據之中翻出三月兔在那天購買過的動物血液後，心中就有了答案。
    再回想起那天在森林中的種種，奧利弗忽然出現就像是為了刻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對自己消失的解釋同樣也是漏洞百出……
    太多太多的細節都在告訴她莫妮卡還活著。
    她依舊在這個劇團之中，隻是躲了起來。
    但是莫妮卡為什麽要殺那些人？
    她對伊迪斯心懷怨恨圖南可以理解，難道其他人也和她有什麽舊怨嗎？
    就在今天三月兔發瘋的時候，她還覺得人也許是三月兔殺的。
    三月兔跳到那個男人背上的時候，做了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他想要伸手去抓自己腰間的鞭子。
    那種時候，圖南不覺得他是想抽對方鞭子，因為如果隻是這樣，他沒必要跳到對方背上，她覺得三月兔應該是想用鞭子勒死對方。
    莫妮卡之後的兩個死者脖頸上都有紅痕，她當時看到三月兔的動作，下意識地對比了一下那紅痕與三月兔鞭子的粗細。
    幾乎一模一樣。
    可是現在奧利弗的反應卻告訴她，凶手是莫妮卡？
    等等……
    她頓了頓，發覺自己走進了一個誤區。
    誰說凶手隻有一個？
    伊迪斯是莫妮卡殺的，不代表那兩個男人就是莫妮卡殺的。
    可如果三月兔殺了前兩個人，為什麽她會在bob手中找到長發，第二具屍體又為什麽被擺到了她的房間，還故意在對方身上留下來一張紙條。
    伊迪斯曾經在bob死亡的當夜去找過三月兔，而三月兔當時不在房間之中，她卻在房間中聽到了其他的動靜。
    莫妮卡假死與三月兔也有聯係，三月兔大概率也知道莫妮卡還活著。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奧利弗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她發覺自己知道了一點真相之後，疑問同樣像下雨天後湖麵不斷冒出的水泡一樣源源不絕。
    而這些問題的答案，隻靠她自己，是沒有辦法知道的。
    她將身體靠在椅背上，頭朝後仰去，深深呼出一口氣。
    她一直以為莫妮卡是一個柔弱的人，她從來不與人起衝突，逆來順受，連說話都幾乎沒有大聲過。
    莫妮卡居然會用那麽激烈的方式殺死了伊迪斯。
    這大大地出乎了她的預料，同樣也意識到了莫妮卡的危險性。
    現在想來，那個丟老鼠的神秘人，也很可能就是莫妮卡。
    她在門外丟下死老鼠之後，再快速躲進暗道中，然後再通過暗道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根本不需要多少時間，可能隻是一分鍾的事。
    ……
    她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麽有趣的謎題了，圖南直起身子，抓起桌上的筆轉了轉。
    她甚至有些興奮了。
    莫妮卡究竟為什麽要那麽做，她實在太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