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她的離開，摩拉克斯抬頭看向那不比層岩巨淵小多少的天坑。
    「摩拉克斯！你為什麽要救她……是誰引發魔神戰爭你還不知道？！」
    體內的殘碎塵之神權傳來一道不滿的少女聲。
    “身為維係者，她不能出事。”
    「那又怎樣——這下好了，她這個死腦筋，白眼狼！你救了她又如何，現在不一樣把我們丟在這裏嘛！為了救她把力量都耗盡了，你怎麽這麽傻啊，等下深淵來了……」
    如他所言，在維係者走後，上方的深淵開始躁動。
    「你……你還站著幹嘛，等死嗎？！自己力量用不出來了，還不用若陀的力量！」
    “不……不能再透支若陀的力量了。”
    抬頭看著那再度席卷但介於前車之鑒後速度慢了很多的漆黑洪流，男人緩緩開口。
    他的神裝逐漸化作金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客卿服裝。
    「那你想怎樣？！」
    “……”
    鍾離搖了搖頭，緩緩坐在旅行者身邊。
    「剛剛那白眼狼都沒有坐著等死，你拿劍啊！你不是武神嘛！憑借魔神之軀以及人類劍技，這些怎麽攔得住你！」
    “……”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摩拉克斯，你是老了嗎？！」
    “……”
    「可惡……你這魂淡要幹什麽啊！」
    此刻的他，一副坐以待斃，聽天由命的樣子，讓體內的她心急如焚。
    這石頭不會是老傻了吧？
    無計可施之下，就在她準備以燃燒最後的權能強行主導他的意識時——
    “歸終……那時候的你，恨我嗎？”
    漆黑的環境中，傳來一句不知具體情緒的低語。
    「……你在說什麽胡話啊！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嘛？！」
    “……或許，時至今日，略感疲憊了吧。”
    「你……你在說什麽啊！！！」
    “歸終，我來告訴你我們的璃月吧……”
    “2000多年後……璃月不需要神明的庇護了。”
    「你現在怎麽和那些垂暮的凡人一樣絮絮叨叨的？」
    壓下心中的不安，她強做鎮定，回應著。
    “這個古老的國家已經足夠強大……”
    沒有回答她的話，鍾離隻是繼續自言自語著。
    “而我，在璃月人眼裏早已逝去……”
    「住嘴——你這石頭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幹嘛！！！」
    越聽他這麽說，原本有些不解的少女此刻語氣有些顫抖。
    “當初，我同你一同建立的璃月……我作為岩神，我沒有辜負我們的璃月人……”
    “順你契約，您曾教導我的治邦教民之法，千年來我也在此基礎上不斷實事求是，與時俱進……未負璃民。”
    這些話背後的意味讓少女，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石頭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多愁善感的……
    「別說了，摩拉克斯……」
    本是客觀事實的話此刻卻壓的少女喘不過氣……上麵的深淵馬上就要來了。一旦讓它們察覺到端倪，他們已是窮途末路……
    “璃月已經不需要神明了……”
    「混蛋！你在說什麽蠢話！璃月需要你！璃月人需要你！你難道要拋棄他們嗎！！」
    聽到這裏，她連忙駁斥道。
    “不是……”
    說著的同時，他的身前出現一張晦暗的契約。
    「這…這是……？」
    “3xxx年前，我和你簽訂的第一張契約……”
    這契約的內容很簡短：受契者塵之魔神應契約給予岩之魔神安邦養民之法；結契者岩之魔神應契約庇護塵之魔神直至戰亂之末。
    “也是我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次違約。”
    「……」
    意識到他說這些話是為了什麽，少女沉默片刻，而後開口：
    「沒事的……這已經過去了。」
    “……”
    「沒有你，我在那戰爭中很可能是最先死的魔神之一，我怎麽可能會恨你呢？」
    「沒想到，我的死對你影響挺大的……以至於2000多年後，你還銘記於心啊……」
    她算是知道了這家夥幾千年的心結如同自己給他的塵世之鎖一樣，從未主動拆開。
    幾千年了，沒有一個人真正撫平石頭的磨損……
    所以，她隻要耐心把他哄好後，他自己會好起來的。
    畢竟，他可是摩拉克斯啊。
    懷著這樣的心，她安慰著他。
    “……”
    他沉默著，正如歸終所料，上方的深淵如此緩慢的原因就在於眼前的這個男人並非言語行為般毫無威脅——得益於500年前對抗深淵的過往，漆黑的意誌似乎知道如今遺留的是什麽麻煩的存在。
    “……你想看看如今的璃月港嗎？自那之後，我就帶領我們璃月遷移到了歸離集南邊的海邊，建立了一座港城”
    「是麽……依海而建的璃月，一定很美麗吧。」
    “嗯，你想看看麽。”
    「我？當然……想啊，隻不過……」
    意識到自己神格的消隕是不爭之事實，本有些喜悅的心情一下子平息，有些話，對她而言，有些難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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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璃月已經和你說的那樣，繁華熱鬧，我也知足了。」
    將話鋒一轉，遺憾中又帶有一絲釋懷，她感慨著。
    “僅僅隻是知足嗎……”
    他喃喃著。
    遊走著裂縫的臉頰上，表情猜不透喜悲。
    這一刻，他思索良久。
    最後，似乎下定決心。
    ……
    ……
    這時，他的手中出現那個塵世之鎖，將一絲金光引入其中。
    是的，他作為契約之神，必須要以身作則。
    行使契約之公正。
    作為契約之神，一旦簽訂契約，他就必須遵守——所以，一次違約也不行！
    對於他與她的違約……
    他沒有付出代價。
    所以……
    昏暗的空間中，他對著塵世之鎖，輕輕囑托：
    “削月，七星天權……若日後塵神哈艮圖斯想成為二代岩之執政，暗中協助她。”
    「？？？」
    忽然，這家夥的自言自語讓少女思維一片空白。
    什麽意思？二代岩之執政……
    你灰灰的要做什麽？！！
    下一刻，不等她質問，本藏於他體內的塵之權能被分離體外。
    一瞬間，失去了他的身體的媒介共鳴。
    她的意誌被死死封在那小到如同一潑灰塵的神格之中。
    黑暗，吞沒了它。
    不好的預感突然迅速滋生著。
    難道這家夥……
    與此同時，一枚小小的天星從他的體內分離。
    上麵傳來驚人的岩之權能的氣息。
    這將計就計之計，其核心就是為了在近乎垂死之際，利用岩龍之權，剝離原本與自身融合的岩之位格。
    對於他而言，這魔神位格，是個累贅。
    可因為與岩有關，如同結晶反應一樣形成的近乎渾然一體的晶片，極難分離。
    “我曾遊曆整個提瓦特，尋找能夠讓破碎的神格徹底完整的方法……”
    「你瘋了嗎？你要做什麽傻事？！！」
    黑暗中，聽到他的話，少女不可置信道。
    但她的聲音無法傳遞，被困在神格之中。
    “楓丹的那位朋友說，你隻是隕於魔神之戰……並非因果斷絕，神魂近滅，還有一線生機。”
    所以，在那位天神中得知能夠救你的方法……
    契約之神在那一瞬間便衡量了這一切的代價。
    要麽如同石頭摔得粉碎，要麽此後的化龍之軀和當初的故友一樣掩埋在深沉大地之中，不見天日。
    此前同權共鳴，親和之下，清除灰塵上的一切汙垢，而後……
    如今，向死而生。
    他做到了。
    ……
    璃月民間有傳，家家戶戶都受其門前雕刻的兩位門神庇護。
    一個名「歸」，一個名「離」。
    名「離」之神，本是離，卻歸守門戶；
    名「歸」之神，本是歸，卻離逝已久。
    兩位門神的來曆源自璃月曆史。
    若真如曆史所言，兩位鐫刻在門戶前的門神，自始至終，隻有一位叫“離”的在庇護著璃月人。
    所以就有一種說法，要「歸」回歸，就必須讓「離」離去。
    但「離」代表的誰……璃月人清楚這一點。
    ……
    「摩拉克斯！你這個混蛋！！你要做什麽？！！」
    「自作主張，這是我當初教給你的方法嗎？！」
    被他困在神權之中，歸終焦急萬分，用拳頭猛砸著這無形的屏障，怒斥道。
    下一刻，隨著岩元素符號標誌的出現，整個世界開始明亮了起來。
    這似乎代表，外麵的那個家夥，在將自己的岩之位格……
    不……
    見狀，歸終瞳孔驟縮。
    不要這樣……
    你在做什麽啊……
    為什麽要這樣做……
    值得嗎……
    感受到自己如同沙礫的神魂此刻被一股厚重的岩石所溫柔取代。
    失魂落魄般，她無力再去捶擊這對如今的她而言脆弱不堪的屏障。
    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她討厭這種被他人擅自做決定的感覺。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留這把鎖的。
    完完全全的死去……在他們的回憶中永存，直至遺忘。
    「你這樣做……」
    「我會恨你的。」
    失去高光的瞳孔邊緣留的不是灰塵，而是如同無數細小的如同水滴一樣的晶淚。
    ……
    與此同時，外麵。
    隨著他徹底斷開了自身岩之權能的聯係。
    嘣——
    自己體表的裂隙也越來越多。
    而在他前方的那個和本如天星但融合塵之心後，逐漸轉變為塵世之鎖全新的“岩之權能”。
    接著，一道磅礴的力量瞬間炸開。
    無數共鳴流順著大地四處擴散著，震碎了清退了那妄圖染指她的汙穢。
    新的岩之執政，誕生了。
    此刻的她，灰色的瞳孔染上幾分金色，其餘和她原本的模樣並無二致，原本能夠遮住手的寬大袖口已經消失。
    “……”
    少女前麵，而他所在的地方，一條不足巴掌大像蛇一樣的龍纏繞在無鋒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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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上空匍匐已久的汙穢再度湧來。
    它們怕的隻是那他，而不是她！
    可是，殊不知，如今的少女，早已不是原先那副弱小的模樣。
    抬起一隻手，手掌處，一道迅速擴大的金色光圈瞬間爆發。
    哢嚓——
    哢嚓——
    這股能夠移平地表，還能引發空間震顫共鳴的全新力量，所過之處，摧枯拉朽。
    “……”
    她緩緩走到那條龍的身邊。
    任由上方掉落的泥土殘渣，漆黑汙穢，掉落在她的衣服，發絲上。
    此刻她的神情和不久前那位白發神明有七分像——一樣的麵無表情，卻又讓人給人一股冷漠之感。
    伸手，那條龍順著牽引，盤繞在她的手掌心中。
    而後，她看了一旁的少年。
    “……”
    「為了能夠徹底剖離魔神位格的聯係……不惜向死而生。」
    「嘖，這就是你的辦法麽……」
    就在這時，上方傳來一陣有些感慨的男聲。
    昏暗的天空上，從那頭該死的龍的體內解放出來的賽木瑟恩以神格的形式緩緩飄至地底處。
    “他的計劃……你知情？”
    沒有回頭，祂那本該如琉璃百合般柔純的聲音消失不見，像是變了個聲音。
    「如今還活在世上的魔神不都是這樣，用支離破碎的如今拚湊在過去沒能把握的溫馨……有什麽知不知情的。」
    連不久前他們兩個都能冰釋前嫌，祂也並不想和這個家夥拚個你死我活——誰讓魔神之間的立場關係就是這麽魔幻。
    “你……這幾千年來，有沒有在地脈中找到嗜殺之魔神的痕跡？”
    「那家夥啊……可不稀罕我的援助……」
    話未完，祂便帶著那位少年，以及那條龍，那把鎖，那把劍，迅速衝向地表。
    「……」
    老子話都沒說完……
    ……從那巨淵之中衝出的一瞬間，她能感受到無數道以純粹的惡意居多的窺視。
    昏暗的環境……隻有黑紫色的無邊大地。
    那頭龍的屍體，恰好環繞這巨大的坑，數千米粗的龍身，如同天塹。
    已是黎明，陽光因為穿過了這錯位堆疊的空間，顯得有些扭曲。
    想要真正離開這裏，可不是一件易——
    一道金色光圈從她的手心出現，而後將手伸向太陽。
    哢嚓——
    這股全新的能夠對空間特攻的共鳴權能直接穿透了所經之處的層層疊疊的空間。
    光圈所過，那一道道空間裂縫，直接形成一條筆直的柱形的穩定空間。
    硬生生開辟一條筆直的“高速公路”，隨後少女跟隨著這光圈。
    轟——
    走前還不忘在這漆黑的大地上，釋放數道權能。
    ……
    轟——
    挪德卡萊，棘淵之地，淵區前線。
    在這裏，來自提瓦特各個地方的人們在這裏建立了一個名叫「挪德卡萊」前哨之城。
    黎明已至，無數人親眼看到那從那自始至終都昏暗的棘淵之地區域邊緣上空猛的出現一個巨大的圓形豁口。
    豁口出現的一瞬間，陽光首次以近乎筆直的方式射入這片混亂之地。
    下一刻，隨著一道巨大的聲音響徹雲霄……
    這裏的人們隻看到一顆金色流星在向太陽的方向劃去。
    在提瓦特，太陽升起的方向，是璃月。
    ……
    與此同時，而當黎明照在天空島的殘骸全部照亮的那一刹。
    一道從世界樹散播的更新信息一瞬間便傳播至虛假之天，地脈網絡。
    伴隨著可怕的規則，這股信息以無聲的暴力，篡改了所有在其生活受命運擺布的生靈的記憶。
    而這罪魁禍首，正那位揚言要成為這個世界的洪流的凡人。隻是他在寫下最後一個有關他的惡行後，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寧靜。
    “接下來，讓這b世界見識一下什麽叫現代化。”
    ……
    璃月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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