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察司考核之日，明晏起了大早，精神抖擻，去了考場。
    直接借用了科舉考場，禮部派了官員巡視。
    明晏背著手和穆原走在考場中，看著悶頭作答的應考之人。
    男子的數量還是比女子多得多。
    剛剛放開，許多女子還不好意思出頭。
    轉了幾圈，一切都和預期差不多，十分滿意，和穆原一起離開了考場。
    得了她那日允他可以叫她小名的話，穆原這兩日心情飛揚，眼角眉梢的喜悅根本壓不住。
    明晏餘光看著他不自覺上揚的唇，越發覺得適當疏遠是正確的。
    他到底是有多喜歡她，竟然一點兒都藏不住？和那天晚上那陰沉的模樣判若兩人。
    穆原與她並排走著，看著兩人衣袖擦著衣袖，心又跟著雀躍起來。
    “托公主的福，我還是第一次見男女同在考場的情形。”
    “隻是不知結果會如何。”
    畢竟一個肯好好培養女子的家庭太少了，眼界，學識，思想都會受到阻礙。
    “這隻是開頭，以後會越來越好，也會有更多人重視此事。”
    明晏點頭，“人少也沒關係，隻要有，便不枉費我的心思，等這事一完，總算能休息幾天了。”
    “今日是考核，結果還要過幾天才出，公主一會兒去哪兒？”
    “去大將軍府。”
    穆原原本晴朗的天又飄來了幾朵陰雲。
    察覺到他突然沉默，轉頭就看他嘴角垂了下來。
    “你有空的話，可以一起去。”
    嘴角又揚了起來，“有空。”
    明晏覺得好笑，也沒騎馬，上了他的馬車。
    馬車搖晃中，穆原問道：“漫漫去大將軍府做什麽？”
    “去拿錢啊，蘇衛答應將他得的黃金千兩分我一半，我得趕緊拿到手，免得他反悔。”
    穆原輕笑，“漫漫若是缺錢，可以問我要。”
    明晏眉毛一挑，他倒是叫得順嘴。
    “上次的一萬兩還沒還呢。”
    “不用你還，不問我要那為何可以問他要？”
    明晏：......
    從小她和蘇衛的錢都是一起用的，可這話要告訴他，他又得吃醋了。
    “他，他打架輸給我的。”
    穆原溫聲道：“我晚上再給你送一萬兩來。”
    明晏實在是好奇，不由問出口，“你整日忙於公務，哪裏有時間賺錢？”
    “我在江南名下有不少田莊商鋪，是大嫂在幫忙打理，我分成給她。”
    不少，可出手闊綽，那應該是謙虛的說法。
    穆原獻寶似的道：“漫漫，我奉你為摯友，我的錢，你隨便用。”
    明晏尷尬一笑，“你太客氣了。”
    “我是認真的。”
    “嗬嗬。”
    怕的就是你太認真。
    ————
    蘇衛去上值並不在府中，明晏直接見了蘇夫人容氏，說明了來意。
    容氏聽得笑了一陣兒，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旁站著的穆原。
    有些遺憾，她怎麽就沒生個這麽省心的兒子。
    帶著兩人去了庫房將那千兩黃金分了一半出來，拿箱子裝了，推給明晏。
    明晏欣喜道謝。
    容氏笑道：“等二郎反應過來，肯定要去找你鬧，你呀，趕緊給他花了，以免夜長夢多。”
    “夫人，我若是給他花光了，以後他就沒錢娶媳婦了。”
    容氏嘁聲道：“有錢也娶不上媳婦，除非去外地找那不知道他底細的，否則誰願意嫁給他。”
    “他條件也不差，不至於找不到。”
    容氏卻看得很透徹，“他看得上的，應該就看不上他，看得上他的，他肯定看不上。你就看著吧，等到三十都娶不上媳婦兒，讓他自小不聽話胡鬧，現在遭報應了。”
    “那您不急？”
    “急有什麽用？管他成不成家，到時候我一死，黃土一埋，哪管得了那麽多。”
    明晏笑笑不說話，收好黃金，讓孟西拿出去，和容氏道了謝便火速離開了大將軍府。
    蘇衛回府後知曉被拿了錢走，也沒多大反應，並沒有上門去鬧。
    容氏看著他十分淡定就接受丟了巨款的事，忍不住誇讚了幾句，“二郎當真的長大了，願賭服輸，是大丈夫。”
    蘇衛看著自家阿娘的反應，開始自省是不是他當真不好相處？
    不過還是反駁道：“我沒輸，她非纏著我要，我才給的，答應了不好反悔。”
    喜得容氏又誇了幾句，“說話算話，不賴皮就是進步了。”
    蘇衛：......
    ———
    巡察司考核一日，直到日暮時分才開門。
    七日後放榜。
    入夜之後，客棧裏都是在討論考題的，十分火熱。
    京中熱鬧，禦城衛巡視不可鬆懈。
    羅術也麻利調遣了二百人來支援。
    蘇衛又說對翼衛軍的人不大熟悉，想借蕭鈺來管幾天。
    成元帝也允了。
    這七日倒是風平浪靜。
    放榜那日。
    吏部貢院門口的張貼牆外擠滿了人。
    更多看客看的是這次到底有多少女子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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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榜單上更是貼心寫了性別。
    好事者不嫌厭煩一個一個數著。
    巡察司此次招考共一百五十人，上榜女子卻也占到了三十六人。
    數量雖不多，但是考核男女比例已經接近十比一，按照上榜的比例看來，已經算是不錯。
    人群後麵，擠了不少女子抬頭張望。
    街角末尾，一年輕女子掩麵哭泣。
    明芷瑩輕拍後背安慰，“好了好了，不是都上榜了嗎？還哭什麽。”
    麵前女子哭得泣不成聲，肩膀抖動，“我，我隻是太高興了。”
    臉上掛著淚痕朝榜上看去，榜單貼得高，透過黑壓壓的人頭，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名字。
    齊竹音。
    寧國公府自算計施凝雲被查落魄後，在京中根本無法立足。
    她也因為那日為景嵐郡主領路被全家埋怨。
    整日遭受責罵，隻能躲在屋子裏。
    還是後麵景嵐郡主前來看望，說是巡察司在招考錄事，鼓勵她去考。
    她本有些猶豫，不敢去。
    隻景嵐郡主說隻有考上了，進了巡察司，自己能賺俸祿養活自己，才能擺脫齊家。
    她便想拚力一試，也不敢告訴誰，日夜關在屋中讀書。
    天不遂人願，她也萬萬沒想到，她能考上。
    如今她的名字寫在榜上，榜下無數人在圍觀。
    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關注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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