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鄭毓辰的私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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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琰——”
徐惠妃嘴唇囁嚅,輕輕喚了胞弟的名字,想求得定安伯原諒,卻成功讓後者的神情越發猙獰扭曲,好似惡鬼一般。
在場諸人,除了皇帝被蒙在鼓裏外,徐家姐弟都對風波產生的原因心知肚明。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徐家傾其所有、竭力扶持的徐惠妃。
隻要想起自己提供的幫助,付出的心血,最終化為兒子身上薄如蟬翼的紙甲,被長刀輕輕一砍,便徹底碎裂開來,定安伯就恨得幾欲發狂。
但當著皇帝的麵,他卻不能揭穿真相,將偌大的徐家拖進地獄。
“我再尋明淨師太一趟,跟她好生說道說道。
這位比丘尼精通醫理,隻要出手,沒有救不活的人,之所以說嘉叡活下去的可能性不足一成,大抵是因為咱們手中沒有多餘的令牌,她診治的不盡心。
我去找五皇子,找景玉公主,他們手中都有令牌、”
“娘娘!”
定安伯語調驟然拔高,打斷了徐惠妃的話。
“明淨師太並非心胸狹隘之輩,她除非不出手,隻要答應救治,定會盡心竭力,態度絕不會因為患者是否擁有令牌而發生改變。
“傷勢擺在這裏,開腹縫合,神仙難救,娘娘去尋她,也沒有任何作用。”
“那該如何是好?”徐惠妃掩麵哭泣。
一直以來,她都是徐家的驕傲,年少時剛入宮,位份便不低,頗得聖寵,還接連生下兩位皇子,在禁宮內站穩了腳跟。
無論誰提到她,皆會說徐家養了個好女兒。
光耀門楣,恩澤不斷。
可現在呢?
她這個眾人眼中的好女兒,因為一己私欲,徹底斬斷了徐家的根,又該如何麵對自己的血脈至親?
“陛下,娘娘,犬子身上傷勢過重,暫時不宜挪動位置,還需在此地將養幾日。”
定安伯麵色灰白,整個人仿佛蒼老了許多。
皇帝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安撫幾句,派內侍準備些名貴藥材送來,便轉身離開。
此時此刻,營帳內除了昏迷不醒的徐嘉叡,便隻剩下徐惠妃、定安伯姐弟。
“阿琰,姐姐真不是故意的,你還記得嗎?當初嘉叡要報名參加武舉,姐姐百般阻攔,不敢讓他涉險,但這孩子卻瞞著所有人報了名,若非入場時沒有戴麵具,隻怕咱們還發現不了此事。”徐惠妃邊流淚邊道。
徐琰聞聲冷笑,“怎麽,娘娘是打算推卸責任,認為叡兒走到這一步,皆是他咎由自取?”
“我不是這個意思、”
“娘娘就是這個意思!還請娘娘別把微臣當成傻子糊弄,叡兒之所以會受這麽重的傷,與動了手腳的紙甲脫不了幹係,而紙甲之所以產生問題,始作俑者,還不是娘娘嗎?”
徐惠妃沉默一瞬,嘴唇囁嚅。
她最怕的,就是跟定安伯反目成仇。
這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啊!
“阿琰,姐姐也是被逼無奈,璽兒的情況你也見到了,琮兒也險些受重傷,我若不爭、不搶、不奪、不算計,他們焉能有活路可言?
禁宮是吃人的地方,而奪嫡之爭更是如此,我能有什麽辦法?”
定安伯咬牙道:“七皇子癱瘓在床,九皇子年幼無知,兄弟二人根本沒有登上皇位的可能,娘娘爭與不爭,結果都不會發生改變,又何必非要以身涉險,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徐惠妃怎麽也沒想到,親弟弟竟然也不理解自己。
“太子是元後所出,一旦他登上皇位,我們母子三人又該如何自處?”徐惠妃雙目赤紅,攥住定安伯的手。
“元後所出又如何?當年謀害元後的,是大皇子、二皇子的外家,與徐家無關,那兩位皇子受到牽連,也被派去守皇陵了,終此一生不得折返。
太子要想報仇,針對的也該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與你無關。”
徐惠妃情緒崩潰,“阿琰,你怎能如此天真?
大皇子和二皇子出身不顯,母妃位分不高,外家僅是小官,若無人襄助,怎麽可能害死元後?”
定安伯身體抖如篩糠,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徐惠妃。
這、這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他的好姐姐,未免太大膽了。
驟然得知埋藏多年的秘辛,定安伯隻覺得身心俱疲,他擺手送客:
“娘娘先回吧,微臣要在此地守著叡兒。”
徐惠妃也知,除非徐嘉叡保住性命,否則她說什麽都無濟於事。
“罷了,你隻需記得,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隻有我過得好,徐家才會好。”
話落,徐惠妃頭也不回的離開營帳。
養心殿。
秦國公跪在冰冷磚石上,怎麽也想不明白,他與那徐州商戶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也沒說刻意以低價購置紙甲,為何要將殘次品混入其中,害得徐嘉叡重傷瀕死。
這會兒趙太師已經將徐州商戶帶至近前。
那商戶麵白體寬,大抵是被嚇破了膽,整個人似蹴鞠般滾到禦前,砰砰磕頭。
徐惠妃甫一踏進養心殿,便瞧見了這人。
她垂頭不語,藏在袖中的雙手卻早已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惠妃,你不是想為徐嘉叡報仇嗎?劣質紙甲就是此人提供。”
商戶嚇得哭嚎,“聖上饒命!草民之所以將劣質紙甲賣給秦國公,均是得了鄭大人的吩咐。”
鄭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老臣俯仰無愧,敢以性命擔保,絕無此事,鄭家上下百餘口,無人與行商有交集,還望聖上明鑒。”
鄭洹打定主意,死不承認,反正區區商戶,最是奸詐狡猾不過,說的話都不可信。
“鄭大人,你莫要過河拆橋,草民有證人。”
趙太師出言發問:“證人?”
隻見那商戶麵皮漲成了豬肝色,仿佛羞於啟齒,嘶聲道:
“鄭毓辰鄭公子曾多次前來草民家中飲酒作樂,酒後興起,還鞭笞虐打府中姬妾。
草民愛妾瞧見,鄭公子兩腿之間各生有一塊寸長的傷疤,此等私隱之事,若非被強行折辱,豈會為外人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