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雨停。
    空氣裏彌漫著好聞的泥土草木清香，因為下雨而短暫靜謐的城又熱鬧起來了。
    “張國榮長得真好看啊！”
    三個姑娘並肩走出電影院，蘇玉抹著眼淚感歎。
    林聽跟著點頭，把喝完的汽水瓶拿去小賣部，換了幾塊泡泡糖。
    “呐。”
    林聽把泡泡糖分給她們，一邊嚼一邊問：“餓不餓？要不吃點兒東西去？”
    “去吃燒烤吧！”蘇玉的眼睛亮亮的，“我請客！”
    林聽納悶兒的看著她：“你今天撿錢了？這麽闊氣。”
    “那倒沒有，”蘇玉笑得很燦爛，“我收到稿費了……嘿嘿。”
    蘇玉真沒閑著，除了應編輯約稿寫的長篇小說，她還寫了幾篇短篇小說。
    有了之前發表的小說做鋪墊，蘇作家的稿費水漲船高。
    喧囂的街頭，蘇玉停下腳步，拉住林聽和鄭妙英的手。
    她看著她們倆，說：“明天你們拿上存折跟我去銀行好不好？我攢夠錢還給你們了。”
    當初她做手術，林聽和鄭妙英湊了五千塊給她。
    蘇爸也在單位申請了借款，所以她們倆的錢沒用完，術後還給了她們四千。
    經過大半年的奮力寫作，蘇玉總算是攢夠了錢。
    她原本想今天就去銀行的，但既怕匯款單被雨打濕，又不敢自己拿那麽多錢。
    路燈下，蘇玉笑得特別好看。
    “聽聽、英子……謝謝你們。”
    空氣莫名靜謐。
    林聽沉吟兩秒，忽然對鄭妙英說：“她請客，咱倆今晚努努力，吃她一千塊！”
    蘇玉：“……？”
    吃燒烤吃一千塊？
    她是要吃了羊的全家九族嗎？
    街邊的露天燒烤攤上，三個姑娘喝著汽水吃著羊肉串。
    鄭妙英和林聽對了個眼神，然後對蘇玉說：“小玉，其實錢不著急還的，要不你先讓叔叔還給單位一些？”
    別說是林聽了，就是鄭妙英自己現在也不差那五百塊。
    “是啊，”林聽接了一句，“你術後還是要好好養身體的。”
    蘇玉咬了一口羊肉串，笑得沒心沒肺：“我知道呀，我吃了很多肉的。”
    頓了頓，蘇玉斂起笑，難得正經認真的朝她們倆舉起汽水瓶：
    “雖然我爸從來不跟我說家裏有沒有錢，但我一直知道……我家的親戚從來不敢在我爸麵前露富，哪怕是過年的時候，隻要是我爸在的地方，他們一定穿舊衣服。”
    “我知道的，他們是怕我病得重了，我爸找他們借錢……我不怪他們，誰都得先顧自己嘛。”
    “但你們卻……我真的很感謝。”
    蘇玉眼角泛紅，眼淚在眼圈裏打轉。
    林聽：“憋回去。”
    鄭妙英：“嗯嗯，憋回去。”
    蘇玉剛升騰起的情緒瞬間被掐滅！
    她紅著眼看著她倆，狠狠地咬了口羊肉串。
    “噠！”
    “噠！”
    兩聲清脆的玻璃瓶撞擊聲。
    林聽和鄭妙英先後舉起汽水瓶，碰了一下蘇玉的汽水瓶。
    她們沒多言，沒感慨，很順暢自然的轉開話題，聊起更重要的——
    “張國榮真的好帥啊！”
    三個絕美的小姑娘在一桌，絕對是整個露天攤最受關注的。
    不少人都在關注著她們，心裏把要聯係方式的話想了一百次。
    但沒一個人敢湊過去與她們說話。
    因為……
    在她們旁邊那桌，蒙克虎踞龍盤的坐著，誰敢靠近她們五米範圍，保準能和他涼颼颼的視線對上。
    不敢去，真不敢去！
    就在旁人納悶兒這幾個小姑娘到底是什麽人的時候，路邊的吉普車後停下了一輛桑塔納。
    張亮從車上下來，徑直朝著林聽走去。
    路過蒙克的時候，他還隨手拍了一下他的背。
    “老板。”
    張亮微微躬身，對林聽說：“機器設備都送到了，陳廣明他們檢查過，沒問題。”
    陳廣明他們是五天前到的，比原定時間晚了半個多月。
    倒不是他們有事，而是方德良那頭安排機械設備出了點兒小意外，設備沒有第一時間送達。
    工地上連機器都沒有，要怎麽開工？
    林聽索性就讓建築隊從海省直接回了老家，休了一個探親假。
    “行，那就準備開工吧。”林聽不甚在意的說，“估計他們拆到一半，圖紙也就畫完了。”
    “另外還有兩件事。”
    張亮大晚上的來找林聽，當然不止是為了這麽一件打通電話就能說完的小事。
    林聽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朝鄭妙英和蘇玉說了句“你倆慢慢吃”，便起身跟他回到了車上。
    張亮略顯無奈的把一張傳真紙遞給林聽，低聲說：“老板，這是寄到楊老板那兒的感謝信，說是感謝信，其實……”
    他沒說完，表情難掩複雜。
    林聽借著路燈掃了眼紙上的內容，眼中閃過無奈。
    這是一封……哭窮要錢信。
    前段時間她用礦業公司的名義捐了幾所希望小學。
    希望工程早已經有了成熟的體係流程，辦事很有效率，建設最快的一所學校已經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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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出了點兒問題——村長寄來的信上說，很感謝他們的捐助，但由於學雜費也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承擔的費用，這棟希望小學目前沒有招到一個學生，還空置著。
    林聽拿著傳真紙，有點兒發懵：“不是，他這意思是，讓我順手給他們的學雜費也承擔了？”
    小學雖是義務教育，但學雜費還是有的，收多少要看校長是否有良心、以及能立出多少名目。
    別說是一所完全免費的小學，就算是十所林聽也捐得起。
    但慈善不是這樣做的。
    錢也不是要來的。
    “楊老板怎麽說？”林聽問。
    “楊老板說——”張亮想起榔頭轉述的話，有點兒想笑，“義務教育不是強製的麽，學校都給他們蓋了還不送孩子過來上學，那他可以幫他們「義務」。”
    林聽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楊李波最近一邊忙著和其他煤老板打生打死，一邊又在提供跑路的房地產老板的行蹤，忙的要死，連氣功都沒時間練了。
    不讓楊老板練氣功，他的心情能好才怪！
    “先別幫他們義務了，這事兒不是能逼出來的。”
    林聽輕搖了搖頭。
    她相信這個村子是真的窮，因為每一所希望小學的選址地點都是張亮親自去實地考察過的。
    但這位村長到底是求助還是巧立名目討要好處……這還得從長計議。
    “剛巧我過段時間要去晉省一趟，順路去看看再說。”林聽隨手把紙疊好揣進兜裏，然後問張亮，“另一件事是？”
    “窗外的衣服出現仿冒品了。”
    張亮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若說前一件事隻是讓人有些無奈，這一件對他們來說才是有可能會傷筋動骨的大事。
    張亮很擔心。
    林聽的眼睛卻瞬間就亮了：“真的嗎？終於有假貨了嗎？你沒騙我吧？”
    張亮：“……？”
    自己家的東西被仿冒，老板怎麽這麽開心？
    這個情緒……不對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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