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烏玉玨
字數:3990 加入書籤
石鋒還想說什麽,孫路卻已轉身走向花沐,兩人低聲交談起來。
月光下,兩人不染一塵的華袍交相輝映,宛如一幅詭譎而優雅的畫卷。
石鋒轉身下令:“帶傷員去療傷!其餘人跟我去星隕衛指揮所接管星隕衛!”
當殘存的空明軍整隊出發時,石鋒最後望了一眼運河。
水麵上漂浮的晶化物正在詭異地下沉,仿佛被什麽無形之物拖向河底。
他突然想起蕭學河星盤上顯示的異象——奎宿三星對應的,正是運河、朱雀門和明炎殿地宮!
“快!”石鋒的聲音都變了調,“陛下有危險!”
孫路正蹲在泥濘的河岸,血色錦袍下擺浸在渾濁的水中。
他檢查傷員的手指修長蒼白,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腕間卻纏著一串暗紅的相思子,在雨水中泛著詭異的光澤。
花沐凝視著逐漸恢複清澈的運河水麵,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憂慮,像兩泓封凍的寒潭。
他抬手輕觸臉頰上被晶刺劃出的傷口,指尖沾染的血跡竟泛著詭異的紫光。
“這毒...不簡單。”花沐的聲音低沉,“佘度最後用的,是佘白月的毒。”
他指尖沾染的血跡在雨中暈開,竟化作細小的紫色蛇形,轉瞬又被雨水衝散。
聽到花沐的話,孫路頭也不抬,隻是將三根銀針夾在指間輕輕一撚。
“嗯,還摻了些抑製靈力和遲緩五感的草藥。”他指尖銀光一閃,三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已刺入士兵的百會、膻中、氣海三穴。
針尖刺入士兵穴位時,他袖中飄出一縷苦參混合雪蓮的藥香,“骸渦宗這次,怕是連老本都押上了。”
花沐眉頭微皺:“你早就知道?”
“猜到幾分。”
孫路慢條斯理地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玉小瓶,倒出幾滴琥珀色液體滴在銀針上,“算算日子,從大司馬回族主持家族試煉那日,太醫院陸陸續續報上來一百多例怪病,症狀都像中了蛇毒,卻又查不出毒源。”
“千機閣島、寅客城、帝都...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還有一些城鎮也會發生大規模的暴亂。”
液體順著銀針滲入士兵體內,那士兵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蛇鱗狀紋路。
“真想看看大司馬回來以後看到案上堆積如山的急報的臉色。”
孫路一邊說著,一邊一掌拍在士兵天靈蓋上,竟從對方七竅中扯出一縷紫黑色的霧氣。
“看,就是這個。”
孫路眯起眼睛,他將霧氣用一股靈力禁錮在掌心,任其左衝右突,“不是普通的毒,是活的。”
“佘白月這老東西,倒也不愧為一方毒王了。”
他微微一笑,“聽聞骸渦宗兩個副宗主,煉獄毒蝰佘白月精修毒液的威力,而猩紅蛛魔朱紅月則偏向於專精施毒的手段。”
花沐瞳孔微縮:“這是蠱?”
“半蠱半毒。”孫路從腰間解下那塊雞蛋大小的紫晶玉,將霧氣引入其中。
紫晶玉突然劇烈震動,表麵浮現無數鱗片狀的紋路,泛起漣漪般的波紋。
“看來是佘白月的新把戲。把活蛇煉成毒,再把毒煉成蠱。中了這玩意,死都死不利索。”
紫晶玉中頓時翻湧起黑霧,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蛇影在其中遊動。
“這些士兵...”孫路微微搖頭,“我隻能盡力而為了。”
花沐盯著看了片刻,突然道:“所以運河裏的黑水...”
“嗯,都是這玩意養的。”孫路收起紫晶玉,拍了拍手站起身,“我猜骸渦宗是打算用運河當引子,把這些東西送進明炎殿底下。”
花沐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什麽...?”
“明炎殿底下壓著什麽,你我都清楚。”孫路眯起眼睛,望向皇城方向,“不過王震既然已經進宮,加上那小子不是也在嗎...應該還來得及。”
“你是說伏霄?”花沐歎了口氣,“陛下倒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拉攏他,希望他可以出點力吧。”
“遠古九經傳承者,得傳承之日便有半步九境之資...”
“倘若他真的成長到那個境界,帝國境內有誰能製他?”
“嗬嗬...你忘了,那塊烏玉玨...如今已有五色亮起,也就意味著,至少五個人繼承了遠古九經。”孫路沉吟片刻,“我想陛下和大司馬的意思也是願意賭一賭。”
“畢竟,弓手九境的神臂,就算再強,也擋不住那個東西吧...”
“當真?”花沐盯著孫路,“你是說帝族和白家的那個?”
花沐的星紋靴猛地陷入泥中三寸。
他指尖亮起一點銀芒,在空中劃出北鬥七星的軌跡:“這附近的靈力...空了?”
“噓——”孫路突然豎起食指。
他耳垂上掛著的白玉耳墜輕輕晃動,墜子裏封存的一粒朱砂忽明忽暗。
雨中傳來極細微的“沙沙”聲,像是無數鱗片在摩擦。
兩人同時轉頭。運河對岸的蘆葦叢中,隱約可見數十雙泛著紫光的豎瞳。
“看來...”孫路聳聳肩,慢條斯理地挽起沾濕的袖口,“有人等不及了。”
花沐冰藍色的眼眸倒映著雨夜,聲音輕得幾不可聞:“你早就知道會有伏兵?”
孫路從發髻抽出一根烏木簪,發絲如雪瀑般垂落。
簪頭雕刻的紋路在雨中模糊不清:“大司徒可曾見過...”他突然將木簪擲入河中,“雨夜盛開的優曇婆羅?”
“優曇婆羅?”
木簪入水處,突然綻放出無數瑩白的光點,將整段河道照得如同白晝。
蘆葦叢中發出一聲聲慘叫,隨後歸於安靜。
“三天前配的藥。”孫路歪頭一笑,“看來效果不錯。”
花沐收起折扇,笑著搖搖頭:“你這手段比起佘白月怕是不遑多讓。”
孫路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單薄的後背一陣震顫,蒼白的麵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他掏出一方繡著孫家家徽紋樣的絹帕捂嘴。
咳聲中斷,他展開絹帕,上麵的血跡中遊動著細如發絲的深紅色細線。
花沐目光一凝,伸手欲取那方絹帕,卻被孫路靈活地避開。
“你的傷...”
“無妨。”孫路若無其事地將手帕收起,“倒是你,臉上的毒再不處理,怕是要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