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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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們成功了。”盲人的聲音忽然變得空洞,“‘銀蝕’確實能改造人類,但它……有自己的意誌。”
    “什麽意思?”
    “它不僅僅是一種材料,而是一種……生命。”盲人緩緩抬起手,指向牆上那道已經重新開始蠕動的銀色痕跡,“它正在‘進化’,而梅州,隻是它的第一個‘實驗場’。”
    程立猛地站起身:“你是說,整個城市都會被它……”
    “同化。”盲人點頭,“植物、動物、人類……最終,一切都會變成它的‘載體’。”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盲人那張平靜到近乎詭異的臉。
    客廳的燈光突然閃爍幾下,隨即徹底熄滅,牆上那道銀色痕跡驟然亮起,像一條蜿蜒的河流,緩緩流向天花板。
    而在那銀光映照下,盲人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近乎悲憫的微笑。
    “祝你好運”盲人行禮後徑直走出。
    程立顯然聽不懂盲人說的話,可那名為銀濁的物質越發洶湧,讓他不得不考慮離開梅州。
    門被敲響。
    妻子周子英見程立神色慌張地衝進門,身後還跟著氣喘籲籲的老陳,不由得皺眉:“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程立沒有解釋,隻是飛快地收拾證件和必需品:“我們得離開梅州,現在。”
    “現在?去哪兒?”
    “廣州,我那裏有幾套房,可以安置你們。”
    她還想再問,老陳卻已經打開檢測設備,對準客廳的牆壁。
    屏幕上的數值再次飆升,而更可怕的是——牆角處,一道細微的銀紋正悄然蔓延,如同活物般緩緩爬行。
    從盲人離開後又開始擴散,這件事絕對和他脫不了幹係,不過,眼下最需要的是離開這裏。
    周子英吸一口涼氣:“那是什麽?!”
    “沒時間解釋了。”程立一把拉住周子軒,聲音發緊,“走,現在就走。”
    “好,我先通知一下上司,派增支援過來,沒想到連這種地方都能出現熵濁。”
    “你們稱這種玩意為熵濁嗎...”
    “統稱,即便破壞的方式不一樣,但這些本質都是同一種物質,熵濁,無論古今都有熵濁侵蝕的痕跡,而離上次大爆發還隻是03年的瘟疫。”
    “原來那就是熵濁嗎,我們先上車吧。”
    深夜,高速公路上。
    程立緊握方向盤,後視鏡裏,梅州的燈火漸漸遠去。
    老陳坐在副駕駛,仍在盯著檢測設備,屏幕上的數值雖有所下降,但仍不穩定。
    老陳歎氣,“還好發現的早,不然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麽。”望了望程立,“就是老程的房子沒法住了,還挺令人心疼。”
    周子英摟著兒子,低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程立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那棟老宅裏的東西……不是我們能理解的。”
    程立踩下油門,加速駛向廣州。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麽,但此刻,逃離才是唯一的生路。
    ——
    黑暗。
    並非純粹的漆黑,而是模糊的、流動的灰。
    亮站在街角,墨鏡後的雙眼微微眯起,仿佛在凝視遠方。
    他的視野裏沒有色彩,沒有輪廓,隻有一片混沌的灰白,像是被霧氣籠罩的湖麵。
    但這並不妨礙他“看見”。
    左臂的銀色紋路微微發燙,金屬共生體在皮下流動,將周圍的信息轉化為另一種感知,鐵質的欄杆、路人的鑰匙、遠處車輛的引擎……金屬的存在如同脈搏,在他的意識中跳動。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掠過導盲杖的表麵。
    杖身冰涼,卻藏著更深的東西,無數平行世界的碎片在其中閃爍。
    “先生,需要幫忙嗎?”一個年輕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亮微微側頭,灰白的瞳孔透過墨鏡“望”向聲源。
    他不需要看見對方的臉,僅憑感知勾勒出輪廓,一個背著書包的學生,口袋裏裝著硬幣和手機。
    “謝謝,不必了。”
    他微笑,聲音溫和,卻帶著某種無法忽視的距離感。
    學生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離開。
    亮聽著腳步聲漸遠,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星象儀吊墜。
    他習慣了這種孤獨的觀察,習慣了在黑暗中聆聽世界的低語。
    茶香從附近的店鋪飄來,他的腳步不自覺地轉向那裏。
    飲茶,是他唯一保留的人性習慣。
    在裂隙中漂泊時,他曾無數次回憶那種溫度,那種苦澀後的回甘。
    現在,他坐在木椅上,指尖觸碰杯壁,熱度透過陶瓷傳來。
    “您的茶。”店主放下杯子,聲音裏帶著些許好奇,“先生是真喜歡喝龍井茶啊。”
    “習慣而已。”亮輕聲回答,端起茶杯,熱氣氤氳而上,模糊了墨鏡後的視線。
    他不需要視覺去“看”茶水的顏色,也不需要味覺去品嚐它的味道。
    幾萬年的記憶裏,這種苦澀早已刻入靈魂。
    就像終結的預兆一樣清晰。
    ......
    探照燈的光柱刺破雨幕,在濕漉漉的瀝青路麵上投下慘白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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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化服的摩擦聲窸窣作響,領隊的軍官抬起手,示意身後士兵停下。
    "讀數多少?"他壓低聲音,喉結在防毒麵具後滾動。
    技術員盯著儀表盤,液晶屏的藍光映在他抽搐的眼皮上:"三百七十……是安全閾值的四百倍。"
    雨滴砸在防彈盾牌上,濺起細小的銀霧。
    屋簷下的陰影裏,有什麽東西蠕動了一下。
    "後退!全員後撤二十米——"軍官的尾音突然斷裂。
    一道銀絲從門縫激射而出,像蛛網般纏住他的腳踝。
    防化服被腐蝕的嗤響淹沒在雨聲中。
    士兵們甚至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就看到長官的身體像融化的蠟一般坍縮下去。
    "開火!用熵蝕彈!"副隊長嘶吼著扯開保險栓。
    熵濁彈精準地擊中在門框上,銀絲的蠕動明顯遲緩了。
    "有效!繼續壓製!"技術員剛舉起檢測儀,儀表盤突然炸裂成金屬碎片。
    整麵牆壁像被揉皺的錫紙般隆起。
    成千上萬條銀絲從裂縫中迸發,在雨中織成一張巨網。
    熵蝕彈在半空就被絲線截住,暗紅膠體像露珠般懸在銀網上顫抖。
    "撤退!快撤——"
    副隊長的命令被頭頂傳來的脆響打斷。
    他抬頭看見路燈杆正緩緩傾斜,斷麵處閃爍著金屬被同化的冷光。
    當路燈砸進裝甲車時,銀絲已經纏上了最後一個逃跑士兵的頸動脈。
    五百米外的臨時指揮所裏,監測屏幕突然雪花般閃爍。
    研究員盯著最後傳回的畫麵:整棟老宅正在像生物般呼吸,瓦片如鱗片般開合。
    "準備特製燃燒彈。"總指揮摘下眼鏡,指節敲在衛星地圖的梅州板塊上,"天亮前必須建立隔離帶。"
    他的茶杯突然泛起漣漪。
    地底傳來的震動讓鉛芯筆在桌上滾了半圈,筆尖滲出的墨跡像條細小的黑蛇。
    “他媽——”
    話接然而止,指揮所也故此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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