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嗎？"瑞薩提高聲音喊道。
    回應他的是一陣微弱的敲擊聲，來自倉庫另一端的冷藏室。
    瑞薩快步走去，發現門被從外麵鎖住了。
    "退後！"他喊道，隨即用消防斧劈開鎖具。
    門開的瞬間，三個穿著廚師服的人跌跌撞撞地衝出來，臉色因低溫而發青。
    "謝天謝地！"最年長的廚師抓住瑞薩的手臂，"冷藏室突然斷電，我們差點——"
    他突然停住，瞪大眼睛看向瑞薩身後，"那是什麽鬼東西？"
    瑞薩回頭，看到銀色物質正從貨架底部滲出，無數細小的觸手般向他們蔓延。
    "沒時間解釋！跑！"瑞薩推著三人向出口移動，"別碰那些銀色液體！"
    他們剛衝出倉庫，就遇到另外五個幸存者——兩個商場員工和帶著孩子的三口之家。
    這群人正驚慌失措地站在走廊交叉口，不知該往哪邊逃。
    "這邊！"瑞薩揮手示意，"跟我來！"
    臨時組成的逃生隊伍跌跌撞撞地跟著瑞薩。
    小男孩被父親抱在懷裏，嚇得連哭都忘了，隻是睜大眼睛看著四周。
    瑞薩注意到男孩手裏緊緊抓著一個遊戲機——和蘇曉念叨的那款《星際戰甲》是同一係列。
    "小心頭頂！"隊伍中的女員工突然尖叫。
    瑞薩抬頭，看到天花板通風口處正滲出銀色液體，像融化的錫紙般滴落。
    他猛地推開最近的兩人，一滴液體擦著他的肩膀落下。
    滴落的銀色液體迅速與地麵上的其他銀斑融合，形成更大的個體。
    "消防通道！"瑞薩指向走廊盡頭，"快！"
    當他們衝到消防門前，卻發現門被某種銀色物質封住。
    瑞薩試著用斧頭劈砍，卻發現那些物質像膠水一樣黏稠，斧刃陷入其中難以拔出。
    "這邊走不通了！"年輕廚師絕望地喊道。
    瑞薩環顧四周，突然注意到牆上貼著的商場平麵圖。
    “走投無路了嗎......”
    銀濁像活物般蠕動，沿著年長廚師的褲管攀附而上。
    "老李！你腿上——"年輕廚師剛伸出手，就被同伴一把拽回。
    老李低頭，瞳孔裏映出銀色藤蔓般的紋路爬上自己的膝蓋。
    他張開嘴，卻隻剩下雕塑般的靜謐。
    瑞薩的斧頭還嵌在門縫裏，金屬斧柄突然變得滾燙。
    "退後！全都退後！"他張開雙臂把眾人護在身後，卻沒注意到一滴銀濁正落向他的後頸。
    液體接觸皮膚的瞬間，竟像水珠落在燒紅的鐵板上般"嗤"地蒸發了。
    年輕廚師突然指著瑞薩的腳踝："你...你沒事？"
    液體似乎也不信邪，越多絲線滲入瑞薩，可瑞薩絲毫沒有反應。
    瑞薩頓時想到，在03年的一場災難奇跡般地在熵濁病的侵蝕下生還。
    “我難道可以不怕這玩意嗎，不管了！”
    瑞薩宛如開了無雙，拿起消防斧，肆意撕道路，保護眾人，消防斧的刃口在空氣中劃出銀亮的弧線，劈開凝結成網的銀濁時發出布帛撕裂的聲響。
    ...
    意識再次回歸時，蘇曉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易折疊床上，身上蓋著一件陌生的外套。
    刺眼的白熾燈光讓她眯起眼睛，四周嘈雜的人聲、哭聲和救護車的警笛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背景音。
    "醒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從旁邊傳來。
    蘇曉艱難地轉頭，看到瑞薩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
    他的白發淩亂地搭在額前，白色t恤上沾著灰塵和可疑的暗色汙漬。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臂上纏著的簡易繃帶，滲出些許血跡，以及眼瞳中稍微灰暗的部分。
    "這是...哪裏？"蘇曉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外麵的臨時安置點。"瑞薩擰開瓶蓋遞給她，"慢點喝。"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蘇曉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渴。她一口氣喝掉半瓶，然後被嗆得咳嗽起來。
    "別急。"瑞薩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你已經安全了。"
    安全？這個詞在蘇曉腦海中空洞地回響。她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抓住瑞薩的手腕："我爸媽呢？他們...他們出來了嗎？"
    薩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這短暫的沉默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蘇曉的手無力地滑落，淚水再次湧出。
    她知道的，她明明親眼看到的，卻還是可恥地抱著一絲希望。
    "我很抱歉。"瑞薩的聲音低沉而真誠，"救援隊還在搜索幸存者，但商場大部分區域已經被那種銀色物質..."
    蘇曉不語。
    瑞薩也不說話，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蘇曉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髒得可怕，指甲縫裏全是黑色的汙垢和幹涸的血跡。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蘇曉用紙巾用力擦著手，試圖轉移注意力，"我是說...在商場裏。"
    瑞薩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尷尬，他移開視線："我妹妹...她第一次來例假，家裏沒有準備。附近的便利店貨架空了，所以..."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蘇曉愣住了。在這樣可怕的災難背景下，如此日常的理由顯得近乎荒謬。
    她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能呆呆地看著瑞薩的側臉。
    "很蠢的理由，是吧？"瑞薩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我..."
    "不。"蘇曉突然打斷他，"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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