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商場的路上街道上已經亂成一團。
    銀色絲線從天空墜落，像一場詭異的雨。
    蘇曉騎著自行車，拚命踩著踏板，冷風刮在臉上，生疼。
    “月霞！等等！”
    她喊了一聲，但風聲吞沒了她的聲音。
    前方的紅色機車已經拐過街角，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
    蘇曉咬牙，加快速度。
    一根銀絲擦著她的肩膀落下，她猛地一歪車把，險險避開。
    “該死……！”
    她的心髒狂跳，手心全是汗。
    ——月霞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她哥哥……還活著嗎？
    蘇曉不敢想，隻能拚命往前騎。
    轉過最後一個路口，商場的輪廓終於出現在視野裏——
    整棟建築已經被銀色物質包裹，像一隻巨大的繭。
    而在那繭的上方，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正在成形，眾戰士不斷朝著人繭逼近，讓附近暫時安全起來，沒有太多絲線。
    可月霞的機車停在警戒線外，人卻不見了。
    “月霞？！”
    蘇曉猛地刹住車，環顧四周。
    ——沒有。
    ——她進去了？
    蘇曉的呼吸幾乎停滯。
    她看向商場入口，銀色物質像活物一樣蠕動著，吞噬著一切靠近的東西。
    “瘋了……真是瘋了……”
    她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然後，她深吸一口氣，邁步朝商場走去。
    即便隨時可能斃命。
    月霞的呼吸急促，冷汗浸濕了後背，腹部的絞痛讓她幾乎直不起腰。
    但她死死盯著那棟被銀色物質吞噬的商場，手指攥緊機車把手，指節發白。
    “哥哥……一定在裏麵。”
    她咬緊牙關，正要衝進警戒線，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月霞！等等！”
    蘇曉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手裏還攥著一把不知道從哪撬來的單車鑰匙。
    她的臉頰因為劇烈奔跑而泛紅，眼神卻格外焦急。
    “你瘋了嗎？！你現在這樣怎麽進去？！”
    月霞沒有回頭，聲音冷得像冰：“讓開。”
    蘇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觸到一片冰涼。
    她這才發現月霞的指尖在發抖，臉色蒼白得嚇人。
    “你狀態太差了！” 蘇曉急了，“你這樣進去會死的！”
    月霞猛地甩開她的手，聲音嘶啞：“那又怎樣？”
    蘇曉愣住。
    她死死抓住月霞的手腕，聲音因急切而顫抖："等等！你哥哥可能已經不在商場裏了！"
    月霞的身體猛地僵住，銀白色的劉海下，那雙眼睛終於閃過一絲動搖。
    "最後一批幸存者已經撤離了。"蘇曉咽了咽唾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可信，"你哥哥說不定就在外麵某個安置點..."
    月霞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她轉頭望向被銀色物質完全吞噬的商場，又看向遠處臨時搭建的醫療帳篷區。
    蘇曉能感覺到她手腕上的脈搏跳得飛快。
    "我們分頭找。"月霞突然甩開蘇曉的手，聲音依然冰冷，但已經沒有那麽決絕，"你檢查東邊的安置區，我去西邊。"
    "不行！"蘇曉再次攔住她，"你現在這個樣子..."她的目光掃過月霞微微發抖的雙腿和蒼白的嘴唇，"我們一起去。如果...如果真的找不到，再想辦法進商場。"
    月霞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死死盯著蘇曉看了幾秒，終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兩人上車，沿著外圍線奔馳，蘇曉時不時扶住腳步踉蹌的月霞。
    銀色絲線仍在不斷從天空墜落，她們不得不時刻警惕著躲避。
    "那邊！"蘇曉突然指向一個臨時搭建的登記處，"幸存者名單！"
    月霞幾乎是撲到了登記台前，顫抖的手指劃過沾滿灰塵的登記簿。
    蘇曉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她的表情從期待到絕望。
    ......
    “選吧，向著星辰，還是深淵，你無可挑剔....”
    瑞薩的視網膜上爬滿銀色紋路，卻仍能看清眼前詭異的景象——盲人站在液態金屬構成的漩渦中心，銀色長袍無風自動。
    前幾秒，他為了保護蘇曉，硬生生抓住許多絲線，將注意力引到這裏，可遠處出現的盲人卻直接打破他的節奏，將瑞薩帶入詭異之地。
    那些侵蝕人們的銀濁，此刻正溫順地纏繞在瑞薩手腕，像某種活體鐐銬。
    "很奇妙不是嗎？"盲人灰白的瞳孔映出旋渦深處蠕動的陰影，"銀濁居然親近你，很冷的笑話對吧。"
    瑞薩發現自己的聲音開始產生金屬共振，"你..."
    他故意晃動左手，銀濁形成的鐐銬突然繃緊。
    盲人發出砂紙摩擦般的笑聲："不用驚訝，這是你應該接受的。"
    漩渦突然暴起，將兩人吞入銀濁之海。
    瑞薩在液態金屬中下沉時，看見無數被吞噬者凝固的麵容在金屬裏浮動。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某種冰冷的存在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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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到了嗎？"
    盲人的聲音直接在他顱骨內共振，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嘶聲，"這不是普通的災難，而是世界法則的崩解。銀濁隻是倒下眾多多米諾骨牌的一個分支。"
    瑞薩在液態金屬中艱難地抬起手臂，發現自己的皮膚正在與銀濁產生詭異的共生反應。
    他盯著那些遊走的銀色紋路，漩渦突然劇烈翻湧，盲人的長袍在銀濁中分解，露出布滿實驗疤痕的軀體。
    瑞薩突然感到太陽穴一陣劇痛，某種龐大的意識洪流正在強行湧入。
    "住手！"瑞薩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立刻被銀濁貪婪地吸收，"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拯救世界了。"
    瑞薩低頭，發現自己的左手已經徹底銀濁化，正不受控製地抓向自己的咽喉。
    更可怕的是，他在這隻手上同時感受到了自己和盲人的神經信號。
    "當"門"另一邊的存在降臨，生存還是死亡這個命題將隻會趨於勝——"
    話音未落，整個銀濁之海突然沸騰。
    瑞薩感到有某種遠超理解的龐大存在正透過盲人的意識窺視這裏，那種注視讓他的脊髓結冰。
    盲人的軀體像被無形巨手捏碎的陶偶般崩解，但那些碎片卻化作熒光流，瘋狂湧入瑞薩的七竅。
    "不......這是......"瑞薩的抗議被灌入喉嚨的金屬液體打斷。
    他的虹膜上浮現出盲人灰白紋路，兩人開始野蠻地交織重構。
    在意識徹底混沌前的最後一秒，瑞薩聽見盲人破碎的耳語："為了開門，你需要忍忍，這沒得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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