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迎猛地睜開眼睛，銀灰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縮。
    他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被培養在艙內的實驗體了。
    他下意識想坐起身，卻發現艙門紋絲不動。
    "這東西沒有從內向外的開關嗎…"他低聲嘟囔，手掌抵在透明艙蓋上，稍微用力推了推。艙蓋紋絲不動，仿佛被某種力量鎖死了。
    蘇白迎皺起眉頭，指尖在艙內壁上摸索著，試圖找到任何可能的控製按鈕。但光滑的表麵除了幾道細微的劃痕外，什麽也沒有。
    "係統，"他嚐試著呼喚，"開啟艙門。"
    沒有任何回應。
    實驗室裏靜得可怕，隻有遠處儀器運轉的微弱嗡鳴。蘇白迎深吸一口氣，仿生心髒的跳動頻率微微加快。
    他抬手敲了敲艙蓋，聲音在密閉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沉悶。
    蘇芮哼著歌，把牙刷塞進嘴裏，薄荷味的泡沫在口腔裏蔓延。她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水珠從臉頰滑落。
    "今天帶那家夥去哪兒好呢…"她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語，手指卷著發尾。
    早餐是食堂的豆漿和肉包。蘇芮咬著吸管，目光落在對麵的好友林小雨身上。
    "所以，你們實驗室那個…真的醒了？"林小雨壓低聲音，眼睛瞪得圓圓的。
    蘇芮點點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不僅醒了，還特別聰明！昨天差點用《人造人倫理管理條例》懟得我啞口無言。"
    "哇哦…"林小雨誇張地捂住嘴，"這可比我們生物係那些隻會按程序走的仿生服務生厲害多了！"
    蘇芮得意地晃了晃腦袋："那當然！他可是——"她突然卡殼，意識到自己差點說出"熵濁載體"這個機密詞匯。
    "總之很特別就是了。"她匆忙補充，低頭猛吸了一口豆漿。
    林小雨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祝你順利咯～"
    實驗室門口，蘇芮哼著歌掏出鑰匙，卻發現門鎖顯示"已反鎖"的紅色指示燈亮著。
    "咦？"她歪了歪頭，隨即恍然大悟，"對了，那家夥昨晚住這兒。"
    她抬手敲了敲門："蘇白迎？開門啦！"
    等待的幾秒鍾裏，蘇芮用腳尖輕輕點著地麵，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門紋絲不動。
    "睡這麽死？"她皺眉，掏出鑰匙插入鎖孔，"虧你還是人造人呢，警覺性這麽差。"
    鑰匙轉動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裏格外清晰。蘇芮推開門，實驗室裏一片昏暗，隻有應急燈發出微弱的藍光。
    "蘇白迎？"
    她的聲音在寂靜中回蕩。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操作台，沒有那個熟悉的銀發身影。
    蘇芮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不會跑出去了吧？"她慌忙掏出手機，指尖發涼，"門禁記錄應該…"
    就在這時，餘光瞥見02號培養艙的位置似乎有什麽動靜。
    蘇芮猛地轉頭。
    透明艙體內，銀發少年正睜大眼睛看著她，手掌貼在玻璃上，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麽。
    蘇芮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然後她爆發出一陣大笑，幾乎是蹦跳著衝到艙前："哈哈哈哈你怎麽把自己關進去了！"
    蘇白迎的表情從驚喜變成無奈，隔著玻璃做了個"快放我出去"的手勢。
    蘇芮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等等等等！這必須留念！"
    哢嚓。哢嚓。
    閃光燈照亮了蘇白迎生無可戀的臉。
    "蘇！芮！"他的聲音通過艙體傳出來，悶悶的卻充滿抗議。
    "好啦好啦～"蘇芮抹了抹笑出的眼淚，手指在控製麵板上飛快操作，"這就放你出來，我的"睡美人"先生。"
    艙門發出"哧"的泄壓聲，緩緩開啟。
    蘇白迎幾乎是彈出來的，銀發淩亂地翹起幾撮。他站穩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搶蘇芮的手機。
    "刪掉！"
    "才不要！"蘇芮敏捷地後退，把手機藏在身後，"這可是珍貴的研究資料！證明高級人造人也會犯低級錯誤～"
    蘇白迎的耳朵尖微微發紅："我隻是…想回憶一下…以前的感覺。"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眼神飄向別處。
    蘇芮的笑容漸漸收斂。她猶豫了一下，把手機塞回口袋："…好吧，不笑你了。"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一陣奇怪的沉默。
    "所以，"蘇芮清了清嗓子，試圖轉移話題，"早餐想吃什麽？食堂的肉包還不錯…"
    蘇白迎的眼睛亮了起來："可以嗎？"
    那期待的眼神讓蘇芮心頭一軟，她伸手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銀發："當然，不過你得先整理一下儀容。這樣子出門，別人會以為我剛從哪個實驗室偷了個實驗體出來。"
    蘇白迎低頭看了看自己——還穿著昨天那件寬鬆的實驗服，確實不像個正常"人類"。
    "給你。"蘇芮從背包裏掏出一套折疊整齊的衣物，"我昨晚順便買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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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白迎接過衣服，指尖觸碰到柔軟的棉質麵料。他的表情變得複雜，銀灰色的眼眸微微閃爍。
    "謝謝。"他的聲音很輕，卻格外認真。
    蘇芮突然覺得臉頰發熱，慌忙轉身："我、我去外麵等你！換好了叫我！"
    實驗室的門在她身後關上。蘇芮靠在牆上，心跳快得不像話。
    "冷靜點，"她對自己說，"他隻是個人造人而已…"
    但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蘇白迎接過衣服時，那個近乎溫柔的笑容。
    “可我沒想到人造人醒來可以這麽帥…完全就是按照我的性癖來做啊～讓我這個母胎單身多年的科研狂都有點把持不住…”
    “或許是自己造物的原因，總感覺跟帶兒子一樣愉悅…”
    蘇芮正胡思亂想著，實驗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她下意識抬頭，呼吸微微一滯——
    站在門口的蘇白迎換上了她買的白色t恤和深色休閑褲，銀灰色的頭發似乎被他隨手撥弄過，不再那麽淩亂。陽光從走廊的窗戶斜斜地照進來，落在他的側臉上，襯得他的皮膚幾乎透明。
    "怎麽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語氣裏帶著一絲不確定，"…像人類嗎？"
    蘇芮的喉嚨突然有些發緊。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時說不出話。
    "喂？"蘇白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係統死機了？"
    "你才死機！"蘇芮猛地回神，耳尖發燙，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走、走了！再晚食堂就沒飯了！"
    她拖著他快步往前走，不敢回頭看他。
    蘇白迎任由她拉著，目光落在兩人相觸的手腕上。他的仿生皮膚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以及微微加快的脈搏。
    "蘇芮。"他突然開口。
    "幹嘛？"
    "你耳朵紅了。"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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