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蝶之繭——暗流湧動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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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園論壇的服務器在淩晨三點崩潰了。
    一條標題為《深扒顧霄海王背景》的帖子在消失前被瘋狂截圖轉發,模糊的照片裏,阿波羅的側臉在車窗外一閃而過,金絲眼鏡反射著刺眼的閃光燈。
    顧霄盯著手機屏幕,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金屬邊框。
    宿舍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將他的呢喃聲吞沒。
    窗外,一隻飛蛾撲向路燈,在玻璃上投下搖晃的陰影。
    顧明遠的電話在清晨五點打來。
    "你認識這個人?"父親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背景音裏隱約能聽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顧霄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舌尖嚐到一絲鐵鏽味——不知何時咬破了口腔內壁。
    "隻是......"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裏,針劑注射時的灼燒感突然在神經末梢複蘇,"學校的客座教授。"
    電話那頭傳來鋼筆重重擱下的聲響。
    "客座教授?"顧明遠冷笑一聲,""蝕日"生物的首席研究員會去給你們本科生上課?"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滲進來,在地板上劃出一道蒼白的線。
    校園廣播突然響起,悠揚的鋼琴曲掩蓋了電話那頭父親的質問。
    而論壇上的評論再犀利,人們顯然也不敢評價熵濁領域的功勳。
    ......
    顧霄站在教學樓拐角的陰影裏,指尖的煙已經燒到盡頭,灼熱的灰燼落在手背上,他卻感覺不到疼。
    "喂,看那邊......"
    走廊盡頭,幾個女生擠在一起,目光時不時瞟向他,又迅速移開,像是怕被什麽髒東西沾上。
    "聽說他爸給學校捐了一棟樓......"
    "不止呢,背景很深呢我們惹不起......"
    “是啊,都造成這麽惡劣的事情還能全身而退,真不愧是富家子弟,幹嘛來這裏上學真是的.......”
    “他原來是富二代嗎?我看他們小弟每天抽的都是廉價煙,還以為他就是混混啊...”
    “他難道不混嗎?”
    “太混了,簡直就是野狗,路過遇到了都要踢一腳的那種。”
    竊竊私語順著穿堂風飄過來,每個字都像刀子,精準地紮進顧霄的耳膜。
    他猛吸一口煙,尼古丁的苦澀在肺裏炸開,卻壓不住喉嚨裏翻湧的鐵鏽味。
    "霄哥......"
    黃毛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眼神飄忽,嘴角掛著勉強的笑。
    他手裏攥著瓶冰鎮可樂,瓶身凝結的水珠滴在鞋麵上,洇出深色的圓點。
    "滾。"
    顧霄掐滅煙頭,火星在掌心碾成灰。
    黃毛的笑容僵在臉上,喉結滾動幾下,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顧霄盯著地上那攤煙灰,忽然想起小時候養過的一條狗——
    那畜生咬死了鄰居家的雞,被父親吊在院子裏打,哀嚎聲撕心裂肺。
    最後它蜷縮在角落,也是用這種眼神看他,濕漉漉的,帶著不解和委屈。
    "活該。"
    他對著空氣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
    食堂的嘈雜聲浪中,顧霄獨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不鏽鋼餐盤反射著頂燈刺眼的光,照得他眼前發白。
    "同學,這裏有人嗎?"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端著餐盤站在對麵,語氣禮貌而疏離。
    顧霄抬頭,看見對方胸前的學生會徽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有。"
    他低頭扒拉飯菜,米粒黏在嘴角,像幹涸的血痂。
    眼鏡男愣了一下,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座位,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不遠處傳來刻意壓低的嗤笑:"裝什麽裝......"
    餐叉在盤底刮出刺耳的聲響,顧霄突然沒了胃口。
    他起身時撞翻了可樂,褐色的液體在桌麵上蔓延,像一條醜陋的蛇。
    ......
    圖書館的冷氣開得很足。
    顧霄蜷縮在最後一排書架後麵,膝蓋上攤著本《存在與虛無》,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手機屏幕亮起,母親發來的消息跳出來:「周末回家吃飯嗎?」
    光標閃爍許久,他最終隻回了一個字:「忙。」
    窗外,夕陽把雲層染成血色,幾隻麻雀在窗台上蹦跳,啄食不知誰撒的麵包屑。
    顧霄盯著它們看了很久,忽然想起注射器推進血管時,阿波羅那雙含笑的眼睛——
    金色的,冰冷的,像某種爬行動物的豎瞳。
    "你會感謝我的。"
    當時他是這麽說的,聲音輕柔得像在哄孩子入睡。
    書架另一側傳來腳步聲,顧霄條件反射般繃緊脊背。
    "......聽說他被某個金色長發的人包養了......"
    "真的假的?"
    "論壇照片都傳瘋了......"
    女生的竊竊私語漸漸遠去,顧霄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他忽然很想笑。
    原來在別人眼裏,他已經成了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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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條搖尾乞憐的野狗,為了塊骨頭就能跪下來舔主人的鞋尖。
    ......
    深夜的宿舍走廊空無一人,安全出口的綠燈在牆上投下慘淡的光。
    顧霄站在浴室鏡子前,水珠順著發梢滴落,在洗手池裏濺起細小的水花。
    鏡中的男人眼眶深陷,顴骨突出,像具蒙了層人皮的骷髏。
    他慢慢抬起手,指尖觸碰鏡麵,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阿波羅的皮膚——
    也是這麽冷,像蛇,像死物。
    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明晚八點,老地方見。——a」
    水龍頭嘩啦啦地響,顧霄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動熄滅,鏡中的臉徹底隱入黑暗。
    ......
    廢棄工廠的鐵門在風中吱呀作響,月光從破碎的穹頂漏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阿波羅倚在生鏽的管道旁,金發在暗處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他手裏把玩著個銀色打火機,開合的聲響在空曠的廠房裏格外清脆。
    "任務完成得不錯。"
    他頭也不抬地說,聲音裏帶著幾分慵懶。
    顧霄站在陰影裏,校服外套被夜風吹得鼓起,像隻垂死的蝙蝠。
    "為什麽是我?"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像是很久沒說過話。
    阿波羅終於抬頭,月光照在他半邊臉上,另外半邊隱在黑暗裏,輪廓鋒利得像刀削出來的。
    "因為你夠賤。"
    打火機的火苗竄起,照亮他嘴角那抹殘忍的笑。
    "也夠蠢。"
    顧霄的拳頭猛地攥緊,指甲陷入掌心,卻絲毫不敢逾越。
    "接下來要做什麽?"
    他聽見自己這麽問,聲音平靜得不像話。
    阿波羅收起打火機,從口袋裏掏出個透明小袋,裏麵裝著幾粒藍色藥片。
    "很簡單。"
    他走近幾步,藥袋在指尖晃了晃,發出細碎的聲響。
    "監控係統現在已經癱瘓,待會把這些放進學生會的飲水機裏,沒人會發現的。"
    月光下,藥片泛著詭異的藍光,像某種深海生物的鱗片。
    顧霄盯著那些藥片,忽然想起論壇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他被p成各種下流的姿勢,旁邊配著惡毒的標題。
    "好。"
    他伸手接過藥袋,塑料薄膜在掌心窸窣作響。
    阿波羅滿意地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寵物。
    "乖孩子,做好了,讓校長離開指日可待,我早就看螻蟻不爽了,你也是對吧。"
    “那你可以直接把那證據上報,完全不用傷害他們...”
    “確實可以這麽做,但未免過於無聊,讓螻蟻們為了自身利益互相博弈,才能些許提起我的興趣。”
    “呃...你不怕我把你供出來嗎?”
    “你?”阿波羅感覺方才聽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止不住癲笑,讓顧霄避開幾步。
    “你完全可以這麽做,但這並不利好你,希望你能明白…”
    夜風吹散了他的低語,顧霄站在原地,看著那個金色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暗裏。
    藥袋在手裏攥成一團,尖銳的邊角刺進皮肉,卻比不上胸口那股鈍痛。
    他忽然明白那條狗當年的感受了——
    被拴著脖子拖行,卻還要搖著尾巴,舔主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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