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可非轉身要走，軍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重的聲響。
    赤蝶突然動了，黑紅相間的發絲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她一把抓住米可非的手腕。
    "等等。"赤蝶的聲音比極地的寒風還要冷。
    米可非猛地甩開她的手，轉身時藍色瞳孔裏翻湧著暴風雪般的情緒。
    她的嘴唇顫抖著，突然一拳砸在走廊的牆壁上。
    "別碰我！"米可非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每次閉上眼睛，我看到的都是赤熊被空間裂縫吞噬的樣子！"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還沒愈合的傷口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在陽光映射的潑灑下，那些血珠像極了西伯利亞永凍層裏凍結的紅色冰晶。
    赤蝶的鐮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她看著眼前這個崩潰的戰士，突然發現米可非的製服領口別著一枚小小的金屬徽章——那是赤熊生前送的。
    "我..."赤蝶的聲音罕見地出現了動搖，"我隻是..."
    "你隻是什麽？"米可非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你哥哥現在躺在西伯利亞的實驗室裏，而我連赤熊的遺體都找不到！"
    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我明明知道...這和阿波羅的實驗失控脫不了幹係。但我..."她顫抖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太陽穴，"這裏就是控製不住地恐懼你哥哥的樣子。"
    走廊的應急燈突然閃爍起來，在米可非臉上投下支離破碎的光影。
    她靠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臉埋進掌心。
    "那天他展開那個黑漆漆的東西..."她的聲音悶在手掌裏，"把赤熊的存在痕跡都抹消了。沒有遺體，沒有遺物，連dna都檢測不到..."
    赤蝶站在原地，脖頸後的蝴蝶紋路忽明忽暗。
    她看著米可非顫抖的肩膀，突然想起林瑞薩失控前最後對她說的話——"快走"。
    那個瞬間，她第一次在米可非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恨他。"米可非抬起頭，淚水在臉上劃出閃亮的軌跡，"但我更恨自己居然會害怕一個受害者..."
    赤蝶慢慢蹲下身，撿起米可非掉落的短刃。刀柄上刻著一行小字：to y partner——赤熊的字跡。
    "他..."赤蝶把短刃遞回去，聲音輕得像羽毛，"也很害怕自己。"
    米可非怔怔地看著那把刀，突然抓住赤蝶的手腕。
    她的掌心滾燙，帶著淚水的濕意。
    "如果他能回來。"她咬著牙說，"...讓我當麵告訴他，我不怕了。"
    走廊盡頭，月霞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
    銀發少女手裏攥著米可非留下的數據芯片，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中熠熠生輝。
    "我們會的。"月霞輕聲說，"一定。"
    ......
    聯合會議室的審判。
    阿波羅坐在長桌盡頭，金色的長發在會議室的冷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他單手支著下巴，指尖輕輕敲擊桌麵，節奏從容得像是在欣賞一首鋼琴曲。
    而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你擅自進行實驗，導致序者失控，赤熊犧牲，廣州分部全毀！"維星的代表猛地拍桌而起，聲音在密閉的空間裏炸開，"你知道這次損失有多大嗎？！"
    阿波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輕輕"嘖"了一聲，像是被吵到了耳朵。
    "損失？"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比起空之核心的突破性進展，這點代價算什麽？"
    "代價？！"政府軍的指揮官臉色鐵青，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你管人命叫"代價"？"
    阿波羅終於抬起眼，金色的瞳孔在燈光下泛著無機質般的冷光。
    他環視一圈，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各位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他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麵，"沒有我的實驗，你們現在連對抗熵濁的門檻都摸不到。"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
    德國西得樂組織的代表——一位戴著銀絲眼鏡的女性——終於冷冷開口，ai翻譯器發出聲音："即便如此，你也沒有權力擅自行動。"
    "權力？"阿波羅輕笑一聲，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枚金色的懷表，"啪"地一聲按在桌上。
    萬象千問的表麵泛起幽藍的光紋，會議室的全息投影瞬間被篡改，數據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最終定格在一份加密文件上。
    "根據《特殊研究協議》，"阿波羅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回響，"在緊急情況下，首席研究員有權自主決定實驗進程。"
    "這根本不是緊急情況！"維星的代表怒喝，"你明明可以等聯合審批——"
    "等？"阿波羅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刺骨的寒意，"等你們這群官僚吵出結果，熵濁早就把人類啃得渣都不剩了。"
    他的手指輕輕一劃，投影切換成廣州廢墟的實時畫麵——扭曲的空間裂縫仍在緩慢擴散，像一張貪婪的嘴，吞噬著所剩無幾的建築殘骸。
    "看到了嗎？"阿波羅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這才是真正的"代價"——如果我不冒險，整個人類防線早就崩潰了。"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
    政府軍的指揮官盯著投影，額角滲出冷汗。
    "……即便如此，"他最終咬牙道，"你的實驗必須暫停，等待聯合審查。"
    阿波羅緩緩站起身，金色的長發垂落在肩頭。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隨便你們。"他轉身走向門口，萬象千問自動飛回他手中，"不過別忘了——"
    他回頭瞥了一眼，金色的瞳孔在陰影中泛著危險的光。
    "——下次熵濁潮汐來臨時，別求著我出手。"
    說完，他推門而出，腳步聲在走廊裏漸行漸遠。
    會議室裏，眾人麵麵相覷，無人敢追。
    隻有那位西得樂的女性代表緩緩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我們可能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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