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黑霧卷得撞上後牆時，肩胛骨撞在瓷磚縫上的脆響比炸雷還清晰。
    喉間腥甜湧上來，我咬著舌尖才沒當場吐出來——這時候掉鏈子，等於把後背全露給那玩意兒看。
    "晨哥！"蘇悅的尖叫混著玻璃碎裂聲刺進耳朵。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就看見她被一道黑浪拍在講台上，碎鏡片撒了一地，有片紮進她小臂，血珠子順著校服袖子往下滴。
    林宇撲過去拽她，自己後腰也挨了一下，整個人蜷成蝦米。
    湛瑤不知什麽時候跪在我旁邊。
    她發尾沾著灰，左臉有道紅印子，應該是被能量波刮的。
    我想抬手幫她擦，卻發現自己右手在抖——剛才撞牆時，手掌撐地的瞬間，我聽見指節哢吧一聲，現在每根手指都像泡在辣椒水裏。
    "肋骨沒斷。"她按住我試圖摸胸口的手，指尖涼得驚人，"剛才那波能量是衝著咱們的站位來的，你護著我往左邊閃，所以衝擊全吃在右半邊。"她低頭檢查我的手腕，指甲蓋都泛白了，"脫臼。"
    我倒抽口冷氣："能...能掰回來嗎？"
    "忍著。"她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沒等我反應過來就猛地一擰。
    劇痛順著胳膊竄到天靈蓋，我差點咬碎後槽牙，冷汗把衣領都浸透了。
    再看她，額角掛著汗，卻還在翻自己的帆布包——裏麵裝著實驗用的止血棉和繃帶，這姑娘連書包都當急救箱使。
    "幻影的護盾在變。"她扯了團棉花按在我指節的傷口上，聲音像浸在冰裏，"剛才能量波爆發前，黑霧裏的符文流轉速度加快了三倍。
    我數過，上回咱們攻擊時，符文是順時針轉七圈停兩秒，現在改成逆時針轉五圈，間隔縮短到零點五秒。"
    林宇扶著蘇悅踉蹌過來。
    蘇悅咬著牙把碎鏡片從胳膊裏拔出來，血珠濺在地板上，她卻盯著講台後麵的黑影笑："那玩意兒學精了，知道咱們專挑它轉慢的時候下狠手。
    晨哥，上回你用碎鏡子紮中它左眼，這回它左眼的符文亮得跟燈泡似的，擺明了防著咱們。"
    我摸了摸口袋裏的碎鏡子——之前紮進黑影左眼的那片，邊緣還沾著黏糊糊的黑漿。
    鄭神秘人不知什麽時候靠在教室後門，他總穿的那件灰風衣兜帽壓得低低的，可我能看見他手指在兜裏摩挲，那是他總揣著的玉佩在發燙。
    "得換招。"林宇抹了把鼻子裏的血，校服前襟全是黑灰，"我和小悅去引它注意力，你們倆找新破綻。
    那玩意兒再聰明，也得先應付明麵上的攻擊。"
    蘇悅立刻把碎鏡片在掌心轉了個圈，血珠順著指縫往下淌："我用鏡片反射月光——月蝕還沒結束，雖然月亮被遮了大半，但殘留的光夠晃它眼。
    林宇拿椅子砸，動靜大，它肯定得先撲你。"
    湛瑤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窗邊。
    月蝕的陰影還罩著月亮，像塊墨玉嵌在天上。
    她指著黑影周圍翻湧的黑霧："看那些符文的連接點，之前是x型交叉，現在變成三角結構。
    三角最穩定，但三個頂點必須同時受力才會崩。"她從包裏摸出支記號筆，在玻璃上快速畫著，"如果能同時攻擊這三個點——"
    "郭晨！"林宇的吼聲打斷她。
    我轉頭的瞬間，黑影的旋渦眼突然脹大，黑霧凝成尖刺劈頭蓋臉紮下來。
    林宇抄起課桌砸過去，木頭碎裂聲裏，他被衝擊力掀翻，後背撞在暖氣上，發出悶響。
    蘇悅趁機甩出鏡片，月光穿過碎玻璃，在黑影左眼的符文上刺出個小亮斑——那團黑霧竟像活物似的蜷縮了下。
    "就是現在！"湛瑤拽著我衝進黑霧。
    我能聽見自己心跳在耳朵裏轟鳴，碎鏡子在掌心硌出紅印。
    黑影的嘶吼裏混著更多哭嚎，那道沙啞女聲最清晰："進來...進來陪我..."我打了個寒顫，卻看見湛瑤盯著黑霧裏浮動的符文，眼睛亮得驚人。
    "左邊第三個符文！"她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往旁邊閃，一道黑刺擦著我脖子紮進牆裏，"剛才蘇悅的鏡片晃到了它右眼，右邊符文亂了！"
    我握緊碎鏡子衝過去。
    黑影的護盾在月光下泛著紫芒，我能看見符文像活的血管似的跳動。
    抬手的瞬間，腕骨傳來刺痛——剛才脫臼的地方還沒消腫。
    碎鏡子劃在護盾上，濺起火星，卻隻讓符文泛起漣漪。
    "不夠！"湛瑤的聲音帶著急，"得同時攻擊三個頂點！
    林宇，往它右腿的符文砸！
    蘇悅，左邊！"
    林宇抄起半塊桌腿衝上去，蘇悅的鏡片接二連三甩出去。
    黑影的漩渦眼開始瘋狂轉動，黑霧裏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是護盾在承受攻擊！
    我看見右邊符文的光暗了暗，左邊那個也跟著閃了閃，中間的三角連接點出現了細縫！
    "晨哥！"蘇悅的尖叫帶著哭腔。
    我回頭的瞬間，黑影的黑霧突然凝結成巨手，直接穿透林宇的攻擊，攥住了他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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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宇整個人被提起來，臉憋得通紅，桌腿當啷掉在地上。
    蘇悅撲過去拽他，卻被黑霧纏住手腕，兩人像兩片葉子似的被甩向教室角落。
    "小心！"湛瑤撲過來推我。
    我踉蹌著撞在講台上，就看見剛才的細縫突然閉合，黑影的護盾暴漲三倍，紫芒刺得人睜不開眼。
    一股腐臭的氣息裹著寒意湧過來，我聽見空間扭曲的嗡鳴，像有人在拿指甲刮黑板。
    地板開始裂開，瓷磚縫裏滲出黑漿。
    窗玻璃啪啪作響，不是被震碎，而是被某種力量生生揉成了碎片。
    湛瑤抓住我的手，我能感覺到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我肉裏。
    我們身後，林宇和蘇悅正抓著暖氣管道往下滑，蘇悅的碎鏡片掉在地上，滾進了黑漿裏。
    鄭神秘人突然動了。
    他從兜裏掏出玉佩，那東西原本是暗青色的，現在卻泛著血光。
    他對著黑影舉起玉佩，嘴裏念著什麽，玉佩表麵浮現出金色紋路——可那黑霧隻是頓了頓，接著更凶猛地湧過來。
    空間扭曲的力量突然加劇。
    我感覺有隻無形的手在拽我的腸子，胃裏翻江倒海。
    湛瑤的頭發被扯得根根豎起，她仰頭看向天花板，那裏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個黑洞，正往下掉碎石塊。
    "郭晨！"她的聲音被風聲撕碎，"抓住我！"
    我死死攥住她的手。
    黑影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那道沙啞女聲又響起來，這次近得像在耳邊："進來...都進來...陪我..."
    地板在腳下斷裂，黑漿漫過我的鞋尖。
    林宇和蘇悅的喊叫聲越來越遠，鄭神秘人的玉佩突然爆發出強光，卻在接觸黑霧的瞬間熄滅。
    最後一刻，我看見黑影的旋渦眼裏閃過張女人的臉——蒼白的皮膚，眼尾有道疤，嘴角咧到耳根。
    她衝我笑了笑，然後，整個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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