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胃裏的酸水直往喉嚨湧，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那股拽著內髒的力道突然變了方向，先是往左狠扯，接著又猛地往右，我膝蓋一軟跪在地上，指甲幾乎要摳進石縫裏。
    頭頂的黑洞還在往下掉碎石，有塊拇指大的石頭擦著湛瑤的太陽穴砸在牆上，迸出幾點火星。
    "抓住桌角！"我吼了一嗓子——也不知道是衝誰。
    林宇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了我右邊，他整個人像片被風吹的紙，左手死死攥著講台腿，右手還在夠蘇悅。
    蘇悅半個身子懸在裂開的地板縫上，馬尾辮垂進下麵的黑漿裏，那團黏糊糊的東西正順著她的發梢往上爬，像條活物。
    "蘇悅！"林宇的臉憋得通紅，指尖離蘇悅的手腕還差五公分。
    我咬著牙往前挪，後背蹭過牆麵時被碎石劃得火辣辣地疼。
    突然有隻手扣住我的胳膊，是湛瑤。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蹲了下來，另一隻手撐著地麵，指節發白："先穩住自己，郭晨，你摔下去我們全完。"
    她說得對。
    我深吸一口氣，把腳抵在裂開的地磚凸起處，騰出左手抓住林宇的後衣領。
    三個人的力道往一處使，蘇悅終於被拽了上來。
    她癱在地上直喘氣，發梢滴著黑漿，在水泥地上洇出個惡心的墨點。
    可她剛緩過勁，就撐著身子往天花板看："你們覺不覺得...這些裂縫的走向有點像什麽？"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
    天花板的裂痕呈放射狀蔓延，原本雪白的牆皮翻卷著，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磚。
    那些裂痕的交叉點，竟隱約勾勒出某種線條——有點像我們之前在舊教學樓地下室見過的護盾符文，隻不過更扭曲，像被人用手揉皺了再展開。
    "護盾符文？"湛瑤的眼睛突然亮了。
    她從兜裏摸出個小本子，那是她之前畫的護盾紋路草稿。
    對比著看，天花板裂痕的走向和草稿上的符文主幹幾乎重合，隻是分支處多了幾道反向的螺旋。"空間扭曲在複刻護盾的結構。"她指尖抵著下巴，"可能這個扭曲空間本身，就是護盾的某種延伸？"
    鄭神秘人不知什麽時候湊了過來。
    他的玉佩還攥在手裏，表麵的血光淡了些，卻仍在微微發燙。"核心在下麵。"他突然開口，聲音像砂紙擦過玻璃，"黑漿裏有能量波動，和護盾的源能頻率一致。"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腳下——剛才蘇悅懸下去的地方，黑漿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泡，偶爾翻起個漩渦，露出底下暗紫色的光。
    林宇抄起塊碎石砸進去，碎石剛碰到黑漿表麵就"滋啦"一聲融化了，連渣都沒剩。
    "得下去。"我抹了把臉上的冷汗。
    湛瑤拽住我的袖子："太危險，黑漿腐蝕性太強。"可不等她說完，蘇悅已經撿起塊鐵片，用校服袖子裹住手，試探著往黑漿裏伸。
    鐵片前端剛沾到黑漿就開始冒青煙，她卻眼睛發亮："看！
    腐蝕速度在變慢！"
    我湊近看，確實，原本瞬間融化的鐵片現在過了三秒才開始冒泡。"可能離核心越近，腐蝕性越弱？"林宇蹲下來，扯下校服外套包住手，"我試試。"
    "等等。"鄭神秘人突然按住林宇的肩膀。
    他另一隻手的玉佩突然震了震，表麵的金色紋路重新浮現，這次不是雜亂無章，而是順著某種規律流轉。"跟著紋路走。"他指向黑漿表麵——不知何時，黑漿裏浮出幾縷淡金色的光，像水藻似的飄向某個方向。
    我們順著金紋的指引，沿著裂開的地板邊緣慢慢挪動。
    黑漿的腐蝕性越來越弱，到後來踩上去隻覺得涼絲絲的，像泡在冰水裏。
    當金紋匯聚成一個旋渦時，我看清了底下的東西——那是個半透明的球體，直徑大概半米，裏麵流轉著和護盾一樣的紫色光流，表麵纏著無數根黑絲，像血管似的紮進周圍的牆壁。
    "能量核心。"湛瑤的聲音發顫，"和我之前推測的護盾能源結構完全吻合。
    如果能破壞它..."
    "我來。"林宇抄起從牆上掰下來的鋼筋，掄圓了砸向核心。
    鋼筋碰到核心表麵的瞬間，濺起大片火星，卻連個白印都沒留下。
    我也撿起塊石頭砸過去，同樣被彈開。
    核心表麵泛起漣漪，像是在嘲笑我們的徒勞。
    "有護罩。"鄭神秘人摸了摸核心周圍的空氣，"和護盾的防禦機製一樣，需要先壓製源能流動。"他的玉佩突然發出灼熱的溫度，我看見金紋順著他的手臂爬進黑漿，像無數條小蛇鑽進核心表麵的黑絲裏。
    "趁現在！"湛瑤抓住我的手腕。
    我這才發現，核心表麵的紫色光流變慢了，原本密不透風的護罩出現了幾處暗紋。
    林宇的鋼筋再次揮下，這次砸在暗紋處，核心表麵終於出現了蛛網似的裂痕。
    "再加把勁！"我吼著，和林宇一人一邊用鋼筋猛砸。
    裂痕越來越大，黑絲從核心表麵斷裂，發出類似橡皮筋崩斷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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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這時，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動。
    那道沙啞的女聲再次響起，這次不是在耳邊，而是從四麵八方的牆壁裏滲出來："敢動我的東西...你們都得死..."
    核心表麵的紫色光流突然暴漲，原本被壓製的黑絲瘋狂蠕動著纏向我們的腳踝。
    鄭神秘人的玉佩"哢"地裂開道縫，金紋瞬間熄滅。
    我抬頭看向天花板，那個黑洞不知何時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眼睛——蒼白的眼白，漆黑的瞳孔，眼尾有道猙獰的疤痕。
    "躲——"
    我的喊聲被劇烈的震動撕碎。
    一股冰冷的能量波從核心處炸開，所過之處，黑漿沸騰著騰起黑霧，地板裂開更大的縫隙，連支撐著天花板的房梁都發出即將斷裂的呻吟。
    林宇被能量波掀得撞在牆上，蘇悅的小本子被吹得漫天亂飛，湛瑤死死抓著我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
    那隻眼睛的瞳孔劇烈收縮，我看見無數黑影從黑洞裏湧出來，像倒灌的潮水般朝著我們壓過來。
    鄭神秘人突然把碎裂的玉佩塞進我手裏，他的聲音混著轟鳴聲傳來："用這個...引開它們..."
    能量波的餘震還在衝擊著身體，我攥緊發燙的玉佩，看見黑影群的最前麵，那張蒼白的臉又出現了。
    她的嘴角咧得更開，露出滿嘴尖牙，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伸出塗著黑甲的手指——
    "郭晨！"湛瑤的尖叫刺穿耳膜。
    我本能地撲過去推開她，後背撞上牆麵的瞬間，聽見頭頂傳來房梁斷裂的脆響。
    "趴下！"我吼著把湛瑤按在地上。
    碎石像暴雨般砸下來，有塊拳頭大的石頭擦著我的後頸砸進黑漿裏，濺起的黑液燙得手背生疼。
    等我抬頭時，那女人的臉已經近在咫尺，她的指甲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尖，而在她身後，那股未知的能量波動正凝聚成一團黑霧，像顆即將爆炸的炸彈。
    我的聲音被淹沒在更劇烈的震動裏。
    天花板的碎片不斷墜落，黑漿漫過我的小腿，遠處傳來林宇和蘇悅的喊叫聲。
    攥著玉佩的手被碎石劃破，鮮血滴在裂開的玉麵上，突然泛起刺目的紅光。
    那女人的臉猛地一僵，就在這時，那團黑霧"轟"地炸開，我眼前一黑，隻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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