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湛瑤腰上滲出的黑血，後槽牙咬得發疼。
    那血不似普通傷口的腥甜，帶著股腐葉泡在臭水裏的酸餿味，順著她校服往下淌，在地上洇出個漆黑的掌印。
    王教授的手指還摳著拓本殘頁，指節白得幾乎透明，眼睛翻得隻剩眼白，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魚。
    "晨子！"林宇的聲音帶著血沫子，他那截斷臂又塌了，骨頭碴子紮穿血肉，可他另一隻手還攥著從怪物身上掰下來的鱗片——那是之前拚了命才扯下來的，此刻在他掌心泛著幽藍的光。"先管他們！
    我...我還能撐！"
    我抹了把臉上的冷汗，轉身衝吳警察和劉保安喊："老吳！
    老劉！
    你們倆守著湛瑤和王教授！
    別讓黑血沾到別的地方！"吳警察的警服撕了道口子，露出腰腹上青紫色的淤痕，可他還是立刻半蹲著挪到湛瑤身邊，用警服下擺壓住她的傷口。
    劉保安更慘，他左半邊臉腫得像發麵饅頭，那是被怪物尾巴抽的，此刻他咬著牙拽過牆角的破課桌，擋在王教授身前——老頭剛才為了護住拓本，硬接了怪物一爪子。
    李大爺攥著鍾片的手還在抖，那是校門口老銅鍾的碎片，之前靠它鎮過黑霧。
    我衝他喊："大爺！
    您盯著黑影！
    那東西要是動，您就敲鍾片！"他沒說話，隻是用力點頭，銀發被黑霧掀得亂飛，可那點銀光始終沒滅。
    怪物的嘶吼混著黑影的笑聲又近了。
    我看見它重組的鱗片上多了道金線——是林宇之前用金光劃的傷，現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黑影站在它身後，風衣下擺掃過地麵時，地磚縫裏爬出黑色的觸須，像無數條細蛇，正往湛瑤的黑血印子那邊鑽。
    "湛瑤！"我跪到她身邊，她的臉白得像張紙，可眼睛還亮著。
    我按住她壓傷口的手，觸手一片黏膩，"能撐住嗎？"
    她扯了扯嘴角，疼得吸氣："黑血...是詛咒。
    王教授的嗓子...被黑影的氣鎖了。"她的手指突然攥住我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郭晨，你看怪物的鱗片。"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怪物每塊鱗片上都浮著淡黑的紋路，和黑影風衣上的暗紋一模一樣。
    "他們有聯係。"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剛才黑影摸它頭頂的時候...鱗片紋路亮了。
    如果切斷聯係..."
    "就能削弱怪物？"我接上話，心跳突然快了幾分。
    湛瑤點頭，額角的汗滴砸在我手背上，"試試。
    林宇牽製怪物，你們去打黑影。"
    "我去。"身後突然響起劉保安的聲音。
    他不知什麽時候扯下了保安服，露出精瘦的胸膛，上麵有道舊刀疤，"我當過兵，扛過炸藥包。"吳警察也擦了擦嘴角的血："我掩護，警棍還能用。"李大爺把鍾片塞進我手裏："小郭，這東西敲黑影有用，剛才試過。"
    林宇突然發出一聲悶吼，他那截斷臂的骨頭碴子迸出幾點金光，照得怪物鱗片滋滋作響。"晨子！
    別廢話！"他拖著斷臂撲向怪物，用身體撞開它揮過來的爪子，"老子今天就當回引火索！"
    怪物被激怒了，尾巴橫掃過來，林宇被抽得撞在牆上，可他的手還死死抓著怪物腿上的鱗片。
    我攥緊鍾片，衝劉保安和吳警察點頭："跟我來！
    目標黑影！"
    黑影似乎沒料到我們會改變戰術，它後退半步，風衣下的手抬了起來——我看見他掌心浮著團黑霧，和怪物眼睛裏的光一模一樣。
    李大爺突然敲了下鍾片，清越的鍾聲炸響，黑霧被震散了些。
    我趁機衝過去，鍾片朝著黑影胸口砸下去。
    "當"的一聲，像敲在鐵板上。
    黑影的胸口裂開道縫，露出裏麵纏著黑布的骨架，可轉眼又愈合了。
    吳警察的警棍砸在它膝蓋上，金屬碰撞聲刺耳，黑影踉蹌兩步，風衣下擺被劉保安抓住——他不知道從哪兒摸出把折疊刀，狠狠紮進黑影的後頸。
    "嗷！"黑影發出非人的尖叫，它的腦袋突然轉了180度，黑洞洞的眼眶裏冒出綠火。
    我趁機用鍾片猛敲它額頭，這次感覺到阻力小了些，它的身體開始透明，能看見後麵怪物的輪廓。
    可就在這時，怪物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
    它甩脫林宇，前爪重重拍在地上，地麵裂開蛛網似的紋路。
    我看見它眼睛裏的綠火暴漲，原本和黑影相連的鱗片紋路連成了片，像條活過來的黑蛇。
    "小心！"湛瑤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股排山倒海的氣浪就砸了過來。
    劉保安被掀飛撞在牆上，吳警察的警棍飛出去紮進天花板，我被撞得滾了兩圈，鍾片脫手飛進角落。
    李大爺的鍾片碎了，他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
    林宇被壓在怪物爪子下，他的金光徹底滅了，斷臂的骨頭碴子紮進自己的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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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瑤的黑血印子擴大了，像朵開在地上的黑蓮花，王教授的眼睛翻得更厲害，喉嚨裏發出咯咯的響聲。
    黑影的身體重新凝實，它低頭看了看後頸的刀傷，伸手拔下那把刀——刀刃已經發黑，滋滋冒著青煙。"不錯。"它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比上一批聰明。"它轉頭看向怪物，怪物的鱗片變得更黑了，原本的金線徹底消失，尾巴尖上多出根骨刺，滴著和湛瑤傷口一樣的黑血。
    我撐著牆站起來，嘴裏嚐到鐵鏽味。
    林宇還在動，他用沒斷的那隻手摳著怪物的鱗片，指甲縫裏全是血。
    湛瑤在喊我，聲音越來越弱："郭晨...它更凶了..."
    怪物突然甩動尾巴，那根骨刺擦著我耳朵紮進牆裏，水泥塊簌簌往下掉。
    黑影的風衣鼓了起來，它抬起手，指向我們——我看見它掌心的黑霧裏，浮著半塊融化的黃銅鑰匙。
    "下一輪？"我喘著氣抹了把臉，血混著汗流進眼睛裏。
    怪物的嘶吼比之前高了八度，骨刺上的黑血滴在地上，冒起陣陣白煙。
    林宇突然笑了，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晨子...這怪物...好像要暴走了..."
    我盯著怪物發紅的眼睛，後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
    它的鱗片在開裂，露出下麵蠕動的黑色肌肉，骨刺上的黑血越滴越快，在地上匯成條小溪，朝著我們的方向蔓延。
    黑影的嘴角咧到耳根，它的聲音混在怪物的嘶吼裏，像從地獄裏飄出來的："讓你們...看看，什麽叫真正的疼。"
    怪物突然弓起背，尾巴上的骨刺發出嗡鳴。
    我聽見湛瑤在喊我名字，吳警察在罵娘，劉保安在咳嗽，林宇在喘氣——可這些聲音都被怪物的嘶吼蓋住了。
    它的眼睛裏跳動著綠火，身體膨脹了一圈，鱗片碎裂的聲音像炒豆子似的響成一片。
    我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裏。這東西...比剛才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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