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著林宇的胳膊往教學樓狂奔時，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實驗樓那些黑洞洞的窗口像無數隻眼睛，黑霧順著窗框湧出來，在半空凝成一張張大嘴，發出尖嘯。
    林宇的腳步越來越重，他肋骨處的血浸透了校服，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紅的痕跡。
    "郭晨！"湛瑤突然拽住我肩膀。
    我抬頭就撞進一片黑霧裏——教學樓的門不知何時被封死了，鐵門上爬滿青灰色的符文，正滋滋冒著火星。
    身後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我回頭，那個身影已經站在五米外的雨棚下。
    沒有皮膚的臉在路燈下泛著青白，肌肉和血管像扭曲的蚯蚓般蠕動。
    它咧開嘴，露出滿嘴尖牙："跑？
    往哪跑？"
    林宇甩開我的手，抄起牆角的消防斧。
    他額頭的血滴進眼睛，聲音卻還是炸雷似的："老子今天就劈了你這怪物！"謝辭擋在他前麵，那柄裂了紋的劍橫在胸前，劍刃上的蛛網紋泛著幽藍，像要滲出血來。
    戰鬥來得比我想象中更凶。
    那東西抬手就是一道黑霧凝成的鎖鏈，謝辭的劍迎上去，"當"的一聲，裂紋瞬間爬滿整把劍。
    林宇的消防斧砍在鎖鏈上，火星四濺，他卻被震得踉蹌三步，斧柄在掌心勒出深溝。
    "它在吸收黑霧！"湛瑤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我這才注意到，那東西每攻擊一次，周圍的黑霧就少一分，而它裸露的肌肉裏，竟泛起和實驗樓窗口一樣的青灰符文。
    陳同學蹲在花壇邊翻電腦包，手忙腳亂地往外掏黃紙符咒："晨子！
    上次在圖書館抄的鎮邪符！"
    趙記者舉著相機衝上來，閃光燈"哢嚓"炸亮。
    那東西發出刺耳的尖叫，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原來它怕被記錄？
    我心頭一跳，掏出手機，屏幕上的符文照片還在蠕動，此刻竟和那東西身上的紋路產生了共鳴，手機燙得幾乎握不住。
    "謝辭！
    它的弱點在眉心！"湛瑤突然喊。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東西額間有團黑霧凝成的旋渦，剛才被亂發遮住了。
    謝辭的劍"嗡"地輕鳴，他虎口的血滴在劍刃上，裂紋裏突然滲出金光。
    "接好了！"陳同學扔來一把符咒。
    我反手接住，符咒上的朱砂字在黑霧裏泛著紅光。
    林宇抹了把臉上的血，衝我點頭："晨子，你帶他們牽製，我和謝辭砍它的命門！"
    那東西似乎察覺到危險，黑霧突然凝成三麵盾牌，"轟"地砸向我們。
    我拽著湛瑤往旁邊撲，趙記者的相機被砸飛，周校長抄起旁邊的垃圾桶頂在頭頂。
    陳同學的符咒撒了出去，黃紙貼在黑霧盾牌上，滋滋冒著青煙，竟撕開道口子。
    "就是現在！"謝辭的聲音變了。
    我抬頭看他，他的眼睛裏映著金光，原本蒼白的臉泛起病態的紅。
    那柄裂劍上的裂紋全部連成金線，像活了條金蛇。
    他腳尖點地躍起，劍在半空劃出七道殘影——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劍法，每道劍影都帶著破空聲，像流星撞進黑霧裏。
    "喝！"謝辭大喝一聲。
    最中央那道劍影穿透黑霧盾牌，直刺向那東西的眉心。
    它慌忙抬手格擋，可金劍根本不受阻礙，"噗"地紮進它額間的旋渦。
    黑霧旋渦瞬間炸開，那東西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身上的符文開始閃爍不定。
    林宇趁機衝上去，消防斧掄圓了劈在它胳膊上。
    這次沒再彈開，斧刃陷進它肌肉裏，黑血像泉水般湧出來。"好機會！"我喊，抄起陳同學剩下的符咒衝過去。
    湛瑤舉著從周校長那裏拿來的校徽據說刻著建校時的鎮邪咒），趙記者撿起相機繼續閃光，周校長則扯著嗓子喊校訓——"明德致知，守正求真"，每喊一聲，那東西就顫抖一下。
    我們像一群螞蟻啃大象，從四麵八方攻上去。
    那東西的動作越來越慢，原本覆蓋全身的黑霧褪成薄紗，露出底下扭曲的骨架。
    我甚至看清了它後頸的胎記——是朵梅花形狀的疤痕，和上個月失蹤的高三3）班王強後頸的胎記一模一樣。
    "要撐不住了！"林宇吼著又劈一斧。
    那東西的左腿被砍斷，重重摔在地上。
    謝辭拔出劍，金光照得它睜不開眼。
    我們喘著粗氣圍成圈，看著它在地上抽搐。
    陳同學扶了扶眼鏡："這...這是被淨化了？"
    就在這時，實驗樓頂層突然傳來"轟"的一聲悶響。
    我抬頭，原本冒黑霧的窗口現在變成了個黑洞，像有隻無形的手在撕扯空間。
    黑洞裏湧出的黑霧比之前濃十倍，帶著腥甜的腐臭味。
    那東西突然暴起，斷腿處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額間的旋渦重新轉動，甚至比之前更大更黑。
    "桀桀..."它的聲音變了，像是同時有十幾個人在說話，"以為能贏？
    不過是讓你們多活片刻罷了。"
    黑洞裏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比之前更沉、更密。
    我盯著那團翻湧的黑霧，喉嚨發緊。
    謝辭的劍在手裏輕顫，林宇的拳頭還保持著揮出的姿勢，湛瑤的指尖掐進掌心——我們都知道，剛才那點勝利，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實驗樓黑洞裏，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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