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嚨被黑霧勒得發緊，肺裏的空氣正一絲絲抽離。
    劉保安撞在牆上的悶響還在耳邊，吳警察的手電滅了之後，四周的黑暗像活物般往人眼睛裏鑽。
    湛瑤的手冰得我胳膊發麻，可那點冷意反而讓我腦子清明了些——我得撐住，不能在這兒栽了。
    "老吳！"我拚著最後一口氣喊，"用辣椒噴霧！
    劉哥，您那警棍砸她腳邊的青石板！"
    黑霧突然鬆了鬆，我踉蹌著栽進湛瑤懷裏，猛吸了兩口氣。
    抬頭時正看見首領的臉——那哪是人臉，分明是團黑霧凝出的輪廓，隻有眼睛紅得像燒紅的鐵塊，剛才那些浮現在石壁上的臉，此刻全擠在她背後，嘴巴一張一合，"血月"的呢喃像無數根細針往耳朵裏紮。
    王教授扶著牆站起來，眼鏡片裂了道縫，聲音卻穩了些："她本體應該在祭壇下方！
    剛才那些分身是消耗我們的，現在......"
    "現在得把她逼回本體位置！"湛瑤抹了把嘴角的血，從包裏掏出個黃銅羅盤，"我之前在墓道裏拓的符號，是鎮靈陣的殘圖。
    她每次攻擊前，腳下會有陰火閃爍，那是陣眼鬆動的征兆！"
    我摸了摸懷裏的信紙——這是從圖書館老閣樓裏找到的，上麵用血寫著"血月破陰，陣眼現形"。
    之前一直沒明白，現在看首領腳下翻湧的黑霧裏，確實有幾點幽藍的光在閃，像極了信紙上畫的星圖。
    "劉哥、老吳，你們倆去引她注意力！"我扯下外套係在腰間，"她攻擊的時候會先抬左手，這時候你們往右邊閃！
    湛瑤，你用羅盤定陣眼；王教授，您盯著石壁上的符號，她要是召幽靈群，您就喊！"
    劉保安抹了把臉上的血，警棍在掌心轉了個花："小郭，哥這條命今天就押你身上了！"吳警察從腰裏摸出強光手電——剛才滅的是普通手電，這是警用戰術手電，他衝我點頭："照臉，對吧？"
    首領的黑霧又湧過來了。
    這次我看清了，她抬左手的動作比之前慢半拍——果然，湛瑤說的陣眼鬆動不是假的。
    "右邊！"我吼了一嗓子。
    劉保安和吳警察幾乎同時往右撲，警棍砸在首領腳邊的青石板上，"哢"的一聲，石板縫裏滲出黑血。
    吳警察的手電對準她的眼睛，強光裏，我看見她臉上的黑霧劇烈翻湧，像被燙著了似的。
    "陣眼在第三塊石板！"湛瑤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郭晨，用信紙！"
    我猛地抽出懷裏的信紙。
    這紙從找到那天就泛著血鏽味，此刻貼在掌心竟燙得慌。
    首領大概察覺到了什麽，黑霧突然凝成尖刺，"咻"地朝湛瑤紮過去。
    我想都沒想就撲過去，後腰被尖刺劃開道口子，疼得直抽氣，可到底把湛瑤護在了身後。
    "郭晨！"她喊我名字的聲音帶著哭腔，可下一秒就抓起羅盤砸向石壁——"當"的一聲，石壁上浮現出金色紋路，正是她之前拓的鎮靈陣。
    王教授突然喊："幽靈群要來了！
    那些臉......那些臉在往她背後聚！"
    我扭頭看，石壁上的臉果然在蠕動，像無數條黑蟲往首領身上爬。
    她的身形明顯變高了，黑霧裏伸出十根指甲，每根都有半米長，泛著青灰色的光。
    "老吳！
    照她後頸！"我想起之前和分身交手時，那東西被擊中後頸就癱了半刻——或許本體也有這弱點？
    吳警察的手電光束立刻下移。
    首領的後頸被強光一照，黑霧"嘶"地響了一聲，裂開道縫，露出裏麵一截白生生的脖子，還戴著條翡翠項鏈——和圖書館監控裏，三十年前墜樓的女學生脖子上的那條，一模一樣。
    "是她！"王教授的聲音抖得厲害，"當年考古隊裏的陳月！
    她......她當時戴著這條項鏈......"
    我腦子"轟"地一聲。
    陳月，就是檔案裏寫的那個，因為反對破壞古墓被推下懸崖的女學生。
    原來這麽多年，她根本沒離開，反而被怨氣困在這裏，成了現在的幽靈首領？
    "晨哥！"劉保安的警棍結結實實砸在首領後頸，"她弱點在項鏈！"
    首領發出一聲尖叫，黑霧像被風吹散的灰，瞬間淡了大半。
    我趁機把信紙按在她心口位置——信紙上的血字突然亮了，紅光順著她的黑霧往上竄，她的身形開始透明，能看見背後的石壁上，浮現出一座石質祭壇，祭壇中央有個黑洞，正"呼呼"往外出黑氣。
    "本體在祭壇下麵！"湛瑤拽著我往祭壇跑，"快！趁她沒恢複！"
    可就在我們要衝過去時，首領的黑霧突然凝成一張巨手，"啪"地拍在地上。
    青石板碎成渣，我和湛瑤被氣浪掀得飛出去，撞在石壁上。
    "想找真相？"首領的聲音不再是石頭摩擦，而是變成了年輕女人的嗓音，帶著哭腔，"等血月來了，你們連骨頭都剩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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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霧"轟"地炸開。
    等我揉著眼睛爬起來，哪兒還有首領的影子？
    隻剩祭壇中央的黑洞還在冒黑氣，石壁上的鎮靈陣閃著微光，像隨時要熄滅。
    劉保安捂著肋部走過來，警棍斷了半截："那玩意兒......跑了？"
    "沒跑。"王教授摸著石壁上的符號，"她應該是回本體了。
    這祭壇下麵，應該有她的屍身。"
    吳警察用戰術手電照向黑洞，裏麵傳來"叮咚"的滴水聲，混著若有若無的低語。
    我豎起耳朵聽，好像是女人在念詩："血月映寒潭，白骨鎮陰關......"
    湛瑤的羅盤突然指向黑洞，指針轉得快成了虛影："下麵有東西。
    很......很重要的東西。"
    我們五個人站在黑洞前，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劉保安摸出打火機，往洞裏扔了個火把——火光騰起的刹那，我看見洞壁上刻滿了和鎮靈陣一樣的符號，最深處有具白骨，脖子上的翡翠項鏈閃著幽光。
    "那是......陳月的屍身？"王教授扶了扶眼鏡，聲音發啞。
    青石板下的悶響又響起來了，這次更近，像有什麽東西在往上傳。
    黑洞裏的低語突然清晰了些："血月之夜，真相自現......"
    我摸了摸後腰的傷口，血還在滲，可比起這個，更讓我發毛的是——剛才首領消失前說的"血月"，和石壁上那些臉喊的"血月"，還有信紙上的"血月破陰"，到底指什麽？
    湛瑤拽了拽我袖子，她的手還是涼，可眼神亮得嚇人："下去看看？"
    劉保安把斷了的警棍往腰裏一別："來都來了，總不能白跑。"
    吳警察檢查了下手電："我在前頭。"
    王教授深吸一口氣："當年的事，該有個了結了。"
    黑洞裏的風突然大了，吹得火把忽明忽暗。
    我望著那具白骨脖子上的翡翠，喉嚨發緊——這一趟下去，怕是要把三十年前的血案，和這校園裏所有的恐怖傳聞，全掀開蓋子了。
    可就在我們要往下走時，背後的石壁突然"哢"地響了一聲。
    我扭頭看，剛才首領出現的位置，不知何時多了扇石門，門上浮雕著一輪血月，月光下，無數隻手從地下伸出來。
    "這門......"湛瑤的羅盤"啪"地掉在地上，"剛才還沒有。"
    石門裏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音，混著若有若無的歎息："晚了......血月要來了......"
    我們五個人麵麵相覷。
    劉保安的斷警棍在手裏攥得發白，吳警察的手電光束抖了抖，王教授的眼鏡片上蒙了層霧氣，湛瑤的手指掐進我手心——疼，但讓我清醒。
    青石板下的悶響越來越急，像有千軍萬馬在往上傳。
    我望著那扇突然出現的石門，喉嚨發緊。
    血月，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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