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膜在那聲震耳欲聾的尖嘯裏嗡鳴，抬頭時正看見守護者八條觸須頂端炸開幽藍電弧。
    那些電弧像活物般糾纏著凝成一道半透明的能量波，足有兩人高，正裹著腥風朝我們壓過來。
    “小心！”我吼得嗓子發疼，反手拽住身側蘇悅的手腕。
    她掌心的溫度透過校服布料滲進來，涼得像浸在冰水裏——可這涼意卻讓我腦子更清醒了些。
    林宇的火焰刀已經出鞘，刀身騰起的赤焰在他瞳孔裏跳動；神秘劍客單腳點地，那柄青鋒劍突然發出蜂鳴，劍身上的凹痕裏滲出的淡金色血珠竟順著紋路遊走，像在繪製某種古老符咒。
    能量波撞上林宇刀焰的刹那，我聞到了焦糊味。
    不是皮肉燒焦的氣味，是某種更古老、更腐朽的東西在燃燒——大概是守護者的能量核心？
    林宇悶哼一聲，被衝擊力推得後退三步，靴底在青石板上犁出兩道深溝。
    劍客的劍則與能量波正麵相抗，青鋒劍鳴聲驟尖，我看見淡金色血珠從劍尖噴薄而出，在能量波上燙出個拳頭大的缺口。
    “瑤瑤！”我轉頭時正看見湛瑤咬破指尖，鮮血滴在探測儀屏幕上。
    淡粉色血珠剛觸到屏幕就化作流光，在她身周織出半透明的護盾。
    蘇悅被她拉進懷裏，趙記者舉著相機的手還在發抖，卻硬是把上半身擠進了護盾範圍。
    能量波撞上來的瞬間，護盾泛起漣漪，湛瑤的額頭立刻沁出冷汗，發梢都在往下滴水——那是她的靈力凝成的。
    衝擊過去的刹那，我被氣浪掀得撞在牆上。
    後腦勺磕到磚縫的劇痛讓我眼前發黑，可耳朵裏還能聽見蘇悅的輕呼：“晨哥！”我抹了把臉，掌心沾了黏糊糊的血——大概是剛才被碎石劃的。
    林宇半跪在地上，火焰刀的刀鞘裂成兩半；劍客的劍插在地上，他本人靠著劍柄喘氣，胸口的衣襟被撕開道口子，露出下麵猙獰的舊傷疤。
    “都……都沒事吧？”趙記者的聲音帶著顫音，他的相機鏡頭徹底裂成蛛網，卻還舉著不肯放下。
    蘇悅蹲在我麵前，指尖輕輕碰了碰我額角的傷口，涼絲絲的：“皮外傷。”她的聲音比平時輕，可眼睛亮得嚇人，“晨哥，我能感覺到玉牌在發燙。”
    我撐著牆站起來，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守護者。
    它的觸須正在緩慢重組，黑洞洞的眼眶裏，那枚“湛瑤的眼睛”還在轉動——這次我看清了，紅瞳深處翻湧的不是惡意，是類似於困獸的焦躁。
    探測儀在湛瑤手裏，屏幕上的數字跳到了98。
    “它在害怕。”湛瑤突然開口。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指尖點著探測儀上的波動曲線，“剛才那波攻擊消耗了它超過七成的能量。看觸須的重組速度——比上一次慢了二十秒。”她抬頭看我，發尾還滴著靈力凝成的水珠，“它有虛弱期。”
    我盯著守護者逐漸變緩的動作，喉嚨突然發緊。
    那些死在詛咒裏的冤魂，被拖進教學樓的新生，還有被腐蝕成白骨的保安大叔……他們的臉在我眼前閃過。
    我摸了摸口袋裏的玉牌，觸手發燙，像團要燒穿布料的火。
    “林宇、劍客，你們主攻。”我扯下衣角隨便裹了裹額角的傷，“瑤瑤，你給他們加護盾和攻擊增幅。蘇悅、老趙，等守護者動不了的時候，你們帶著玉牌往東邊跑——周校長說過，那邊有他安排的接應點。”
    林宇把火焰刀在掌心轉了個花：“放心，這老東西的觸須再硬，也硬不過我的刀。”劍客沒說話，卻把青鋒劍從地上拔了起來——這次我看清了，劍身上的凹痕裏，淡金色的血正像活物般蠕動，在劍脊刻出細小的符文。
    守護者的觸須終於重組完畢。
    它仰起那團爛肉堆疊的腦袋，黑洞眼眶裏的紅瞳驟然收縮——我知道，這是它要發動下一輪攻擊的前兆。
    “就是現在！”湛瑤的聲音像根繃緊的弦。
    她雙手快速結印，我看見淡藍色的光從她指尖湧出，纏上林宇的火焰刀和劍客的青鋒劍。
    林宇的刀焰瞬間暴漲三尺，變成刺目的亮金色；劍客的劍則發出龍吟般的清嘯，劍身上的淡金色血珠竟化作細小的光蝶，繞著劍身飛舞。
    林宇第一個衝了出去。
    火焰刀帶著風聲劈在守護者最粗的那條觸須上，這次沒再濺出墨綠色的黏液，而是冒起了青煙——那是能量核心被灼燒的跡象。
    劍客的身影幾乎與林宇重合，青鋒劍刺向守護者的眼眶，那些光蝶像利箭般鑽進紅瞳裏，我聽見了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
    守護者發出刺耳的尖叫，觸須瘋狂揮舞。
    有兩條掃向林宇，被他旋身避開；另一條擦過劍客的肩膀，在他身上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可他像沒感覺到疼似的，反手用劍柄砸在守護者的觸須關節處。
    我看見青鋒劍上的淡金色血珠滲進了守護者的觸須裏，那些黑紫色的表皮正在迅速潰爛。
    “瑤瑤，再加把勁！”我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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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瑤的額頭已經全是汗，可她的手穩得像石雕，結印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蘇悅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她手裏的玉牌正發出刺眼的金光，“晨哥，共鳴度要滿了！”
    探測儀屏幕上的數字跳到99的瞬間，守護者的動作突然僵住。
    它的觸須無力地垂落，紅瞳裏的光開始閃爍，像要熄滅的燈泡。
    林宇趁機一刀劈在它能量核心的位置，火焰刀穿透黑紫色表皮的刹那，我看見裏麵滾出顆鴿蛋大的水晶——泛著幽藍光芒，和之前在舊教學樓找到的碎片一模一樣。
    “蘇悅，拿！”我喊。
    蘇悅像隻輕盈的貓，從守護者身側繞過去，指尖剛碰到水晶，玉牌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
    探測儀屏幕上的數字終於跳到100，湛瑤的護盾“啪”地碎裂，她踉蹌兩步，被趙記者扶住。
    守護者的身體開始崩解，黑紫色的黏液簌簌掉落，露出下麵嶙峋的白骨。
    那些白骨上刻滿了我在舊校舍牆縫裏見過的符咒，此刻正在迅速褪色。
    當最後一塊碎肉落地時，整個空間突然安靜下來，隻剩我們粗重的喘息聲。
    “周校長說讓我們盡快回學校。”趙記者舉著相機，屏幕上是剛收到的短信，“他說儀式需要在子時前完成。”
    蘇悅把水晶和玉牌小心放進背包，衝我笑了笑：“晨哥，我們成功了。”
    可當我們轉身朝東邊走時，腳下的青石板突然發出“開裂”的聲響。
    我低頭，看見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細紋，那些紋路泛著詭異的紫黑色，像有生命似的朝四周蔓延。
    空氣裏飄來股腐葉的氣味，越往前走越濃。
    林宇的火焰刀突然自動出鞘，刀焰變成了妖異的青綠色；劍客的青鋒劍發出急促的蜂鳴，劍身上的淡金色血珠全部聚到劍尖，指向我們頭頂。
    我抬頭。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正在扭曲，像被誰用手揉皺的舊報紙。
    雲層裏透出暗紅色的光，照得眾人的影子變得奇長，在地麵交疊成詭異的形狀。
    蘇悅攥緊我的手，她的手比剛才更涼了：“晨哥，這……這不是自然現象。”
    湛瑤的探測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她低頭看了眼屏幕，臉色瞬間發白：“空間波動異常……有東西在阻止我們離開。”
    林宇把火焰刀橫在胸前，刀尖指著天空：“什麽東西？”
    沒人回答。
    風突然大了起來，卷著地上的碎石打在我們臉上。
    我聽見遠處傳來低低的嗚咽聲，像有人在哼唱走調的童謠。
    劍客的劍突然脫手而出，青鋒在半空劃出銀弧，劈開了一團突然出現的黑霧——黑霧裏露出半截慘白的手腕，指甲長得能刺破皮膚。
    “走！”我拽著蘇悅的手往前跑，其他人緊跟著。
    可無論我們跑多快，東邊的出口始終在視野裏若隱若現，像掛在天邊的海市蜃樓。
    地麵的裂痕越來越多，有幾道甚至纏住了趙記者的腳踝，他踉蹌著摔倒，相機摔在地上，鏡頭裏滾出張照片——是我們剛進神秘區域時的合影，此刻照片上所有人的臉都被塗成了黑色。
    “晨哥！”湛瑤突然停住腳步，她指著我們腳邊的裂痕，“看！”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
    在紫黑色的裂痕裏，隱約能看見無數張人臉——有被詛咒害死的學生，有失蹤的老師，還有……還有我在舊校舍看見的那個穿紅裙的小女孩。
    他們的嘴都大張著，卻發不出聲音，隻有無聲的尖叫在空氣裏震蕩。
    青鋒劍突然飛回劍客手裏，他盯著那些人臉，聲音低沉：“這是……空間錨點。有人不想讓我們帶著東西離開。”
    我的後背沁出冷汗。
    玉牌在背包裏發燙，燙得我隔著兩層布料都能感覺到灼痛。
    蘇悅的手在發抖，可她還是把背包抱得更緊了：“晨哥，我們不能停。”
    “對，不能停。”我抹了把臉上的汗，把折疊刀攥得更緊，“不管是什麽東西，想攔我們……得先問問我們手裏的刀答不答應。”
    話音未落，頭頂的天空突然裂開道縫隙。
    暗紅色的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照在那些裂痕裏的人臉上，他們的嘴終於發出了聲音——是整齊的、刺耳的、像指甲刮黑板的尖叫：
    “留——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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