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後槽牙咬得發酸，鎮邪錄在掌心燙得幾乎要滲出血來。
    幽綠的光點已經逼近到能看清輪廓——那是兩團浮在半空中的磷火，下麵拖著黏膩的黑色觸須，正順著洞壁緩緩爬上來。
    洞穴頂端的碎石還在往下掉，有一粒砸在我腳邊，濺起的塵土裏混著股腐臭，像泡在陰溝裏的爛肉。
    "郭晨！"湛瑤的聲音突然從右側傳來。
    我側頭看她，她正踮著腳用鋼筆尖戳洞壁，"這些凸起的石塊，排列規律和校圖書館穹頂的星圖很像。"她指尖劃過一塊菱形石棱，"如果按獵戶座的腰帶三連星來算，從第三塊開始，每隔三步有支撐點。"
    我順著她的手勢望去，洞壁上的石塊確實不是天然形成的——有些棱角磨得光滑，邊緣還刻著極細的雲紋，在幽綠磷火的映照下若隱若現。"能爬到洞頂的裂隙嗎？"我指了指頭頂那道半人高的裂縫，剛才震動時漏下幾縷天光，現在正有冷風從那裏灌進來。
    湛瑤點頭："我數過，從這裏到裂隙，需要攀十二級。
    林宇的臂力能托孫醫生上第一階，老周神秘劍客）的劍可以鑿穩鬆動的石塊。"她說話時始終盯著那兩團磷火，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但必須在那東西完全上來前行動。"
    我握緊鎮邪錄轉向林宇："你和老周守住洞口方向，蝙蝠群可能從後麵包抄。"林宇摸出戰術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刀身映著磷火泛出冷光："上次在解剖樓被蝙蝠抓花後背的賬，正好今天算。"老周沒說話，隻是將劍從腰間抽出半寸，金屬摩擦聲像根細針，刺得人後頸發緊。
    孫醫生扶了扶眼鏡，從帆布包裏掏出一捆登山繩："我背包裏有應急裝備，之前在心理輔導室順手拿的。"他推眼鏡的動作有些發顫，但聲音還算穩，"需要我做什麽？"
    "你跟在最後，我和湛瑤打前站。"我把鎮邪錄別在腰間，反手抓住第一塊石塊。
    石頭表麵有層滑膩的黏液，我皺了皺眉——這東西顯然被什麽生物長期攀爬過。
    就在這時，洞穴深處傳來密集的振翅聲。
    我抬頭，隻見洞頂的黑暗裏湧出大片黑影，瞳孔在瞬間收縮——是暗影蝙蝠！
    它們的翅膀邊緣泛著紫黑，尖喙像淬過毒的細針，最前排的幾隻已經張開利爪，朝著林宇的後頸抓來。
    "小心頭頂！"我吼了一嗓子，同時抽出鎮邪錄。
    金紋在封皮上流轉成火焰形狀，迎向最近的蝙蝠。
    那畜生撞在金焰上發出尖嘯，翅膀立刻焦黑卷曲，墜地時在石麵上燒出個焦痕。
    林宇的戰術刀劃出銀弧，刀背磕在蝙蝠的翼骨上："這些孫子怕火！"他踢開腳邊的屍體，衝老周喊，"用劍挑火把！"老周反手拔劍，劍尖在洞壁上一磕，火星濺在蝙蝠群裏，立刻騰起幾簇幽藍火焰——看來這洞穴裏的空氣本就易燃。
    湛瑤不知何時從包裏摸出個水晶吊墜，指尖掐訣念了句什麽，淡藍色的護盾在我們頭頂展開。
    蝙蝠撞在護盾上彈開，發出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
    她額角滲著汗，卻還在喊："郭晨，趁現在！"
    我抓著石塊往上攀，鎮邪錄在腰間發燙，像是在提醒我時間緊迫。
    第二塊石頭突然鬆動，我掌心沁出冷汗，幸虧湛瑤及時托住我的腳："這裏有暗紋！"她的指尖在石縫裏一摳，露出個青銅錨點，"是古人嵌的，能承重。"
    下方傳來林宇的悶哼，我低頭瞥見他肩膀被蝙蝠抓出三道血痕，戰術刀卻仍揮得密不透風。
    老周的劍更快，每一劍都挑落三隻蝙蝠，劍身上的血珠甩在地上，冒起滋滋的白煙——看來蝙蝠的血液有毒。
    "孫醫生，抓住繩子！"湛瑤把登山繩拋下去，孫醫生顫抖著抓住，被林宇托著送上第一階。
    我趁機往上爬，第五塊石頭的位置正好對著裂隙，天光更亮了，能看見洞外的灌木和岩石。
    "到了！"我抓住裂隙邊緣的樹根，手臂肌肉繃得發疼。
    湛瑤跟著翻上來，伸手拉孫醫生。
    林宇最後一個爬，他把老周的劍鞘墊在鬆動的石塊下，借力一撐，整個人像隻黑豹般躍出洞穴。
    風灌進領口，我這才發現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洞穴外是片碎石坡，遠處的山坳裏有團幽藍的光，像顆埋在黑絲絨裏的寶石——和老教授筆記裏描述的"星隕晶"特征分毫不差。
    "是它。"湛瑤的聲音發顫，這是我第一次見她情緒波動，"筆記裏說，晶體會在月蝕前三天開始發光，用來...用來引動某種儀式。"
    我們踩著碎石往光團走去，越靠近，腳底的觸感越奇怪——像是踩在繃直的琴弦上，每一步都震得腳踝發麻。
    當距離光團還有十米時，我突然被什麽東西撞得踉蹌。
    低頭看，麵前立著道淡藍色的屏障，手指伸過去立刻刺痛，像被千萬根細針紮著。
    林宇揮刀劈上去，金屬與屏障相撞，迸出的火花裏裹著焦糊味。
    老周的劍刺進去半寸，卻像紮進了膠凍，拔出來時劍身布滿蛛網裂紋。
    湛瑤摸出吊墜貼在屏障上，水晶瞬間碎裂成齏粉："這是...用活人怨念凝練的結界。"她抬頭看我，瞳孔裏映著幽藍的光，"月蝕之夜還有43小時，我們得在那之前——"
    山風突然變了方向，裹著股腐臭的腥味灌進鼻腔。
    我轉頭看向洞穴方向，剛才爬出來的裂隙裏，幽綠的磷火又浮了上來，這次我看清了那東西的全貌：它有七根觸須，每根觸須上都掛著腐爛的人臉，最中間的頭顱是半透明的，能看見裏麵跳動的幽藍晶體——和山坳裏那團光，一模一樣。
    "郭晨。"湛瑤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涼得像冰，"那東西...它在看晶體。"
    我握緊鎮邪錄，金紋燙得幾乎要穿透皮膚。
    山坳裏的光突然大亮，照得屏障泛起血色波紋。
    身後傳來黏膩的爬行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們和晶體之間，隔著一道用怨念築成的牆；我們和死亡之間，隔著一隻拖著腐屍的怪物。
    而月蝕，正在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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