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走廊盡頭翻湧的黑霧，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來。
    石像殘骸裏那截銀色吊墜還在往上浮，黑血被它灼得滋滋冒白煙，和我兜裏的碎玉產生的共鳴像根燒紅的鐵絲，正一下下戳著心髒。
    "晨子，屏障在變。"湛瑤突然出聲。
    我這才注意到原本泛著冷光的紅屏障正滲出血色，表麵的符文流動速度快了三倍，像被人抽了鞭子的蛇群。
    周校長舉著手機湊過來，屏幕上鄭神秘人的短信還亮著——"玉牌歸一"，四個黑字被血光映得發紅，像滴剛濺上去的血。
    林宇的劍在掌心轉了個花，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朵發疼："要不我再衝一次？
    上次那道裂縫夠寬，我能——不行。"我按住他手腕，能摸到他脈搏跳得跟打鼓似的，"屏障加固了，你上次硬衝耗了七成體力，現在再去是送死。"
    走廊裏的爬行聲更近了，混著若有若無的抽泣。
    我想起林宇剛才的話——"那聲怒吼像個人"。
    或許這些守護者根本不是怪物，而是被邪術困住的活人？
    這念頭剛冒出來，兜裏的玉牌突然燙得驚人，我倒抽冷氣，碎玉和吊墜在布料下抵著皮膚，燙出兩個紅印子。
    湛瑤的筆記本翻得嘩啦響，她指尖點著某頁潦草的符文拓印："之前觀察到符文閃爍頻率是每分鍾十七次，現在變成二十三。"她抬頭時，鏡片後的眼睛亮得驚人，"鄭叔說過，屏障符文的規律和守護者攻擊節奏綁定。
    如果能打亂它們的攻擊頻率——"
    "就能讓符文亂套，削弱屏障。"我接完她的話，喉嚨突然發緊。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再拖下去，等玉牌徹底融合引動什麽邪物，整個學校都得陪葬。
    林宇把劍往地上一杵，金屬撞擊聲驚得黑霧蕩開道漣漪："哥幾個的命早綁一塊兒了，說怎麽幹吧。"周校長從公文包裏摸出個小藥瓶塞給我："提神劑，關鍵時刻用。"我捏著藥瓶，突然想起三天前他在倉庫翻出半箱應急物資時的模樣——平時西裝筆挺的校長，蹲在滿地灰塵裏擦著藥瓶標簽說"小郭，留著救命"。
    "阿宇，你去引它們的攻擊。"我拍了拍他後背，"別硬抗，用遊鬥打亂節奏。"他咧嘴笑，露出顆虎牙："得嘞，您瞧好。"話音未落，他已經提著劍衝進黑霧，劍刃劃破空氣的尖嘯混著守護者的嘶叫，像根針猛地紮進耳膜。
    我和湛瑤貼著牆根往屏障挪。
    血紅色的屏障近在咫尺，符文流動的光影在她臉上跳動，我看見她睫毛上掛著細汗——她昨晚為了分析符文熬了整宿。"看第三排中間那個。"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剛才閃了兩次短的！"
    我順著她手指看過去，那個符文果然在正常的長亮後，詭異地連閃兩下。
    林宇的劍招突然變了，原本大開大合的劈砍換成了點刺，每一劍都精準挑在守護者關節處。
    黑霧裏傳來悶哼，是人的聲音！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活人被改造成了守護者。
    "就是現在！"湛瑤閉起眼，額角青筋凸起。
    我知道她在動用精神力幹擾符文，上次她這麽做時，整個人癱在我懷裏吐了半升血。
    屏障突然劇烈震顫，幾枚符文啪地碎裂，露出後麵黑黢黢的牆。
    我抄起戰術刀猛刺進去，金屬刮擦石壁的刺耳聲響裏，裂縫肉眼可見地擴大。
    但變故來得太快。
    黑霧裏的抽泣聲驟然拔高，變成尖利的哭嚎，七八個守護者從霧裏衝出來，身上還掛著破破爛爛的校服。
    林宇的劍被撞飛，他滾到我腳邊時，校服後背洇出大片血漬。
    最前麵那個守護者抬起頭，我差點沒站穩——那是高三3）班的王磊，上周還在籃球場扣籃的男生，現在眼眶裏爬滿黑蟲，嘴角咧到耳根。
    屏障符文瞬間恢複規律，剛才的裂縫像被膠水粘住似的閉合。
    湛瑤踉蹌兩步，扶住牆才沒栽倒，她嘴角沾著血，卻還在笑："幹擾了十三秒...比上次多三秒。"
    "不錯的進步。"
    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轉身，看見鄭神秘人站在走廊盡頭，他還是那身看不出材質的灰袍，腰間掛著個青銅鈴鐺，剛才居然沒聽見他走路的聲音。
    林宇捂著傷口爬起來，聲音發啞："您...什麽時候來的？"
    "當你們需要答案的時候。"鄭神秘人抬手，青銅鈴鐺輕響，王磊那些守護者突然頓住，像被按下暫停鍵的提線木偶。
    他看向我兜裏鼓起的玉牌："玉牌歸一，能照見屏障的根。
    但真正要破障，得切斷能量源。"
    "能量源在哪？"我脫口而出。
    "守護者身後的密室。"他指了指屏障後的牆，"門藏在第三塊地磚下，用玉牌能開。
    但記住——"他的目光掃過我們三個，"裏麵不止有能量源。"
    黑霧突然劇烈翻湧，王磊的喉嚨裏發出悶吼，鄭神秘人的鈴鐺光罩出現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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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衝我點點頭："動手要快。"話音未落，整個人就像融進黑霧裏，隻留下一句飄散的話："玉牌...會指引你們。"
    林宇扯下校服下擺裹傷口，血很快浸透了布料："密室？
    行啊，反正這趟渾水都趟到脖子了。"湛瑤擦了擦嘴角的血，翻開筆記本快速記錄："第三塊地磚...玉牌觸發機關...需要確認守護者的防守漏洞。"周校長從兜裏摸出強光手電塞給我："裏麵可能沒燈，拿著。"
    我摸出兜裏的玉牌，碎玉和吊墜已經完全貼合，在掌心散發著溫熱的光。
    王磊他們又開始移動，這次速度比之前慢了些，像是被鄭神秘人的鈴鐺削弱了。
    屏障上的符文還在規律流動，但我盯著第三塊地磚的位置，突然看清了——在符文間隙裏，有道極淡的刻痕，形狀和玉牌一模一樣。
    "準備好。"我握緊玉牌，戰術刀咬在嘴裏，"等會兒我引開它們，阿宇護著瑤瑤找地磚，校長...您幫著看有沒有暗箭。"
    林宇把劍重新撿起來，衝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湛瑤把筆記本塞進我兜裏："如果我出事，記得燒給我。"她笑起來，眼睛裏卻沒有笑意，"但我們不會出事的，對吧？"
    黑霧裏的抽泣聲又近了。
    我看著王磊空洞的眼睛，突然想起上周他給班級買飲料時的模樣——汗津津的臉，咧著嘴說"晨哥，這回我請"。
    現在他的指甲長得像彎鉤，每走一步都在地上劃出道血痕。
    玉牌在掌心發燙，我能感覺到它在指引方向。
    密室裏到底有什麽？
    是維持屏障的邪物，還是...更多被困住的活人？
    王磊的爪子已經揮到麵前。
    我側身避開，戰術刀劃開他的手腕——沒有血，隻有黑黢黢的黏液。
    他喉嚨裏發出嗚咽，聽起來像在說"救我"。
    "我們會救你的。"我對著他空洞的眼睛輕聲說，然後轉身衝向屏障，"動手！"
    地磚下的機關在玉牌觸碰的瞬間發出輕響。
    湛瑤的歡呼聲被守護者的嘶叫淹沒，但我知道——我們離真相，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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