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險勝怪物,分歧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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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林宇手臂上滲出的黑血,那血珠沾在他校服袖口,像顆顆凝固的煤渣。
蘇悅的影子還在往我腳邊爬,涼絲絲的觸感順著腳踝往上竄,像有人用浸了冰水的布條纏著我的腿。
窗外的甜香突然濃得發膩,我想起小時候在老家見過的野蜂窩——蜂窩破了時,蜂蜜混著蜂屍的甜腥氣,和現在這味道一模一樣。
“老郭。”林宇的聲音發啞,他另一隻手死死攥著戰術刀,指節白得像要裂開,“許晴他們……是不是還在血梯裏?”
我喉嚨發緊。
前三天我們在實驗樓三層撞見血梯時,許晴為了救張濤被卷了進去。
當時那道血紅色的階梯從地麵冒出來,像條活物似的纏住她的腰,張濤去拉她,結果兩個人都被拽了下去。
現在樓下那些尖叫裏,確實有許晴的哭腔,混著張濤喊“救命”的破音,像被按了循環鍵的劣質磁帶。
湛瑤突然按住我的肩膀。
她的手很涼,比蘇悅的影子還涼。
我抬頭看她,這才發現她眼底的幽藍不是反光——她眼白全成了那種冷調的藍,像把淬了毒的刀。
“血梯的進食周期是七十二小時。”她的聲音很穩,穩得像精密儀器在報數,“上一次它吞人是三天前淩晨兩點十七分,現在是淩晨兩點十八分。”
我後頸的汗毛豎起來。
蘇悅的影子“刷”地縮了回去,在她腳邊聚成團黑黢黢的霧。
她喘著氣扶住牆,額角全是冷汗:“剛……剛才有東西在拽我腳踝,說要帶我去見許晴。”
林宇突然把戰術刀往地上一插。
金屬紮進地磚的聲響驚得所有人一顫,他盯著刀上自己的倒影,喉結動了動:“打吧。”他說,“反正遲早得和這玩意兒死磕到底。”
我看著他胳膊上的黑血。
那血已經順著袖口流到手腕,在皮膚表麵結了層暗紫色的痂。
昨天半夜他為了替我擋那道血刃,被劃了半寸深的口子,現在傷口周圍的皮膚都泛著青灰,像被泡爛的茄子。
“老郭,你內疚什麽?”林宇突然笑了,露出左邊虎牙,“要不是你拽我那一下,我現在早被血梯吞了。”他扯下校服外套,隨便纏在傷口上,“再說了,你看瑤瑤那眼睛——她都能當人形探照燈了,咱們怕個屁?”
湛瑤沒接話,隻是從帆布包裏掏出個銅鈴鐺。
那是她奶奶傳給她的,說是能鎮邪。
她把鈴鐺晃了晃,清脆的響聲混著窗外的尖叫,像根細針往我耳朵裏紮。
“血梯每次釋放能量波後,會有七秒虛弱期。”她指了指牆上那些暗紅色符文,“剛才它震退我們時,符文亮度降了30。”
蘇悅從口袋裏摸出包紙巾,遞給我:“擦把臉吧,你鼻尖都是汗。”她的手指碰到我手背時,我才發現自己抖得厲害。
“晨哥,”她輕聲說,“你要是怕,就攥著我手腕——我以前玩密室逃脫,害怕時就這麽幹。”
我吸了吸鼻子,把紙巾團成球塞進口袋。
甜香不知什麽時候淡了,換成股焦糊味,像電線短路時的味道。
“七秒。”我重複湛瑤的話,“夠嗎?”
“不夠。”湛瑤把鈴鐺塞進我手裏,“但我們可以製造疊加虛弱期。”她指了指林宇,“你引它釋放能量波,我用鈴鐺幹擾它的符文共鳴,蘇悅用影子限製它移動——”她頓了頓,看向我,“老郭,你拿著鈴鐺,等它第三次能量波結束,衝上去砍斷它的核心。”
“核心在哪?”我問。
“在血梯最頂層。”湛瑤的藍眼睛突然閃過光,“上次許晴被卷進去時,我看見頂層有個水晶球,裏麵有張人臉。”
林宇的戰術刀在手裏轉了個花:“行,我當誘餌。”他活動了下脖子,關節發出哢哢聲,“大不了再挨兩刀,反正這命是老郭撿回來的。”
蘇悅的影子突然從她腳邊竄出去,像條黑蛇似的纏上教室前門的把手。
“我能鎖住門。”她咬著嘴唇,“但隻能鎖三十秒——影子消耗太大,我昨天沒吃飯。”
我摸了摸褲兜裏的打火機。
那是許晴的,她總說抽煙不好,但自己偷偷買了個草莓味的打火機。
“等會要是情況不對,”我把打火機遞給蘇悅,“你點了窗簾,煙能幹擾它的感知。”
湛瑤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鈴鐺按進我掌心:“七秒,記著。”她的指甲掐進我肉裏,“要是我眼睛變全藍,別管我,先砍核心。”
我點頭。
窗外的鐵鏈聲突然清晰起來,“嘩啦嘩啦”的,像有人在樓下拖著重物。
林宇衝我比了個“ok”,然後大步走到教室中央,對著空氣喊:“來啊!狗日的血梯!老子在這兒!”
地麵開始震動。
暗紅色的血霧從地磚縫隙裏湧出來,像活物似的往上竄。
我看見血霧裏浮現出階梯的輪廓,一階一階往上疊,最頂層的水晶球泛著幽光,裏麵那張人臉我認識——是實驗樓的管理員王伯,他上個月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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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蘇悅尖叫。
她的影子“刷”地散開,纏住血梯的最底層階梯。
林宇揮著戰術刀衝上去,刀鋒砍在血梯上,濺起一片血珠。
血梯發出類似嬰兒啼哭的尖叫,一道血刃從第二層階梯射出來,擦著林宇的耳朵飛過,在牆上燒出個焦黑的洞。
“能量波準備!”湛瑤喊。
她手腕上的銅鈴鐺開始劇烈震動,發出蜂鳴般的響聲。
我看見血梯頂層的水晶球晃了晃,裏麵王伯的臉扭曲成一團。
林宇趁機又砍了一刀,這次血梯的階梯明顯矮了一截。
“三!”湛瑤的聲音像繃緊的琴弦,“二!一!”
血梯突然爆出刺目的紅光。
我被氣浪掀得撞在牆上,後腦勺磕得生疼。
但這次我沒暈——湛瑤的鈴鐺在我手裏震得發麻,我盯著血梯頂層的水晶球,看見它的光暗了一瞬。
“七秒!”湛瑤的眼睛已經全藍了,她的聲音帶著回音,“老郭!”
我衝了出去。
蘇悅的影子還纏著血藤,我踩著她的影子往上爬,像踩著黑色的藤蔓。
林宇在下麵喊著什麽,我聽不清,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
水晶球就在眼前,裏麵王伯的臉突然裂開,露出滿嘴尖牙。
我舉起鈴鐺砸了下去。
“哢嚓”一聲。
水晶球碎成紅色的星芒,血梯的階梯像被抽了骨頭似的癱在地上,化成一灘黑血。
林宇的戰術刀“當啷”掉在地上,他捂著胳膊跪在地上,傷口的黑血終於變成了正常的紅色。
蘇悅的影子“噗”地散成煙霧,她順著牆滑下去,抱著膝蓋直喘氣。
湛瑤的藍眼睛慢慢褪成正常的顏色。
她扶住講台,指節發白:“結束了?”
“結束了。”我蹲下去撿鈴鐺,銅表麵沾著紅色的碎屑,“核心碎了。”
但沒人笑。
林宇的傷口還在滲血,蘇悅的臉白得像張紙,湛瑤的額頭全是冷汗。
窗外的尖叫不知什麽時候停了,隻剩下鐵鏈聲還在“嘩啦嘩啦”響,像有人在慢慢靠近。
“現在怎麽辦?”林宇扯下纏傷口的外套,隨便團成團扔在地上,“去地下二層找王伯的日記本?還是先回宿舍處理傷口?”
“必須現在去。”湛瑤說,“血梯的核心碎了,但它的本源在地下二層的祭壇。如果不徹底毀掉祭壇,三天後還會有新的血梯。”
“但蘇悅的影子消耗太大,”我看了眼蘇悅,她正咬著嘴唇揉太陽穴,“林宇的傷口需要消毒,我包裏有酒精——”
“老郭,”林宇打斷我,“許晴和張濤還在血梯裏。”他的聲音突然低了,“剛才我聽見許晴喊我名字,她說……她說冷。”
蘇悅抬起頭,眼睛紅通通的:“我也聽見了。”她吸了吸鼻子,“張濤說他腳疼,說血梯的台階割得他腳腕都是口子。”
湛瑤的手指在講台上敲出規律的聲響:“地下二層有解咒的方法。”她從帆布包裏掏出張泛黃的紙,“這是我從圖書館舊報紙上抄的,1998年,實驗樓也出過血梯事件,當時的學生就是去地下二層燒了祭壇。”
“但我們現在有傷。”我摸了摸後頸的腫塊,剛才撞牆的地方腫了個包,“要是在地下二層遇到其他東西——”
“那也比讓許晴他們在血梯裏多待一分鍾強!”林宇突然站起來,戰術刀在手裏轉得飛快,“老郭,你忘了嗎?上周三晚上,許晴給你送感冒藥,在樓梯口等了你半小時?”
我喉嚨發緊。
上周三我發燒,許晴翹了晚自習,在宿舍樓下等我,手裏攥著退燒貼和保溫杯,鼻尖凍得通紅。
她說“郭晨你怎麽這麽慢”,但遞保溫杯時手一直在抖。
“去。”我聽見自己說。
蘇悅抬頭看我,眼睛裏有淚光在閃。
林宇衝我咧嘴笑,露出左邊虎牙。
湛瑤把那張紙疊好,塞進我口袋:“地下二層入口在化學實驗室的通風管道裏,我標記了路線。”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我們全踉蹌著扶住旁邊的東西,林宇的戰術刀“當啷”掉在地上。
牆上的符文開始閃爍,暗紅色的光像心跳似的忽明忽暗。
鐵鏈聲突然近了,就在教室門外,“嘩啦嘩啦”的,像有人拖著條生鏽的鐵鏈,一步一步往這邊走。
蘇悅的影子“刷”地竄到門口,纏住門把手。
但這次影子在發抖,像被風吹的蘆葦。
“有東西……”她的聲音發顫,“有東西在門外。”
我撿起林宇的戰術刀。
刀鋒很冷,貼著掌心的溫度。
湛瑤的手按在我背上,她的聲音很輕,但很穩:“老郭,準備好。”
鐵鏈聲停在門口。
然後,是敲門聲。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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