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甲幾乎要嵌進鋼筋裏，鏽渣混著血珠順著指縫往下淌。
    蘇悅的手像塊冰貼在我腕間，她的呼吸越來越輕，輕得我得貼著她發頂才能聽見。
    湛瑤的白光忽明忽暗，照出她額角的汗，汗珠落下來，砸在我手背的傷口上，疼得我打了個寒顫。
    "晨哥..."蘇悅突然開口，聲音細得像蛛絲，"我好像...抓不住了。"
    我喉結動了動，喉嚨裏像塞了團燒紅的炭。
    上周三課間，她舉著手機湊過來給我看奶茶店新品的樣子突然浮出來——紮著高馬尾，發梢還沾著粉筆灰，眼睛亮得能照見我校服上的番茄醬漬。
    現在她的睫毛上凝著血珠，嘴唇白得像張紙，手指在我腕間微微抽搐，像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抓穩了。"我咬著牙，另一隻手死死扣住湛瑤的腰。
    她的校服被碎石劃得亂七八糟，後背上有道血痕正往外滲血，可她眼睛還亮著，像兩盞小燈，"湛瑤，你之前說的那個規律...還能用嗎？"
    "空間坍塌的邊緣。"她喘著氣，白光在指尖凝成個小光球，往黑洞邊緣照去，"引力場不是均勻的，我剛才看見...那邊有能量流在打轉。"她的光球晃了晃，照出一片幽藍的光暈，"像...像漩渦的邊緣，水流最緩的地方。"
    黑洞裏的尖嘯突然拔高，我耳膜嗡嗡作響。
    蘇悅的指甲突然鬆開了半分，我心尖跟著一沉，趕緊用拇指壓住她虎口："蘇悅！
    芋泥波波三分糖，你說等出了這破地方要連喝三杯！"
    她睫毛顫了顫，指甲重新摳進來，這次帶著股狠勁，疼得我眼眶發熱："你...你別騙我..."
    "沒騙你。"我吸了吸鼻子，盯著湛瑤的光球，"那能量流...能衝出去？"
    "靈能共振。"她的白光突然穩定下來，光球裏跳出幾縷金線，"空間裂縫需要外力觸發。
    我們三個的靈能...合起來試試。"她的手指按在我後頸，那是我們之前在幽靈回廊裏摸索出的靈能連接點，"我數到三，一起往能量流方向衝。"
    "一。"她的體溫透過手掌滲進來，我能感覺到她靈能像條小蛇，順著脊椎往上爬。
    "二。"蘇悅的手突然攥緊我的手腕，她的靈能跟著湧進來，帶著股甜絲絲的橘子味——是她常用的護手霜味道。
    "三！"
    引力突然像隻無形的手，狠狠掐住我的喉嚨。
    我眼前發黑，耳膜幾乎要被扯破，可湛瑤的靈能在往上頂，蘇悅的靈能在往左右擴，三股力量絞在一起，像團燒紅的鐵。
    黑洞邊緣的幽藍光暈突然劇烈震顫，我看見能量流裏浮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符咒。
    "抓住那些紋路！"湛瑤喊，她的白光變成了金色，"順著紋路走！"
    我的膝蓋磕在什麽硬東西上，疼得差點鬆勁。
    蘇悅突然笑了一聲，帶著血沫的氣噴在我耳垂上："晨哥，你後頸的痣...紅了。"我這才發現，我們的靈能交纏處正泛著紅光，像團要燒穿皮膚的火。
    引力突然鬆了一瞬，就像攥緊的拳頭突然鬆開。
    我拚盡全力往前一撲，湛瑤的手扣住我的肩，蘇悅的手扣住我的肘，三個人像支離弦的箭，紮進了那團幽藍的能量流裏。
    耳鳴聲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類似風箱的嗡鳴，混著細碎的金石碰撞聲。
    我感覺有冰涼的液體濺在臉上，抬手一摸，是血——不知道是誰的。
    湛瑤的白光滅了，可周圍卻亮了起來，那些金色紋路在我們四周流動，像活過來的蛇。
    "快！"湛瑤的聲音有些發顫，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她不穩的語氣，"靈能再集中些！"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靈能像被抽幹的泉水，隻剩最後一點在血管裏晃蕩。
    蘇悅的呼吸噴在我耳邊，一下比一下弱，我能感覺到她的靈能正在消散，像融化的雪。
    "蘇悅！"我吼她，"你不是說要去看雪嗎？
    今年冬天，我們去北嶺，我堆雪人給你看，堆最大的那個——"
    "好..."她的靈能突然又湧了過來，帶著股燙人的溫度，"要...戴圍巾的雪人..."
    金色紋路突然劇烈扭曲，在我們頭頂撕開道裂縫。
    裂縫裏漏出點灰白色的光，像陰雨天的天空。
    引力再次襲來，這次是往上拽，我感覺脊椎都要被扯斷了，可湛瑤突然尖叫一聲，她的靈能像道閃電，劈進了裂縫裏。
    "抓住我！"她的手突然變得滾燙，我和蘇悅的手同時扣上去，皮膚接觸的瞬間，裂縫"滋啦"一聲擴大了。
    失重感再次包裹全身。
    這次不是往下墜，是往上衝。
    風聲灌進耳朵，我看見黑洞在迅速縮小，變成個幽藍的小點，然後"啪"的一聲滅了。
    落地時我摔在地上，手肘磕在碎石上，疼得倒抽冷氣。
    蘇悅壓在我身上，滾燙的血滴在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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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瑤半跪在旁邊，頭發散下來遮住了臉，她的校服前襟全是血，不知道是她的還是我們的。
    "咳...咳..."蘇悅抬起手，用指尖碰了碰我鼻尖，"晨哥...雪人..."
    "在呢。"我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臉上，轉頭去看湛瑤，"你怎麽樣？"
    她抬起頭，臉上全是汗，可眼睛亮得嚇人："我們...出來了。"
    我這才來得及看周圍。
    灰白色的霧氣像團棉花，裹著我們。
    腳底下是青石板，縫裏長著墨綠色的苔蘚，摸上去滑溜溜的。
    遠處有模糊的影子在動，像樹，又像人。
    風裏飄著股鐵鏽味，混著點腐爛的花香。
    "這是哪？"蘇悅輕聲問，她的手在我掌心裏動了動，"不像學校..."
    湛瑤站起來，扶著旁邊的石頭。
    她的影子被霧氣拉得老長，像根要斷的線："空間裂縫的另一端...可能是另一個維度。"她突然頓住，盯著霧氣深處，"郭晨，你聽見了嗎？"
    我豎起耳朵。
    霧氣裏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有人穿著布鞋，踩著青石板慢慢走過來。
    還有低低的哼唱聲，像是首老掉牙的童謠，調子很熟悉，可怎麽也想不起來。
    蘇悅的手指突然收緊："晨哥...我冷..."
    我把她往懷裏攏了攏，抬頭看向湛瑤。
    她的臉色白得嚇人，盯著霧氣的眼神卻像把刀。
    腳步聲更近了，哼唱聲裏混進了笑聲，細細的，像小孩，又像女人。
    霧氣突然翻湧起來，露出個模糊的影子——是個人，穿著月白色的旗袍，頭發盤得整整齊齊，可臉卻藏在霧裏，怎麽也看不清。
    "歡迎..."她的聲音像片破了的唱片，"來到...深處..."
    蘇悅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她的靈能再次湧出來，燙得我手掌發疼。
    湛瑤的手按在我肩上，我能感覺到她靈能在凝聚，像團正在蓄力的火。
    霧氣裏的影子越走越近，哼唱聲變成了尖叫。
    我盯著那團霧氣，喉嚨發緊——
    我們逃出了空間坍塌，可現在，又掉進了另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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