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那團黑氣裏的影子，後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蘇悅的銀戒在它指縫間泛著冷光，我突然想起張老頭屍體被抬走時，法醫掀開白布的瞬間——他後頸那團黑印和這團黑氣的形狀，簡直一模一樣。
    "晨哥。"湛瑤的手指掐進我胳膊，她的呼吸擦過我耳垂，"它剛才撿戒指的動作...像在確認活物。
    聚靈陣靠生魂喂養，守陣靈的索命邏輯應該和活物的"債務"有關。"
    我喉結動了動："蘇悅的陰債不是用銀戒抵了？"
    "可能是陣破之後，它要清算所有未結的因果。"湛瑤推了推歪掉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亮得驚人，"我之前觀察回廊裏的幽靈，它們對高頻音波最敏感。
    這東西雖然等級更高，但攻擊模式應該還帶著守陣靈的特性——剛才它抬手時，影子隻覆蓋正前方兩米。"
    蘇悅突然拽了拽我衣角，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我肉裏："瑤姐說的...我能行。"她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掛在臉上，卻用力抹了把臉，"我喊的時候，你們趁機動。"
    我摸了摸口袋裏的蛇紋鑰匙，金屬紋路硌得手心發疼。
    這鑰匙是在幽靈回廊裏用血祭換的，當時老守夜人說"蛇眼噬陰"，或許能破這東西的邪祟。
    "三秒。"湛瑤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我數到三，小悅喊，晨哥衝左下腹，我用靈能封它後頸——那是聚靈陣靈最脆弱的地方。"
    我的心跳聲蓋過了呼吸。
    蘇悅的手慢慢鬆開，她退到左側三步遠的位置，胸脯劇烈起伏著，像隻即將炸毛的貓。
    湛瑤往後挪了半步，指尖在空氣中劃出細碎的光痕——那是她發動靈能前的印記，我在實驗室見過三次，每次都能震碎半麵牆。
    "一。"
    詛咒之靈的影子突然拉長，像團融化的瀝青，在地麵爬了半尺。
    "二。"
    蘇悅的牙齒咬得咯咯響，我看見她脖頸上的血管突突跳動。
    "三！"
    尖叫像把鋒利的刀，劃破了空氣。
    蘇悅的聲音比我想象中還要刺耳，帶著破音的哭腔，直往人耳膜裏鑽。
    詛咒之靈的影子猛地一顫，它緩緩轉過頭，沒有五官的臉正對著蘇悅——我這才發現，它的"頭"其實是團旋轉的黑氣，中間隱約能看見個模糊的輪廓，像是...我們學校前校長的眼鏡？
    機會！
    我攥緊蛇紋鑰匙，朝著它左下腹撲過去。
    鑰匙尖剛碰到那團黑氣，就像紮進了腐爛的肥肉裏，黏膩的觸感順著手臂往上爬，我差點吐出來。
    詛咒之靈發出嘶啞的低吼，手臂橫掃過來——我記得湛瑤說它攻擊隻覆蓋前方，立刻矮身翻滾，那隻由黑氣凝成的手臂擦著我後頸掃過，帶起一陣刺骨的風。
    "在這！"湛瑤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我抬頭看見她指尖的光痕已經聚成拳頭大的光球，正砸在詛咒之靈後頸的黑氣上。
    那團黑氣突然像被燙到似的蜷縮，發出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
    蘇悅趁機又尖叫一聲，詛咒之靈的注意力被扯過去，我翻身躍起，蛇紋鑰匙對準剛才刺中的位置狠狠紮了進去。
    這次有阻力了。
    鑰匙尖傳來細微的震顫，像碰到了骨頭。
    詛咒之靈的黑氣劇烈翻湧，我看見它腳邊的黑印裏浮出幾個血字——"還我命來"。
    蘇悅突然踉蹌了一下，她的銀戒在那影子手裏發出刺目的白光，我這才反應過來：戒指在替她承受反噬！
    "晨哥！"湛瑤的聲音帶著急，"它要結陣了！"
    我反手抓住蘇悅的手腕，拽著她往旁邊躲。
    詛咒之靈的黑氣突然暴漲，瞬間籠罩了半條通道。
    我感覺有冰涼的手指在抓我的腳踝，低頭一看，地麵不知何時爬滿了青灰色的藤蔓，正往我們腿上纏。
    湛瑤的光球接二連三地砸過去，藤蔓碰到光就滋滋冒黑煙，可剛燒斷一根，又有三根從地縫裏鑽出來。
    "小悅，咬我！"我把胳膊塞進她嘴裏。
    蘇悅愣了一下，隨即狠狠咬下去，刺痛讓我眼前一黑——疼痛能暫時壓製陰邪的侵蝕，這是上次被吊死鬼纏上時老校醫教的。
    果然，纏在我腿上的藤蔓鬆開了一截，我趁機拽著蘇悅往湛瑤那邊跑。
    "還差一點！"湛瑤的額頭滲出冷汗，她的靈能光球越來越小，"它的核心在黑印中心，必須打碎那團黑氣！"
    我咬著牙衝回去。
    蛇紋鑰匙上的蛇眼突然泛起紅光，之前在回廊裏學的溝通術自動在腦海裏浮現——"以活魂為引，以血意為刃"。
    我咬破指尖，把血抹在鑰匙上，紅光瞬間大盛，像根燃燒的紅燭。
    詛咒之靈似乎察覺到了危險，黑氣瘋狂湧動著要裹住我。
    我閉著眼往前一刺，鑰匙尖傳來劇烈的震動，接著是"哢嚓"一聲脆響——像是什麽東西碎了。
    尖叫聲響徹通道。
    詛咒之靈的黑氣開始消散，露出裏麵半透明的人形輪廓，正是前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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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脖子上還勒著根麻繩，舌頭伸得老長，和三年前墜樓時的新聞照片一模一樣。
    "成了？"蘇悅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剛要說話，那團黑氣突然劇烈收縮，前校長的輪廓發出刺耳的尖嘯，接著"轟"的一聲，徹底消散在空氣裏。
    出口的暖光還在，可風裏的青草香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腐臭的土味。
    蘇悅的銀戒"當啷"掉在地上，這次沒再彈起來。
    湛瑤扶著牆喘氣，她的靈能印記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
    "走..."我剛說出一個字，腳下的地麵突然一沉。
    通道兩側的石壁開始扭曲，原本幽藍的光帶變成了血紅色，像無數條扭動的蛇。
    出口的暖光被扯成碎片，在空中飄來飄去。
    蘇悅尖叫著抓住我的胳膊，我感覺有什麽黏糊糊的東西正從頭頂滴下來，抬頭一看，天花板上的磚塊正在融化，滴下黑色的液體，落在哪裏，哪裏就冒出青煙。
    "這是...空間亂流？"湛瑤的聲音發顫，她扶著牆的手突然陷了進去，"牆...牆在變軟！"
    我的後頸又開始發寒。
    剛才的戰鬥明明贏了，可這扭曲的空間比詛咒之靈更讓我害怕——就像有人在我們剛爬出陷阱時，又在腳下挖了個更深的坑。
    蘇悅的指甲掐進我手背，她帶著哭腔喊："晨哥，瑤姐，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我看著扭曲的石壁，聽著頭頂融化的聲響，喉嚨發緊。
    剛才那聲"來——得——好——"突然在耳邊響起，我這才反應過來，那根本不是歡迎，是...
    "是引我們進來。"湛瑤的聲音像從冰窖裏撈出來的，她盯著逐漸閉合的出口，"聚靈陣的主陣眼...根本不在回廊裏。"
    地麵突然劇烈晃動，我踉蹌著撞在牆上，手心裏的蛇紋鑰匙燙得驚人。
    透過模糊的視線，我看見遠處的空間裏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八卦陣，和三個月前廢棄天文台的刻痕一模一樣——而我們，正站在陣眼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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