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曹髦驅車死南闕 薑維棄糧勝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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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薑維在祁山與鄧艾鬥陣,雖憑借武侯所傳陣法之玄妙,一度困住鄧艾,然最終因司馬望識破陣眼,功敗垂成。又聽聞司馬昭已平定淮南,即將率大軍西來,自知戰機已失,難以力敵,隻得傳下將令,全軍後撤。
    老將廖化聞言,卻出班勸阻道:“啟稟大將軍!兵法有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我軍雖未能盡全功,然亦在祁山小勝一場,挫動了魏軍銳氣。若僅因後主一紙詔書,便倉促退兵,豈非前功盡棄,令將士寒心?依末將之見,當繼續與鄧艾對峙,相機而動,或仍有可為。”
    征西將軍張翼卻持不同意見,他憂心忡忡地說道:“大將軍,我蜀漢國小民疲,將士們跟隨大將軍連年征戰,早已人困馬乏,怨聲載道,其‘厭戰之氣’已顯。如今我軍在祁山僥幸小勝,已屬不易。不如趁此機會,收兵回川,安撫民心,休養生息,待國力充沛,再圖北伐,方是上策。”
    薑維聽了二將之言,沉吟半晌,最終長歎一聲道:“張將軍所言,亦不無道理。也罷!便依公言,班師回朝。”他心中雖仍有不甘,但也知道蜀漢國力確實難以支撐曠日持久的大規模征戰,其“無奈之意”溢於言表。遂下令各路兵馬,依照預定次序,交替掩護,緩緩撤退。仍命廖化、張翼二將統領精銳殿後,嚴防魏軍追襲。
    祁山魏營之中,鄧艾早已通過細作探知蜀軍動向。他見蜀軍撤退之時,旗幟整齊,隊伍不亂,人馬從容徐行,毫無敗軍之象,不由得對薑維的治軍之能暗自佩服,對左右將領歎道:“薑伯約用兵,深得諸葛武侯之真傳也!其撤退井然有序,首尾相應,毫無破綻。此等強敵,未可輕追,若貿然追擊,必中其埋伏之計!”因此,他隻是嚴令部下堅守營寨,並未派兵追趕,任由薑維從容退回祁山大寨。其“謹慎之意”與對薑維的“敬畏之心”,可見一斑。
    再說薑維率領大軍返回成都,入宮拜見後主劉禪,詢問究竟是何緣故,要將自己從前線緊急召回。
    後主劉禪端坐龍椅之上,麵帶幾分不自然之色,支支吾吾地說道:“朕……朕隻因愛卿久在邊庭,連年征戰,未曾回朝,恐軍士勞苦,思鄉心切,故而才下詔召愛卿回朝休整一番,並無其他深意。”
    薑維何等聰明之人,一聽便知其中必有蹊蹺。他聯想到先前在祁山之時,鄧艾堅守不出,必是在等待援軍或是施展什麽陰謀。如今自己正欲大展拳腳,與之一決雌雄,卻被後主一道詔書召回,致使大好良機,付諸東流,不由得心頭火起,悲憤交加,當即叩首奏道:“陛下!臣已奪取祁山九寨,兵鋒正盛,魏賊聞風喪膽,正欲乘勝追擊,一舉攻克隴西,收複中原,以竟丞相未竟之事業!不期卻在此時,被陛下半途召回,致使功敗垂成,前功盡棄!依臣之見,此必定是那鄧艾老賊,知正麵難以與我軍抗衡,故而暗中派遣奸細,潛入成都,勾結朝中奸佞小人,散布謠言,離間君臣,行此卑鄙無恥的反間之計,方才使得陛下誤信讒言,下此詔令啊!”他言辭懇切,其“忠憤之情”與對奸佞的“痛恨之意”溢於言表。
    後主劉禪被薑維一番話說得麵紅耳赤,心中有愧,卻又不敢承認自己是聽信了黃皓的讒言,隻能低頭不語,默然無言。
    薑維見狀,更是痛心疾首,再次叩首泣奏道:“陛下!臣受先帝與丞相托孤之重,食大漢俸祿,此生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方能報答國恩於萬一!臣誓與國賊勢不兩立,光複漢室,還於舊都!懇請陛下明察秋毫,切莫再聽信那些奸佞小人的花言巧語,致使親者痛,仇者快,令我大漢複興大業,毀於一旦啊!”
    後主劉禪被薑維這番忠肝義膽的言語所感動,亦有些動容,沉默良久,方才緩緩說道:“朕……朕自然是相信愛卿的忠心。也罷,愛卿且先返回漢中,好生休養兵馬,以待天時。待日後魏國再生內亂,或是邊防有所鬆懈,愛卿再興王師北伐,亦未為晚也。”
    薑維聽後主此言,心中已然明白,後主對自己已生嫌隙,再多說亦是無益。他隻得強忍著心中的失望與悲憤,長歎一聲,辭別後主,黯然返回漢中,其“失意之心”與“壯誌未酬之憾”難以言表。
    卻說那名被鄧艾派遣前往成都,行反間計的襄陽名士黨均,在成功說服黃皓,並散布謠言,逼退薑維之後,便悄然返回祁山魏營,將此事詳細經過,以及蜀漢朝中的種種情弊,一一稟報給了鄧艾與司馬望。
    鄧艾聽罷,與司馬望相視而笑,撫須道:“蜀漢後主昏聵,朝政被奸佞小人把持,君臣離心,上下不和。如此看來,其國祚不久矣!薑維雖有將才,然孤掌難鳴,內無賢臣輔佐,外無明君信任,縱有天縱奇才,亦難挽狂瀾於既倒!”
    司馬望亦點頭道:“將軍所言極是。君臣不和,國之大忌,必生內變。我等隻需靜觀其變,坐收漁利即可。”
    於是,二人便令黨均火速趕往洛陽,將蜀漢的內情,以及薑維被召回之事,詳細奏報給大將軍司馬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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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昭聽聞此事,不由得撫掌大笑,喜不自勝。他見蜀漢君臣不和,內政混亂,便漸漸生出了吞並西蜀,一統天下的野心。他當即召來心腹謀士,中護軍賈充,商議道:“如今蜀漢後主昏庸,薑維失勢,西蜀已是外強中幹,不足為懼。吾欲效仿昔日武皇帝曹操)之故事,先取漢中,再定西川,一舉蕩平蜀漢,成就千秋霸業。公閭以為如何?”
    賈充聞言,卻微微皺眉,沉吟片刻,進言道:“主公,伐蜀之事,固然可行。然依充之見,時機尚未完全成熟。其一,當今天子曹髦)雖名為傀儡,然其年歲漸長,頗有心計,對我等司馬氏專權,早已心懷不滿。若主公一旦親率大軍,遠征西蜀,京中空虛,倘若天子趁機發難,與朝中反對勢力內外勾結,則我等腹背受敵,恐有不測之危。其二,充聽聞,舊年黃龍兩條,曾現於寧陵縣的一口古井之中,群臣皆上表稱賀,以為是天降祥瑞。然天子卻不以為然,言道:‘此非祥瑞,乃是凶兆也。龍者,君王之象征。真龍當翱翔於九天之上,或潛藏於田野之間,體恤萬民。如今卻被困於狹小的井底,不得施展,此乃君王被幽禁,大權旁落之兆也。’為此,天子還特意作下了一首《潛龍詩》,以抒發其心中鬱結之情。其詩中之意,明眼人一看便知,乃是影射主公您大權在握,天子反受其製啊!”
    說罷,賈充便將那首《潛龍詩》吟誦出來:
    “傷哉龍受困,不能躍深淵。
    上不飛天漢,下不見於田。
    蟠居於井底,鰍鱔舞其前。
    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
    司馬昭聽罷此詩,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厲聲喝道:“好個曹髦小兒!竟敢如此大膽,將我父子兄弟比作泥鰍鱔魚,作詩諷刺於我!此人野心不小,顯是想效仿當年廢帝曹芳,與我為難!若不早日將其除去,遲早必為我心腹大患!”其“殺機之意”已然無法遏製。
    賈充見司馬昭動了殺心,亦在一旁煽風點火道:“主公所慮極是。曹髦此人,留之無益,反為禍根。充願為主公分憂,早晚設法,將其除去,以絕後患!”
    時乃魏甘露五年夏四月。大將軍司馬昭因曹髦所作《潛龍詩》之事,對其愈發猜忌,殺心日熾。他入朝參見之時,竟身佩長劍,昂然直入殿中,其“囂張之態”與“威逼之意”,已是毫不掩飾。魏主曹髦見狀,心中驚懼,卻也隻得強顏歡笑,起身相迎。
    滿朝文武,在司馬昭的授意之下,皆齊齊上奏,言大將軍司馬昭輔佐朝政,東征西討,南征北戰,功高蓋世,德配天地,當效仿古製,封為晉公,加賜九錫,以彰其功。曹髦聽聞此言,低頭不語,心中充滿了屈辱與憤怒,其“帝王之尊”被踐踏得體無完膚。
    司馬昭見狀,臉色一沉,厲聲喝問道:“我父司馬懿,兄司馬師,與我司馬昭,父子兄弟三人,為大魏江山社稷,出生入死,屢建奇功,如今我受封晉公,食采九錫,難道有何不妥之處嗎?!”
    曹髦在其威逼之下,隻得顫聲應道:“大將軍功高蓋世,受封晉公,理所應當,朕……朕豈敢有異議?”
    司馬昭冷笑一聲,又追問道:“陛下那首《潛龍》詩,將我等比作井底鰍鱔,又是何等禮數?!”
    曹髦被問得啞口無言,麵如死灰。司馬昭見狀,再次發出一聲冷笑,拂袖而去,昂然下殿。滿朝文武,皆被其威勢所懾,噤若寒蟬,凜然不敢言。
    曹髦退入後宮,再也無法忍受這奇恥大辱,當即召來心腹侍中王沈、尚書王經、散騎常侍王業三人,入內密議。曹髦一把抓住王經的手,聲淚俱下地哭訴道:“司馬昭狼子野心,篡逆之跡,已是路人皆知!朕身為大魏天子,豈能坐視其竊國,受此廢黜淩辱之禍?卿等皆乃國家棟梁,受先帝厚恩,可能助朕一臂之力,誅殺此獠,匡扶社稷?”其“悲憤之情”與“求助之意”溢於言表。
    尚書王經,乃是忠直之臣,聽聞曹髦之言,亦是感同身受,然他深知司馬昭勢大,勸諫道:“陛下,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啊!昔日魯昭公不願受製於季氏,最終兵敗出逃,客死異鄉,前車之鑒,不可不察!如今司馬氏權傾朝野,已非一日,其黨羽遍布內外,爪牙密布宮廷。朝中公卿大臣,不顧國家順逆興亡之大義,阿諛奉承,依附奸賊者,亦非一二人。且陛下身邊宿衛兵力寡弱,並無可以效死力戰之人。陛下若不暫時隱忍,貿然行事,必將招致殺身之禍,悔之晚矣!為今之計,唯有暫避其鋒,暗中積蓄力量,靜待時機,方可圖謀後舉。切不可因一時之憤,而行此玉石俱焚之舉啊!”
    曹髦聽罷,猛地一甩衣袖,眼中射出決然的光芒,厲聲喝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朕意已決!便是今日身死於此,亦強過明日受那廢黜之辱!”其“決死之誌”已定。言訖,便不顧王經等人的勸阻,徑直入告太後,言明自己將要親率宿衛,討伐國賊司馬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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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沈、王業二人,見曹髦心意已決,又素知司馬昭手段狠辣,心生畏懼,便對王經道:“王尚書,事已至此,無可挽回。我等皆有家小,不可為了這魯莽天子,而自取滅族之禍啊!不如你我二人,即刻前往大將軍府,將此事告知司馬公,或可免去一死,保全家族。”
    王經聞言,勃然大怒,指著二人罵道:“無恥小人!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此乃為人臣子之本分!爾等竟敢心懷二意,貪生怕死,出賣君上,與禽獸何異?!”
    王沈、王業見王經不肯同流合汙,便不再理會他,二人徑直溜出宮去,火速趕往司馬昭府邸告密去了。
    少頃,魏主曹髦更換戎裝,手持三尺青鋒,親自率領護衛統領焦伯,以及數百名平日裏忠心耿耿的殿中宿衛、蒼頭奴仆、太監宮女等,這些人雖然並非精銳士卒,然感念曹髦平日恩德,其“忠勇之氣”亦是可嘉。他們手持棍棒刀劍,鼓噪呐喊,簇擁著曹髦,徑直殺出皇宮南闕,欲要直搗司馬昭相府。
    尚書王經見狀,不顧自身安危,飛奔上前,伏於曹髦的車輦之前,抱住車輪,放聲大哭,苦苦勸諫道:“陛下!萬萬不可啊!如今司馬昭羽翼已豐,爪牙遍地!陛下僅憑這數百名烏合之眾,前去討伐,無異於驅羊入虎口,以卵擊石,白白送死而已,於事無補啊!臣並非貪生怕死,實因此事萬萬不可行啊!”
    曹髦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厲聲喝道:“朕之大軍已然出發!卿休要在此擋路!”說罷,命左右將王經推開,催動車輦,徑直向著宮外的雲龍門衝去。
    隻見雲龍門外,早已是戒備森嚴,殺氣騰騰!賈充身披鎧甲,手持令節,高坐馬上,其左有魏將成倅,右有魏將成濟,二人皆是司馬昭心腹悍將,各引著數千名披堅執銳的鐵甲禁兵,將宮門內外圍得水泄不通,其“鐵桶之陣”密不透風。
    曹髦見狀,毫無懼色,手持長劍,立於車輦之上,指著賈充等人,厲聲大喝道:“朕乃大魏天子!爾等身為禁軍將士,食朝廷俸祿,竟敢在此攔截天子車駕,突入宮禁,莫非是要弑君造反不成?!”他天子龍威雖已旁落,然此刻生死關頭,其“帝王之怒”亦是懾人心魄。
    那些尋常的禁軍士卒,平日裏隻知服從號令,何曾見過這等陣仗?又見曹髦手持天子劍,龍威凜凜,一時間竟被其氣勢所懾,皆不敢輕舉妄動,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賈充見狀,心中焦急,急忙對身旁的成濟厲聲喝道:“成將軍!司馬公平日裏豢養爾等,榮華富貴,難道就是為了今日坐視不管嗎?還不與我上前動手!”
    成濟聞言,眼中凶光一閃,手提一支長戟,回頭問賈充道:“軍師,此人……是殺?還是縛?”
    賈充麵無表情,聲音冰冷地說道:“司馬公有令:隻要死的,不要活的!”
    成濟聽罷,不再猶豫,怒吼一聲,挺起手中長戟,如同一頭噬人的猛獸,直奔曹髦的車輦衝去!
    曹髦見狀,又驚又怒,厲聲喝道:“大膽匹夫!竟敢對朕無禮!難道不怕誅滅九族嗎?!”
    話音未落,成濟手中長戟已然帶著呼嘯的勁風,狠狠地刺中了曹髦的胸膛!鋒利的戟刃洞穿了他的龍袍與血肉,巨大的衝擊力,竟將他整個人都從車輦之上撞飛了出去!成濟毫不停留,又上前一步,再次將長戟狠狠刺下,戟刃從曹髦的後背透出,將其死死釘在了冰冷的宮門石階之上!可憐曹髦一代帝王,胸懷大誌,卻落得如此慘死下場,其不甘的“帝王之魂”在空中盤旋,發出無聲的哀嚎,最終消散於天地之間。
    護衛統領焦伯見天子被弑,雙目赤紅,怒吼一聲,挺槍來戰成濟,欲為曹髦報仇。然焦伯武藝平平,又兼寡不敵眾,戰不數合,便被成濟一戟刺死。其餘宿衛宮人,見狀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紛紛拋下兵器,四散奔逃。
    尚書王經隨後趕到,目睹曹髦慘死,賈充、成濟等人行凶,不由得悲憤欲絕,指著賈充等人,破口大罵道:“賈充逆賊!成濟惡徒!爾等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弑殺天子!天理何在?國法何存?爾等必將遺臭萬年,不得好死!”
    賈充勃然大怒,喝令左右武士:“將此老匹夫給我拿下!聽候大將軍發落!”
    司馬昭很快便得到稟報,曹髦已死於南闕之下。他急忙趕至宮中,見曹髦屍身橫陳,鮮血淋漓,故作大驚失色之狀,撲上前去,以頭撞擊車輦,放聲痛哭,演足了“忠臣悲慟”的戲碼。而後,命人將此事遍告朝中各位大臣。
    太傅司馬孚,乃司馬懿之弟,司馬昭的叔父,亦是朝中元老。他聞訊趕至,見曹髦死狀淒慘,不由得老淚縱橫,將曹髦的頭顱輕輕枕在自己的大腿之上,捶胸頓足,痛哭流涕道:“陛下啊陛下!老臣無能,未能保全陛下!弑殺陛下者,皆是老臣之罪啊!”說罷,便命人用上好的棺槨將曹髦的屍身收殮起來,暫時停放在偏殿之西。其“悲痛之情”倒也並非全是偽裝,畢竟曹髦乃是名正言順的魏室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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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昭隨即召集群臣於殿中會議,商議如何處置此事。滿朝文武,皆是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唯恐觸怒了這位權傾天下的“無冕之王”。獨有尚書仆射陳泰,稱病不至。陳泰素有賢名,在朝中威望甚高。司馬昭恐其不服,便令陳泰的舅父,尚書荀顗音 yi)親自前往其府邸,宣召入宮。
    陳泰在其府中,聽聞曹髦被弑,司馬昭召集群臣,已知其意,不由得放聲大哭,對其舅荀顗道:“世人皆言,我陳玄伯陳泰字)之才幹品行,可與舅父您相提並論。然今日之事,舅父您的所作所為,卻遠不如我陳泰啊!”說罷,他竟身披麻衣,頭戴孝帽,如喪考妣一般,踉踉蹌蹌來到宮中,在曹髦的靈柩之前,放聲痛哭,行叩拜大禮。其“忠義之舉”與對枉死天子的“哀悼之情”,令在場眾人無不為之動容。
    司馬昭見狀,亦是故作悲戚之色,上前扶起陳泰,假惺惺地問道:“陳尚書,今日宮中發生如此不幸之事,依公之見,當如何處置,方能安定人心,平息眾議啊?”
    陳泰擦去眼淚,目光如炬,盯著司馬昭,一字一句地說道:“依臣之見,唯有立刻將那親手弑殺天子的元凶賈充斬首示眾,方能稍稍平息天下人之怒火,以謝先帝在天之靈!”
    司馬昭聞言,麵色一沉,心中暗怒,然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沉吟良久,方才又問道:“賈充之事,容後再議。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補救之法?”
    陳泰正色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為君亡,死得其所!此事已然觸及人倫底線,天理難容!除了嚴懲元凶,以正國法之外,臣實在想不出還有何種‘其次’的辦法可以彌補!”
    司馬昭見陳泰態度如此強硬,不肯退讓,心中殺機已現,但考慮到陳泰在朝中的威望,不便立刻發作,隻得強壓怒火,冷哼一聲道:“那親手弑君的成濟,大逆不道,罪不容誅!傳我將令,將其淩遲處死,並誅滅其三族!以儆效尤!”
    可憐那成濟,還未明白自己已成替罪羔羊,被押赴刑場之時,兀自大聲叫罵道:“冤枉啊!此事非我之罪!乃是賈充傳你司馬昭的將令,命我行事的啊!”
    司馬昭恐其再說出更多內情,急忙下令先割去其舌頭。成濟至死都叫喊不絕,其慘狀令人不忍卒睹。其弟成倅,亦被一同斬首於市,並被誅滅三族。其“冤屈之氣”與家族覆滅的“怨恨”,直衝雲霄。
    司馬昭又下令將先前叩馬而諫的尚書王經及其全家老小,盡數逮捕下獄。王經在廷尉府大堂之上,忽見其老母亦被差役五花大綁押解至此,不由得悲從中來,叩首大哭道:“孩兒不孝!連累慈母受此無妄之災矣!”
    不想其母卻毫無懼色,反而放聲大笑道:“癡兒!人生在世,誰能免於一死?隻怕死得不明不白,毫無價值罷了!今日能為忠義而死,與天子共赴黃泉,又有何可遺憾的呢?!”其“慷慨赴死之豪情”與“忠烈不屈之精神”,令在場眾人無不肅然起敬。
    次日,王經母子及其全家老小,皆被押赴東市,當眾斬首。王經母子臨刑之際,麵帶微笑,毫無懼色,從容赴死。滿城圍觀的士庶百姓,無不為之感動垂淚,其“忠義之名”流傳後世,與天地同在,與日月同輝。
    太傅司馬孚請求司馬昭,以王侯之禮厚葬曹髦。司馬昭為籠絡人心,平息眾議,便恩準了此事。賈充等人又趁機勸說司馬昭,效仿當年曹丕代漢故事,接受魏室禪讓,早登九五之尊,以安天下。
    司馬昭卻故作姿態,長歎一聲道:“昔日周文王之時,天下三分,周已得其二,卻依然尊奉殷商正朔,不敢僭越,故而被後世聖人稱之為‘至德’。而我大魏武皇帝曹操)當年,亦是權傾朝野,威加海內,卻始終不肯接受漢獻帝的禪讓,以臣子之禮終其一生。武皇帝的胸懷與德行,亦是我司馬昭效仿的榜樣。我豈敢貪圖九五之尊,而行此不臣之事,為天下人所恥笑?”
    賈充等人聽了司馬昭這番話,心中皆是雪亮。司馬昭此言,並非真的不想稱帝,而是因為其子司馬炎已漸漸長大成人,頗有才幹,他這是有意將這“開國皇帝”的“榮耀之氣”與“天命所歸”的名分,留給自己的兒子,以便司馬氏的江山能夠傳承萬代。眾人皆知其意,便也不再強行勸進。
    是年六月,司馬昭廢黜了已被嚇破了膽的傀儡皇帝曹髦的帝號此時已死),另立年僅十四歲的常道鄉公曹璜為帝,並為其改名為曹奐,字景明。這曹奐,乃是武帝曹操的孫子,燕王曹宇的兒子,血統上與曹氏皇族更為親近,也更能迷惑人心。
    曹奐即位之後,自然要對“擁立”自己的司馬昭大加封賞,拜其為相國,封為晉公,食邑萬戶,加九錫,並賜予黃金十萬斤,絹帛萬匹。其麾下文武百官,亦各有封賞,司馬氏的權勢,至此已達頂峰,其“篡逆之氣”已是毫不掩飾,隻待時機成熟,便可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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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發生在魏國都城洛陽的驚天變故,早已通過蜀漢潛伏在魏國的細作,星夜兼程,報入了成都。大將軍薑維聽聞司馬昭竟敢弑殺曹髦,另立新君,其篡逆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不由得撫掌大喜道:“哈哈!司馬昭此賊,倒行逆施,弑君篡位,天人共憤!我大漢奉天子明詔,興仁義之師,討伐國賊,名正而言順!此番北伐,吾又多了一條大義之名矣!”
    他當即便修下國書一封,派遣使者送往東吳,邀請吳主孫休共同出兵,聲討司馬昭弑君之滔天大罪,共分中原之地。一麵又親自上表,向後主劉禪奏請,願傾漢中之兵,再次北伐,匡扶漢室,剿滅國賊!
    後主劉禪早已被黃皓等人蒙蔽,又兼懦弱無能,對薑維的奏請,依舊是言聽計從,當即準奏。
    於是,薑維再次點起大軍十五萬,戰車數千輛,皆在車上設置了可以抵擋箭矢的厚木板箱,以為掩護。他令老將廖化、張翼為左右先鋒:命廖化率一支偏師,出子午穀,襲擾關中;命張翼率另一支偏師,出駱穀,以為疑兵,牽製魏軍。自己則親率中軍主力,與夏侯霸一同,從地勢更為開闊的斜穀進兵。三路大軍,並道齊出,旌旗招展,鼓角震天,浩浩蕩蕩,再次殺奔祁山而來,其“百折不回之誌”與“興複漢室之望”,感天動地!
    此時,魏將鄧艾正在祁山大營之中,加緊操練兵馬,修繕城防,以防蜀軍再次來犯。忽聞探馬飛報,言蜀軍主力,已分三路,殺奔祁山而來,其勢洶洶,更勝往昔!鄧艾聞報,急忙召集帳下諸將,共同商議禦敵之策。
    其帳下參軍王瓘音 guan),此人亦頗有智謀,上前一步,對鄧艾說道:“啟稟將軍,末將有一計,不可在此明言。現已寫於此封密函之中,請將軍定奪。”
    鄧艾接過密函,展開細看,不由得眉頭微蹙,沉吟片刻,而後撫須笑道:“王參軍此計,倒也頗為毒辣。隻是,那薑維用兵謹慎,智謀過人,隻怕此等反間詐降之計,難以瞞過他的法眼啊。”
    王瓘正色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末將願以項上人頭擔保,親身前往蜀營詐降,務必將薑維引入我軍埋伏之中!不成功,便成仁!”其“舍身取義之決”溢於言表。
    鄧艾見王瓘意誌如此堅決,心中亦有幾分感動,點頭道:“好!既然王參軍有此決心,本將軍便信你一次!若能成功,必當重賞!”當即便撥付五千名精銳兵馬,交由王瓘統領,令其依計行事。
    王瓘領命之後,不敢怠慢,當夜便率領著這五千名“降兵”,打著魏軍旗號,偃旗息鼓,從斜穀小路,迎著蜀軍的方向而去。行不多時,便與蜀軍的前鋒哨探馬匹撞個正著。王瓘當即下令全軍止步,自己則單人匹馬,上前高聲叫道:“我乃魏國降將王瓘!有緊急軍情,要麵見你家薑大將軍!速速前去通報!”
    蜀軍哨探不敢怠慢,急忙飛報薑維。薑維聽聞有魏將率部來降,心中雖有疑慮,卻也想看個究竟,便下令將王瓘帶來的其餘兵馬攔在營外,隻許王瓘一人入內相見。
    王瓘來到薑維中軍大帳,納頭便拜,叩首於地,聲淚俱下地哭訴道:“啟稟薑大將軍!罪臣王瓘,乃是先前被司馬昭那奸賊無辜殺害的尚書王經之侄。隻因家叔忠於魏室,不肯阿附奸賊,便慘遭滅門之禍!罪臣對司馬昭此賊,恨之入骨,日夜思念為家叔報仇雪恨!今幸得大將軍興仁義之師,前來聲討國賊,罪臣聞訊,不勝欣喜,特率領本部五千兵馬,前來投奔大將軍,願為前驅,助大將軍剿滅奸黨,匡扶漢室,以慰家叔在天之靈!”他一番話說得聲情並茂,其“悲憤之情”與“投誠之意”,仿佛發自肺腑。
    薑維聽罷,心中卻是一動,暗道:“這王瓘來得蹊蹺,言辭之間,破綻頗多。且讓我試他一試。”他故作大喜之狀,上前扶起王瓘,溫言撫慰道:“王將軍能深明大義,棄暗投明,棄暗投明,實乃可敬可佩!將軍既肯誠心歸降,本帥豈有不坦誠相待之理?隻是,我大軍遠來,糧草補給,乃是第一要務。如今我軍尚有數千輛糧車,因道路崎嶇,轉運不便,暫存於後方川口。將軍既願為我軍效力,可否先替本帥,將這些糧草運至祁山大營,以解我軍燃眉之急?待糧草運到,本帥便即刻發兵,攻取祁山九寨,如何?”
    王瓘聽薑維如此說,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暗道:“薑維果然中計了!他竟將如此重要的糧草運輸之事,交與我這新降之人!天助我也!”他強壓下心中的得意,連忙叩首領命道:“承蒙大將軍信任,末將敢不效死力!區區運糧小事,何足掛齒?末將立刻便去!”
    薑維卻又說道:“將軍不必盡起五千兵馬。隻需帶領三千人前往運糧即可,留下二千人在此,跟隨本帥,作為向導,協助我軍攻打祁山,也好讓本帥看看將軍的真實本領。”
    王瓘恐薑維再生疑心,不敢推辭,隻得依言,帶領三千名“降兵”,辭別薑維,徑直往川口方向運糧去了。薑維則令心腹將領傅僉,帶領那留下的二千名“魏軍降卒”,跟隨自己,聽候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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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時,忽有探馬飛報,夏侯霸求見。夏侯霸入帳之後,麵帶憂色,對薑維說道:“啟稟都督,末將方才聽聞,都督竟準許那新降的魏將王瓘,帶領兵馬前去運糧,此事大為不妥啊!末將雖久在魏國,然對那王瓘之名,卻從未聽聞,更不知其是否真是王尚書之侄。依末將之見,此人來降,其中必有詐謀,還請都督三思,仔細查察,切莫輕易相信,以免誤中奸計!”
    薑維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仲權夏侯霸字)將軍不必多慮!那王瓘的底細,以及其此番前來詐降的真實意圖,我早已洞若觀火!我之所以如此行事,不過是將計就計,要讓他自以為得逞,而後再引蛇出洞,將其一網打盡罷了!”
    夏侯霸聞言,更是驚疑不定,追問道:“都督此話怎講?莫非都督早已識破其奸計?”
    薑維點頭笑道:“正是!那司馬昭為人何等奸猾?與昔日曹操相比,亦不遑多讓。他既已將王經尚書滿門抄斬,以絕後患,又豈會留下王經的親侄兒,在關外統兵?此乃其一。其二,若王瓘真心投降,又豈會如此輕易便答應替我運糧?此乃兵家大忌,其中必有蹊蹺。故而我斷定,此人定是鄧艾派來的奸細,欲要行那詐降誘敵之計!仲權將軍之見,與我之策,正是不謀而合啊!”其“智珠在握之態”與“洞察人心之明”,令夏侯霸亦是暗自歎服。
    於是,薑維並不急於出兵斜穀,反而在沿途暗中設下伏兵,嚴密監視王瓘的動向,並囑咐伏兵,若發現王瓘與魏軍之間有任何書信往來,務必將其截獲。
    不出十日,果然,埋伏在路上的蜀兵,截獲了一名形跡可疑的魏軍信使。薑維親自審問,並從其身上搜出了一封王瓘寫給鄧艾的密信。信中約定,於八月二十日,王瓘將從一條秘密小路,將“蜀軍糧草”運送至魏軍大寨,請鄧艾務必派遣重兵,於一個名為“墵tan)山”的山穀之中接應,並趁機內外夾擊,一舉殲滅薑維主力。
    薑維覽畢密信,冷笑一聲,當即將那名送信的魏軍信使斬首。而後,他取過筆墨,親自動手,模仿王瓘的筆跡,將密信中的接應日期,由“八月二十日”改為“八月十五日”,並言明屆時鄧艾需親率大軍,於墵山穀中接應,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改畢之後,薑維挑選了一名機靈的蜀兵,令其喬裝打扮成魏軍信使的模樣,星夜趕往魏營,將這封“修改過”的密信,送至鄧艾手中。一麵又命人將蜀軍現有的數百輛糧車,盡數卸去糧米,裝上早已準備好的大量幹柴、茅草、硫磺、焰硝等引火之物,外麵再用青色篷布嚴密遮蓋起來,偽裝成運糧車輛的模樣。而後,他令傅僉帶領那二千名“原降魏兵”,打著魏軍運糧部隊的旗號,依照信中約定的路線,緩緩向墵山方向進發。自己則與夏侯霸各率一支精銳主力,悄然趕至墵山穀兩側的密林之中,設下埋伏,隻等鄧艾自投羅網。又傳令蔣舒出斜穀,廖化、張翼亦各率兵馬,同時向祁山魏軍大營發起佯攻,以迷惑鄧艾,使其不能分身。
    卻說鄧艾接到王瓘送來的密信,見信中約定於八月十五日接應糧草,又言薑維軍中糧草短缺,士氣低落,心中大喜過望,暗道:“王瓘此計,果然大妙!薑維小兒,百密一疏,終究還是中了我的圈套!”他當即修下回書,交給來人帶回,言明自己定當依約行事。
    到了八月十五日這天,鄧艾果然親率五萬精兵,偃旗息鼓,星夜兼程,直撲墵山穀而來。行至穀口,他先派遣斥候登上高處,遠遠眺望。隻見山穀之中,果然有無數糧車,接連不斷,在魏兵實為傅僉所率的蜀兵假扮)的押送下,正緩緩向穀口行來。其旗號服飾,皆與魏軍無異。
    鄧艾在馬上遠遠望見,心中更是篤定,對左右將領笑道:“哈哈!王瓘將軍果然不負我望!薑維的糧草,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左右將領見狀,亦是紛紛稱賀,催促道:“將軍,如今夜色已深,天已昏暗,我軍可速速上前,接應王將軍出穀,以免夜長夢多,被蜀軍察覺。”
    鄧艾卻擺了擺手,沉吟道:“且慢!此處山勢險峻,草木深邃,倘若蜀軍在此設有埋伏,我軍貿然深入,恐難以回旋。為萬全之計,還是在此處等候片刻,待王將軍將糧車運出穀口,我等再行接應不遲。”其“老謀深算之性”與“謹慎多疑之情”,再次顯露。
    正說話之間,忽然有兩名“魏兵”打扮的騎士,從山穀中慌慌張張地縱馬奔出,滾鞍下馬,跪倒在鄧艾馬前,氣喘籲籲地稟報道:“啟稟鄧將軍!大事不好了!我軍……我軍護送糧草出穀,行至半途,不想被一股從天而降的蜀軍……蜀軍伏兵發現,如今正在山穀之後……與王將軍的部隊……激烈廝殺!王將軍……王將軍寡不敵眾,恐難以支撐……懇請鄧將軍……速速發兵救援啊!”
    鄧艾聞言,大驚失色,再也不敢有絲毫遲疑,急忙下令全軍火速前進,務必在蜀軍合圍之前,救出王瓘,奪下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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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已是初更時分,一輪明月高懸於空,月光明亮如白晝。鄧艾率領大軍,風馳電掣般衝入墵山穀之中。隻聽得山穀之後,喊殺聲震天,火光隱隱,仿佛真有兩軍正在激烈廝殺。鄧艾隻道是王瓘與蜀軍伏兵正在鏖戰,更是催促兵馬,加快速度。
    徑直奔過山穀之後,卻並未見到王瓘的蹤影,亦不見有絲毫廝殺的跡象。鄧艾心中一沉,暗道不妙。就在此時,忽然之間,前方樹林之後,一聲炮響,震耳欲聾!一彪軍馬,如猛虎下山般,從林中衝殺而出,為首一員蜀將,身高八尺,麵如重棗,手持一口三尖兩刃刀,威風凜凜,正是蜀將傅僉!
    傅僉一馬當先,縱聲大喝道:“鄧艾匹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早已中了吾家主將之妙計,還不早早下馬受死,更待何時!”
    鄧艾聞言,更是魂飛魄散,方知自己果然還是棋差一著,被薑維算計了!他急忙勒轉馬頭,便要向穀外逃竄。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那些偽裝成運糧車輛的數百輛大車之上,突然火光衝天而起!原來,那些車上裝載的,並非什麽糧草,而是早已準備好的大量幹柴、茅草、硫磺、焰硝等易燃之物!這熊熊燃燒的火焰,便是薑維與埋伏在山穀兩側的夏侯霸約定的進攻號令!
    霎時間,隻聽得山穀兩側,喊殺聲、戰鼓聲、號角聲響成一片!無數蜀軍伏兵,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麵八方洶湧殺出,將數萬魏軍死死困在狹窄的山穀之中!火光映紅了夜空,箭矢如雨點般落下,魏兵哭爹喊娘,自相踐踏,死傷無數,其“敗亡之勢”已然無法挽回。
    四麵八方的山嶺之上,皆是蜀軍的呐喊之聲:“拿住鄧艾者,賞黃金千兩,封萬戶侯!”這喊聲如同催命的魔咒,震得鄧艾心膽俱裂。他哪裏還敢有絲毫戀戰之心?急忙脫去身上沉重的鎧甲,丟下礙事的頭盔,也顧不得胯下戰馬,直接混入潰逃的步兵之中,手腳並用,狼狽不堪地爬山越嶺,倉皇逃命而去。
    薑維與夏侯霸在後方指揮,隻望見魏軍陣中,那杆繡著“鄧”字的帥旗四處亂竄,便隻顧著追殺那騎在馬上,身披元帥鎧甲之人,卻不想真正的鄧艾早已金蟬脫殼,步行逃脫了。
    薑維率領得勝之師,一路掩殺,本想去接應王瓘的“糧車”,卻不料那王瓘在預定地點,久候鄧艾援兵不至,反而探知自己詐降之計早已敗露,鄧艾亦已中計大敗,生死未卜。王瓘自知罪責難逃,又見四麵八方皆是蜀軍,重重包圍,已無生路,不由得仰天長歎一聲,竟下令左右親兵,將所有糧草車輛盡數點燃,一時間,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將數百輛糧車連同其中暗藏的機關陷阱,盡數焚燒殆盡。而後,他大呼一聲:“事已至此!我等唯有死戰到底!”竟率領著那三千名“降兵”實為鄧艾之精銳),如困獸一般,拚死向西麵殺出。
    薑維在後方見狀,隻道是王瓘欲要舍命突圍,逃回魏國,便指揮三路大軍,全力追趕。不想那王瓘竟不按常理出牌,反向殺了個回馬槍,徑直衝入了漢中境內!原來,他見西逃無路,竟是想憑借這三千精兵,襲擾蜀漢後方,以牽製薑維主力,為鄧艾爭取喘息之機。
    王瓘因兵力寡少,又深入敵境,隻恐被蜀軍追上,便沿途燒毀了所有棧道橋梁,以及各處關隘要塞,試圖以此阻擋追兵。
    薑維見狀,恐漢中腹地有失,亦不敢再追趕鄧艾殘兵,隻得盡起大軍,星夜兼程,抄小路返回,追殺王瓘。可憐王瓘所率三千魏兵,在蜀軍的四麵圍攻之下,寡不敵眾,最終被逼至黑龍江畔,全軍覆沒。王瓘自知無顏麵對鄧艾與司馬昭,亦不願受辱被俘,竟投江自盡而死。其麾下殘餘兵將,亦盡被憤怒的薑維下令坑殺。
    此番墵山之戰,薑維雖然憑借智謀,大破鄧艾,然自身亦折損了大量糧草輜重,又因王瓘燒毀棧道,使得後勤補給更加困難。無奈之下,他隻得再次班師返回漢中。
    鄧艾引著麾下殘兵敗將,狼狽不堪地逃回祁山大營,清點兵馬,損失慘重。他羞愧萬分,當即上表向司馬昭請罪,並自請貶黜官職。司馬昭念其往日屢有大功,又深知此番乃是中了薑維的奸計,非戰之罪,不但沒有降罪,反而好言撫慰,並再次加賜厚賞。鄧艾感恩戴德,將朝廷賞賜的財物,盡數分發給在此戰中陣亡或受傷的將士家屬,以收買人心,穩定軍情。司馬昭亦恐蜀兵再次乘虛而入,遂又增派五萬精兵,交由鄧艾指揮,加強祁山一帶的防守。
    而薑維在返回漢中之後,一麵下令日夜趕修被燒毀的棧道橋梁,一麵又積極整頓兵馬,籌措糧草,時刻準備著再次興師北伐。其“不屈不撓之精神”與對“興複漢室之執著”,令人既敬佩,又為其前途命運而擔憂。
    正是:連修棧道雄兵連出,不伐中原壯誌不休。未知此番伯約再舉,能否扭轉乾坤時候?
    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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