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張開他們開始跟蹤了嗎？”
    “已經開始跟蹤了，不過這幾天看下來，趙德漢的生活特別有規律，就是上下班，回家，兩點一線。
    "
    “他平時花錢多嗎？”
    “花得不多。
    我還特意問過，趙德漢在單位一直很節約，一件外套能穿好幾年都不換新的。
    "
    “越是這種人，越得提防。
    "
    侯亮平感慨道：“我不怕那些大手大腳的家夥，就怕這種小心謹慎、裝得滴水不漏的人。
    十幾年都這樣，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下屬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侯處？”
    “先派人盯著，隻要趙德漢真的有問題，早晚都會露出破綻。
    "
    “那漢東省的丁義珍呢？”
    侯亮平想了想說：“先查趙德漢，隻要趙德漢有問題，丁義珍的事也就清楚了。
    "
    “明白了，侯處！”
    火車站。
    省裏的辦公室主任和秘書長正準備迎接新來的書記沙瑞金，結果人沒接到，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陳秘書長，麻煩你們來接我了。
    不過我臨時改主意了，在漢東各個城市轉轉，順便看看情況。
    你幫我告訴育良書記和國富書記，等我調研完再開會也不遲。
    "
    “好的，沙書記。
    "
    陳秘書長掛掉電話後，苦笑著對辦公室主任說：“我們這次算是白跑了一趟。
    "說完兩人便離開了。
    不到半小時，省裏的高層人士就知道了消息：新來的沙瑞金書記並沒有直接前往省城，而是先去了各地考察。
    說起來是考察，實際上是為了摸清漢東的情況以及複雜的政局。
    這很正常，像沙瑞金這樣的外地調任一把手，如果不這麽做，很容易兩眼一抹黑。
    這樣既能深入了解漢東局勢，也能讓一些人私下接觸他。
    不然的話，僅憑他自己去應對如此複雜的情況，確實不容易。
    而最快了解漢東政治環境的方式，就是找個熟悉這裏的人幫忙，簡單來說，就是給自己找幾個可靠的幫手。
    省公安廳。
    祁同偉聽說沙瑞金沒有直接去省裏，而是去地方考察，也沒有太過驚訝。
    這種情況很常見。
    "叮鈴鈴——”
    這時，祁同偉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是程度打來的。
    "喂，程度，有什麽事？”
    “祁廳長，趙東來確實出差去了！”
    “去哪裏了？”
    “呂州！”
    祁同偉聽了這話，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顯然，趙東來跟沙瑞金早就有聯係，隻是不清楚他們具體什麽時候開始搭線的。
    這次趙東來借口去呂州出差，估計沙瑞金第一站就是呂州！到呂州多半是為了趙瑞龍的美食城。
    祁同偉想起沙瑞金後來還跟易學習聊過美食城的事情，看來沙瑞金來漢東前，就已經通過趙東來摸清了不少情況。
    畢竟趙東來在漢東待了十幾年，在市局工作的時間也不短，對漢東的形勢比較熟悉。
    呂州。
    某間酒店裏。
    "沙書記，終於見到您啦！”
    趙東來看著沙瑞金，一臉獻媚的表情。
    "趙東來同誌，早就聽聞你的大名。
    "
    沙瑞金笑著伸出手，和趙東來握了握，接著說道：“我在蘇江省時就知道漢東京州市有個破案能手叫趙東來，破了不少大案，現在看你這架勢，果然名不虛傳！”
    “沙書記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的本職工作。
    "
    趙東來一本正經地說：“我認為警察就該像軍人一樣，保家衛國，聽從指揮！”
    “嗯，說得不錯。
    "
    沙瑞金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朝身邊的秘書使了個眼神，秘書立刻明白，識相地退出去了。
    "坐下說話。
    "
    沙瑞金坐到沙發上，開口道：“東來，你在漢東這麽多年，應該對這裏的形勢很了解了吧？跟我講講。
    "
    “這個……沙書記，我也就是個幹活的，平常就負責抓壞蛋……”
    “哈哈，挺好，就按你這個直脾氣說吧。
    "
    說到這裏，沙瑞金指著趙東來說：“可別騙我！”
    “絕對不敢！”
    “嗯，說吧，大膽說，這裏隻有我們兩人。
    "
    見沙瑞金如此誠懇，趙東來下定決心要投靠這位新來的領導，不管能不能說的，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沙書記，其實我隻是市局的頭兒，知道的東西有限。
    不過據我所知，漢東省目前分成了兩派。
    "
    “哦？兩派？說來聽聽。
    "
    “一派是以高育良書記為首的‘漢大幫’，另一派是以李達康書記為首的‘秘書幫’。
    "
    “詳細說說。
    "
    “這‘漢大幫’以前主要是漢東大學政法係畢業的人，後來進入體製內工作的。
    但最近一年，我聽說他們開始擴大範圍，不僅限於漢大的畢業生，還包括其他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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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沙瑞金聽完趙東來的匯報後，微微點頭：“這些情況我都聽說過，說說我不知道的，比如綠藤市的恒新集團，還有江城那位副市長秦大川的事。
    "
    趙東來有些驚訝：“沙書記，您連這些事情都知曉？”他身為市局局長知道這些案子很正常，但普通人不可能了解這麽多。
    沙瑞金笑了笑：“既然到漢東來了，總得做點事情吧。
    對了，祁同偉也是漢大幫的人吧？”
    趙東來心中一動，盡管祁同偉辦案時一直公正，沒表現出針對秘書幫的樣子，但沙瑞金這麽問肯定有他的想法。
    趙東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道：“是的，祁廳長確實是漢大幫的人。
    自從他當上正廳後，就在推動掃黑除惡行動，在魏河縣、江城市、綠藤市，還有最近的林城都開展了行動。
    "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個多小時後，沙瑞金忽然問：“說說你自己的情況吧。
    "
    趙東來愣了一下，隨即咬咬牙，老實說道：“沙書記，我得向您認個錯。
    之前因為親戚的事，我在拆遷中有些違規操作，不過我沒拿錢，主要是那些釘子戶太頑固，影響了京州的光明峰項目。
    "
    “就這些？”沙瑞金反問道。
    趙東來趕忙補充：“就這一回，我保證沒違反原則！”
    沙瑞金笑著點頭：“嗯，這和我知道的情況一致。
    東來，你是個誠實的人，犯小錯沒關係，隻要能改正就行。
    以前你可能沒榜樣，以後跟著我好好學，對你有好處。
    "
    趙東來心裏一陣高興，急忙說：“謝謝沙書記，我一定好好跟您學習！”
    “行了，你先回京州吧，市局工作別耽誤。
    "
    “好的，沙書記，我這就回去。
    "趙東來連連點頭。
    離開酒店時，趙東來挺直了腰杆，滿心豪情。
    什麽漢大幫、秘書幫，從現在開始，他趙東來就是沙家幫的一員了。
    想起沙瑞金提到的祁同偉，他在心裏琢磨：沙書記是不是想對付祁同偉或者整個漢大幫？在他看來，沙書記肯定會拉一批人再打擊一批，就像當年他當市局局長時那樣，先收服一些人，再打壓另一些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說不定也能坐上廳長的位置。
    當年祁同偉靠著趙立春的關係一步步升到廳長並進入部委，現在我趙東來也要走你祁同偉走過的路，而且要成功！憑什麽祁同偉四十歲就能進部進委？我也一樣渴望進步！
    晚上，在琴鳳私人會所。
    "老師，沙瑞金這次來，恐怕不安好心。
    "祁同偉知道高育良還在考慮如何與新書記搞好關係，畢竟代理省長的位置還沒確定，新書記的態度很重要。
    "怎麽說？”高育良皺眉問。
    祁同偉說：“趙東來去了呂州。
    "
    “他去呂州做什麽？”高育良愣了一下，驚訝地問：“他是去見沙瑞金了嗎？”
    祁同偉猜趙東來是去見剛到的沙瑞金。
    他知道沙瑞金想找個破案高手，趙東來就被提名了。
    祁同偉倒是很想看看這家夥到底行不行。
    "咱們京州的趙局長還挺機靈的嘛。
    "高育良笑著說。
    趙東來以前的處境有點難堪，既要聽祁同偉的，又要服從李達康的。
    兩邊都不喜歡他，他就隻好兩邊都不得罪，可還是兩頭不討好。
    現在他幹脆去找新來的沙書記。
    "他是不是想接我的班？”祁同偉嘴角帶笑。
    趙東來在沙瑞金視察時直接找祁同偉理論，態度很強硬，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這種做法通常不會發生，除非像侯亮平那樣有後台撐腰的人才敢這樣做。
    這表明趙東來覺得自己有了靠山。
    "他真想搶你的位子？”高育良先是驚訝，然後大笑，“看來趙局長是想學你的路數。
    "
    “讓他先辦幾件全國關注的大案再說。
    "祁同偉眼神裏滿是輕蔑，他很想知道，有了沙瑞金支持的趙東來，是否真的敢和自己對著幹。
    "沙瑞金突然空降到漢東，代理省長的事還沒定，不知道是福是禍。
    "高育良敏感地察覺到，沙瑞金的到來太突然，而代理省長的事情遲遲沒有消息。
    祁同偉對高育良說：“老師，無論怎麽樣，我都全力支持你升任省領導。
    "
    高育良微笑著回答：“多謝。
    "接著他說：“好了，等沙書記調研結束後再說吧。
    "
    祁同偉點頭同意，沒再多說。
    有些事情他不好直接告訴高育良，比如上麵派來調查趙立春，所以才安排沙瑞金空降。
    離開高育良家後，祁同偉開車回省廳。
    陸亦可懷孕五個月了，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睡不好覺，他不想回去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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