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響當當

字數:4562   加入書籤

A+A-


    屋門 “吱呀” 半天才開,何雨柱敞著懷,褂子上還沾著點炕席印子,
    頭發睡得跟雞窩似的,眼泡腫得跟剛哭過似的。
    “大清早的你瞎咋呼啥?這才幾點啊?”
    他打了個哈欠,眼角還掛著眵目糊,說話都帶著股子剛睡醒的黏糊勁兒。
    何雨水沒等他挪步就往屋裏擠,反手 “哐當” 一聲把門關得震天響:
    “還幾點?都快六點了!你昨兒夜裏屋裏的燈亮到後半夜,不睡覺瞎折騰啥?
    今兒上工你還有精神頭掄大勺嗎?”
    她一邊數落著她哥,一邊噔噔噔跟進裏間,往炕沿上一坐,
    手指頭 “咚咚” 戳著炕桌:“三十了!虛歲都三十一了!你打算跟你的菜刀大勺過一輩子啊?”
    何雨柱撓著後腦勺,身子一歪就想往被窩裏鑽,剛要躺下,就被妹妹瞪得一激靈。
    他隻好迷瞪著眼睛,訕訕地笑道:“不是我不想睡,”
    他往門口瞟了一眼,壓低了嗓門,
    “昨兒跟一大爺抿了兩盅,人家給我瞅了個姑娘,說是紡織廠上班的,這禮拜天約在北海公園見麵。”
    “真的?” 何雨水聽見這話,眼睛 “唰” 地亮了,剛要揚起的眉毛又蹙成了疙瘩,
    伸手在他被子上 “啪” 地拍了一下:“喝兩盅就熬到後半夜?合著你是琢磨那姑娘呢?”
    她往前湊了湊,眼睛裏的光比剛才亮了三分:“那姑娘叫啥?多大歲數?長啥模樣兒啊?”
    何雨柱被問得縮了縮脖子,撓著雞窩頭嘿嘿笑:“人家一大爺說叫李秀娟,比你大兩歲,
    紡織廠的擋車工,說是人挺本分,手腳也麻利。”
    他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啥,“模樣嘛…… 一大爺說看著周正,就是皮膚黑點兒。”
    “黑點兒怕啥?”
    何雨水撇撇嘴,手指頭在炕桌上敲得 “噠噠” 響,
    “本分人最要緊,總比那些油嘴滑舌的強。”
    她忽然話鋒一轉,眼神裏帶著點神秘,往他跟前湊了湊:“不過哥,
    我這兒也有個合適的人選,你要不要聽聽?”
    何雨柱剛要縮回被窩的手停住了,眯著眼睛一臉疑惑地瞅她:“你也還藏著人選呢?誰啊?靠譜不?”
    “絕對靠譜!” 何雨水坐直了身子,語氣裏帶著點小得意,
    “她是我中學同學,叫於海棠,跟我同歲,人長得那叫一個俊,性格也開朗。
    前陣子跟我聊天,說是也要進咱廠來上班了,好像還是當廣播員,
    這你倆要是能成了,往後的小日子可就真美了。”
    何雨柱皺了皺眉:“鋼廠廣播員?跟我這掄大勺的能搭到一塊兒去嗎?
    人家那是坐辦公室的,我這是後廚顛勺的,不搭界啊。”
    “咋就搭不到一塊兒了?”
    何雨水瞪他一眼,“於海棠不是那嫌貧愛富的人,人家就看重人品!
    再說了,你手藝好,家裏也吃喝不愁,這也是優勢啊!”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先跟那李秀娟見了再說,要是覺得不合適,
    我就幫你約於海棠,兩邊都不耽誤,多好!”
    “嗯!到時再說吧。” 何雨柱含糊地應著,打了個哈欠。
    兄妹倆的聲音順著窗縫飄出去,正好落在蹲在牆根刷牙的許大茂耳朵裏。
    他含著一嘴白沫,眼珠子 “滴溜” 轉了兩圈,牙刷在嘴裏停住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閆埠貴揣著袖管剛從穿堂門鑽出來,鼻子就跟屬狗的似的嗅了嗅 ——
    西廂房牆根堆著的煤渣,瞅著像是被誰動過手腳。
    正眯眼琢磨這檔子事兒呢,就見中院主房牆角蹲著個瘦高身影。
    許大茂含著牙刷 \"嗚嗚啦啦\" 晃腦袋,牙膏沫子濺到青磚地上,活像撒了把碎鹽粒子。
    \"大茂,起得夠早啊。\" 他腳步頓在穿堂門口處,聲音裏透著股子算計的熱乎勁兒。
    許大茂漱了口,斜眼剜他一下:\"三大爺這是數磚縫兒呢?閑得發慌?\"
    \"有啥好數的?\"
    閆埠貴往前挪了兩步,袖口蹭過牆皮掃下點灰,
    \"都數了小十年了,胡同裏哪塊磚長啥模樣,我閉著眼都門兒清!\"
    許大茂 \"嗤\" 了聲,沒再接話茬,轉身趿拉著鞋往後院走。
    褲腿上還沾著昨兒個喝酒蹭的油漬,在晨光裏亮閃閃的,看著就膈應人。
    閆埠貴望著他背影啐了口,剛跨出穿堂門就瞅見易中海家的木門虛掩著,
    門軸鏽得發僵,瞅著隨時能散架。
    他走上台階剛要伸手去推,又縮回手撣了撣衣襟,那模樣像是怕沾著啥晦氣。
    \"老易,起了沒您?\" 他故意讓聲音貼著門板飄進去,手指在門框上敲得輕,跟怕碰掉漆似的。
    門 \"吱呀\" 開了道縫,一股煤煙混著黴味直往外湧,嗆得他趕緊往後躲了躲。
    易中海正蹲在煤爐前捅火,藍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邊,灶上那隻軍綠色鋁水壺 \"咕嘟咕嘟\" 響得歡實。
    聽見動靜抬頭時,他眼尾皺紋裏積著黑灰,那眼神兒比臘月的冰碴子還冷。
    \"是老閆啊,進來吧。\"
    起身時後腰 \"哢\" 地響了一聲,\"走,咱到裏間說去。\"
    說著他當先掀簾進了裏間,往炕沿坐時,屁股先在衣襟上蹭了蹭 ——
    炕席上的黴斑都能印出輪廓了。
    閆埠貴的腳剛邁進門就收住了,目光在牆角那堆沒疊的被子上打了個轉,
    又瞟向炕桌上散亂的茶缸碗筷 —— 那應該是好幾天的了吧?
    擱著往常,一大媽早把屋子拾掇得窗明幾淨,連炕席縫裏的灰都得摳出來。
    易中海抬眼斜了閆埠貴一下,他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這大清早兒的過來,準有事兒吧?\"
    閆埠貴擠出個笑臉,往炕邊湊了湊,袖管幾乎要貼上膝蓋:\"是有個事兒,想跟您念叨念叨。\"
    他轉身也坐到炕沿,臉上堆著笑:\"也不算啥大事兒,就是我家解放那小子,今年都過二十了,
    整天在胡同裏瞎晃蕩,遊手好閑的也不是個章程。我就想著來找您 ——
    您在軋鋼廠是鉗工大師傅,您看能不能......\"
    易中海摸出根煙點著,煙頭的火星被他吸得一閃一閃的:\"你想給解放尋個活兒幹?\"
    \"哎!\" 閆埠貴笑得更歡了:\"是有這麽個念想。您在軋鋼廠是響當當的鉗工大師傅,
    人麵廣、威望高,想著讓您給留意留意,看有沒有合適的活兒,讓他也進去曆練曆練,
    您看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