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沼澤彌漫著淡紫色毒霧。張領軍盤坐在一棵枯樹洞內，雙眼微閉，呼吸幾不可聞。懷中柳青璃仍在昏睡，銀白長發如綢緞般鋪在他膝頭。他左手按在冰魄劍柄上，右手食指有節奏地輕叩膝蓋——每叩三下便停頓一次，這是他自創的計時方式。
    叩擊聲戛然而止。
    三丈外，一團形似枯木的黑影正在緩慢蠕動。張領軍眯起眼睛，看清了隱藏在苔蘚下的細密吸盤——噬靈藤，專食修士靈力的妖植，煉氣六階。
    他右手無聲滑向腰間儲物袋，取出一把灰色粉末。這是他從昨日擊殺的青玄門修士身上搜得的"斂息砂"，正好派上用場。
    粉末隨風飄散，張領軍的身影在樹洞中漸漸模糊。他輕輕將柳青璃放下，冰魄劍悄然出鞘。劍鋒沒有一絲反光，這是他用沼澤蟾蜍毒液特意處理過的效果。
    "哢嚓。"
    細微的斷裂聲響起。張領軍故意踩斷一根枯枝，噬靈藤立刻如箭般射來。就在它即將觸及衣角的刹那，冰魄劍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自下而上將妖植剖成兩半。斷口處結滿冰霜，連警報都來不及發出。
    張領軍沒有放鬆警惕，劍尖輕挑，將兩截還在抽搐的藤蔓挑入準備好的鐵盒中。這玩意雖然危險，但拿到黑市能換二十塊靈石。
    "你...醒了就別裝睡。"他突然頭也不回地說道，同時將鐵盒貼上封靈符收好。
    身後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柳青璃坐起身，銀灰色眸子裏閃過一絲尷尬："你怎麽發現的？"
    "呼吸頻率變了。"張領軍摸出一把青銅小刀，開始熟練地剝取噬靈藤根部的靈核，"周家的追魂香還有兩日失效，我們該走了。"
    柳青璃整理著散亂的長發，目光落在張領軍右臂——血毒蟾王造成的傷口已經結痂，但肌肉仍有些僵硬。她猶豫片刻，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玄月宗的"月華露"，對毒素..."
    "不必。"張領軍打斷她，從自己儲物袋拿出一個黑瓷瓶，仰頭灌下一口腥臭液體，"自製的解毒劑，夠用。"
    柳青璃聞著那刺鼻氣味，皺了皺秀挺的鼻子，默默收回玉瓶。她早該想到，這個連噬靈藤都要搜刮幹淨的男人，怎麽可能沒有準備解毒藥物。
    晨光穿透濃霧，為沼澤鍍上一層鉛灰色。兩人收拾妥當後繼續趕路，按照銀月發簪指引的方向前進。張領軍走在前麵，每一步都精準踩在堅實的泥塊上，遇到可疑處就用樹枝試探。柳青璃跟在七步之後，正好是他計算過的安全距離。
    "等等。"行至一處岔路，柳青璃突然壓低聲音。她取下發簪平放掌心，簪尖顫動指向左側水道，"接應點在那邊，但..."
    張領軍已經蹲下身，指尖沾起水麵漂浮的幾片紅色藻類。"血藻。"他聲音平靜，"青玄門的警戒標記。"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皮製小包，取出兩隻幾乎透明的蟲屍。"食藻蠓，專克血藻。"說著將蟲屍碾碎撒入水中，紅藻立刻開始萎縮，"繞路走。"
    柳青璃驚訝地看著他："你連這個都準備了？"
    "常識。"張領軍簡短回答，同時從儲物袋取出一張泛黃的地圖。這是他從那名灰袍修士身上摸屍所得，上麵標注了三處青玄門哨站的位置。指尖點在地圖邊緣一條幾乎被遺忘的古道上："從這裏走，多八十裏，但安全。"
    柳青璃湊近查看，銀發垂落險些碰到他手臂，又及時停住。她現在已經了解這個男人的忌諱——不喜歡無謂的身體接觸。"古道年久失修，恐怕有妖獸。"
    "比青玄門好對付。"張領軍卷起地圖，突然耳朵微動，一把抓住柳青璃手腕向下按去，"蹲下。"
    兩人剛隱匿在蘆葦叢中，水麵就傳來劃槳聲。一艘青玄門小舟緩緩駛過，舟上兩名修士腰間掛著血色玉佩。
    "周家懸賞又提高了。"年長修士聲音沙啞，"活捉柳青璃賞築基丹一枚，那男修的人頭值三千靈石。"
    年輕修士嗤笑："聽說柳青璃是玄陰玉鼎體質？若真能活捉..."
    話音未落，一道灰影閃過。年輕修士喉間突然出現一個血洞，他瞪大眼睛，緩緩倒下。年長修士大驚失色，正要祭出法器，卻發現四肢不知何時已被冰霜覆蓋。
    張領軍如鬼魅般出現在舟上，冰魄劍精準刺入對方丹田，劍氣一絞，直接廢了修為。同時左手掐訣，一道寒冰符貼在修士額頭，連慘叫都凍結在喉嚨裏。
    "搜魂。"他簡短地對柳青璃說道，同時利落地摘下兩人儲物袋。
    柳青璃猶豫一瞬，還是將手指點在年長修士眉心。銀光閃爍間，修士劇烈抽搐起來。片刻後，她收回手，臉色難看："青玄門出動了十二名煉氣後期，分三路包抄...他們知道我們會走古道。"
    張領軍已經搜完屍體，正往兩人身上撒化屍粉。"血魂引。"他指向柳青璃手中的銀月發簪，"簪子內層。"
    柳青璃急忙檢查發簪，果然在內層發現一道幾乎不可見的血紋。這是周家秘術，能通過血脈聯係追蹤目標。她臉色煞白："這發簪是柳如霜所贈...她是我最信任的師姐..."
    "屍體處理完了。"張領軍仿佛沒聽見她的情緒波動，將兩個儲物袋中的物品倒出，快速分類，"符籙、丹藥我拿走，功法典籍你用得上。"
    小舟也被他用腐蝕液處理幹淨。整個過程不到半刻鍾，現場連一絲打鬥痕跡都沒留下。柳青璃怔怔看著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突然明白這個男人的生存法則——不信任任何人，不留任何隱患。
    "走吧。"張領軍將有用的物資收好，突然耳朵一動，猛地轉頭看向水麵，"有人來了，三個。"
    遠處水麵泛起異常波紋。柳青璃立刻掐訣，一道銀光籠罩兩人。但已經晚了——三道身影破水而出，呈三角陣型將他們圍住。
    "柳師妹，好久不見。"為首的紅衣女子嫣然一笑，血色長劍直指柳青璃，"姐姐來接你回家了。"
    柳青璃瞳孔緊縮："柳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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