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灑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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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與蕭燦離開後,學舍內簡直要沸騰起來,都在議論著景王。隻有許知禮一邊拉著宜夏一邊後怕地拍著胸口,“你真是大膽,居然敢當眾頂撞紀夫子!方才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裏了!”
    宜夏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麽了,一下子變得這麽衝動。”
    “幸好太傅來了,真是老天保佑!”
    “知禮,你與她很熟嗎?”陳雪瑤忽然問道。
    許知禮冷著臉道,“當然熟了,反正比跟你熟多了。”
    “我勸你要有識人之明,分清楚什麽樣的朋友該結交,什麽樣的朋友不該結交。”
    “嗬嗬。”許知禮冷笑一聲,“陳雪瑤,你既不是我娘也不是我大嫂,請問你是怎麽想的,以這種高輩分的語氣跟我說話?”她故意把“嫂子”這個詞音說得很重。
    陳雪瑤瞬間漲紅了臉,許知禮給她翻了個白眼,拉著宜夏走了。
    宜夏忍不住問道:“你跟陳雪瑤有過節?”
    “也不算是什麽過節,她就是個勢利眼,慣於拜高踩低。”許知禮壓低了嗓門,“關鍵是她中意我大哥。”
    宜夏也愣了一下,“真的?那你大哥……”
    “我大哥當然不可能中意她了,就算中意她,這樣的人想做我大嫂門都沒有!”
    課業結束後,宜夏便要去藏書閣。許知禮大義凜然地說要陪她一起去打掃被拒絕了。
    “藏書閣這麽大,你得掃到什麽時候?”
    “太傅也沒說讓我一天之內就掃完啊。”宜夏笑道:“我覺得這是太傅給我的機會吧,讓我能在裏邊多看書。”
    “你能這麽想也很好。”許知禮當她是自我安慰。
    勸走了許知禮,宜夏去了藏書閣,這裏的書簡直多到超過她的想象。按照排列的標簽,宜夏很快找到了醫學典籍,所有她夢寐以求想看的書都在這裏,宜夏真心覺得今日頂撞夫子是她做過最正確的事。
    宜夏清楚自己要做的事,忍著馬上就翻閱的衝動,拿起笤帚開始認真打掃。掃完一個區域後,她迫不及待地轉到二樓拿下一本《溫病辯證與時疫細源》,這本書外祖父也有,不過是殘本,缺失了大部分,宜夏一直想看全本,今日在這裏找到簡直是如獲至寶。
    她坐在書架前的地板上貪婪地翻閱著書籍,完全沒顧得上時間,直到天色已經暗得看不見字她才驚覺該回府了。
    戀戀不舍地把書放回書架,宜夏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下了樓驀然發現藏書閣的門不知何時竟然被人從外邊鎖住了!
    宜夏皺眉,公學藏書閣的管事是知道她被罰來打掃藏書閣的,她還沒離開,按理說管事不可能會落鎖。她不知道的是薛玉琅和陳雪瑤給了管事一錠銀子,讓管事將她鎖在了藏書閣內。
    為防竊賊,一樓的窗戶都是封死的,二樓的窗戶倒是可以打開,但藏書閣為防潮建得很高,從二樓跳下去估計腿都會摔折,思來想去,宜夏也沒有其他辦法。而藏書閣為了防火也沒準備有燈燭,宜夏隻好打開二樓的窗子,幸好今夜月色頗好,隻是再好的月色也看不了書,不然即便在這待上一夜也無所謂。
    窗前恰好有一張書案,宜夏雙手交疊伏身趴在書案上看著窗外的夜空,月色明朗星空璀璨,不知道外祖父和母親又是天上的哪一顆星星?
    宜夏正要閉眼休息,忽然聽到了另一邊的窗子有細微的響動,像是有人攀在了窗外。這個時候會是誰?宜夏的心跳開始加快,她從不信鬼神之說,立刻起身隱在書架後麵,暗中取下發髻上的銀簪緊緊握在手裏。
    果然,那扇窗子一下就被撬開了,一個人影躍了進來。宜夏努力平複著心跳與呼吸,緊盯著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一轉身就消失在了書架間。宜夏越發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突然一隻手猛然出現揪住來了她的衣襟,大力將她扯了出來,一個有力的手卡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的後腦撞到了書架,倒了一排書,突如其來的變故和疼痛嚇得她的腦子懵了一瞬,隨即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望從心底冒出來,宜夏使出全身的力氣將手裏的銀簪朝那人影的脖頸處劃去!
    沒料到她還能還手,那人影悶哼一聲,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聲慵懶又熟悉的調笑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小丫頭下手還真狠。”
    此時的宜夏終於借著月光看清了那個人的臉,竟然是蕭燦!
    被蕭燦壓製著的宜夏麵色雪白,清淩淩的眼中霧氣湧動,蕭燦驀然鬆手,宜夏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手捂著脖子不停地咳嗽。
    蕭燦卻毫無憐惜之心,唇角帶著笑意,眼睛卻全是漠然,語氣懶散:“你怎麽在這?”
    宜夏瞪著他,明明他出現在這裏才奇怪,憑什麽來責問她!
    蕭燦想到了樓下從外邊鎖著的門,揚唇笑道:“被人關在這裏了?嘖嘖,小丫頭,第一天來公學就鋒芒畢露,頂撞師長,你這是咎由自取啊。”
    “不用你管!”宜夏橫眉冷冷地瞪著他,扶著書架緩緩站起,方才生死一瞬間,她如今的心跳依然沒有恢複,宜夏伸手到袖中摸了摸阿公給的那塊犀角牌子,微涼的溫度安定了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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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燦之前印象裏的宜夏安靜內斂,笑容淺淡,今日在書院即便頂撞夫子依然沒有沉穩冷靜,現下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惱怒地露出了尖牙利爪,這才是真實的她嗎?
    他忽然上前抓住宜夏的手臂一拉,一手攬著她的腰,帶著她就躍出了藏書閣的窗子,落地後又是一躍,單手攀住圍牆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帶著宜夏翻了過去。雖然平穩落地毫發無傷,宜夏的心跳又再度失常。
    這個混蛋!看著他俊臉上惡作劇得逞一般的笑容,宜夏恨不得撕碎他!
    蕭燦雙手抱胸,玩味似地看著她,“怎麽?我大發慈悲救你出來了你還不走?”他挑眉,微微俯身湊近宜夏,姿勢曖昧,“想等著我送你回家?那可不行,被人看見你我這個時辰混在一起,我的清白就毀了。”
    “混蛋!”宜夏猛然推開他,她的憤怒已經到達了頂點,再和他待下去,宜夏會瘋。
    她一走,蕭燦身後就冒出了兩個人,老雷和少州。
    老雷撓了撓頭,問道:“主子,江小姐怎麽也在書院裏?”
    蕭燦沒有回答他,而是對少州道:“跟著她,直到她回到永平侯府。”
    “是!”少州領命,悄無聲息地跟上了宜夏。
    “主子,有找到東西麽?”
    “沒有,回去吧。”
    “主子,你怎麽傷了?”老雷忽然發現了蕭燦脖子上有一道血痕,還有微微的滲血。
    “被貓撓了。”蕭燦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轉身走向街道的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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