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月特別篇宋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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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番外——宋骨頭
    元酒成仙之後,雍長殊隨她待在仙宗住了很久,直到千裏長河之畔的飛雲花在三月的春寒中浩浩蕩蕩湧落在江河中,雍長殊突然感應到了契機。
    他要回人界一趟。
    回去的時候挑了個吉日,元酒給算的,雍長殊看她指尖掐得隨意,態度也過於敷衍,總覺得這吉日可能是她胡謅出來的,就是為了讓他早些離開,免得耽誤她去找小夥伴約架。
    穿過兩界壁壘,雍長殊落地歸元觀。
    哪怕過去這麽多年,歸元觀也依舊沒擴建多少,比不上那些香火鼎盛、遊人如織的名山道觀。
    作為一觀之主的昭昭,覺得如今的歸元觀甚好,沒有那麽多遊客打擾清修,待在觀裏的日子簡直賽神仙。
    雍長殊從後院樹下的陰影中走出來時,昭昭正坐在小馬紮上,懷裏捧著半個西瓜,右手抓著勺子把瓜肉往嘴裏送。
    看到雍長殊的披散著白發走過來時,她嘴裏的瓜汁都一口噴了出去,嚇得拍著胸口咳了半天。
    雍長殊停在她麵前,環顧著後院裏這些熟悉的擺設,詢問道:“你沒出去捉鬼啊?”
    昭昭將西瓜放在一邊,擦了擦嘴角,狼狽地站起來:“狐爸,你回來好歹提前通知一聲吧,冷不丁從樹下過來,我還以為咱們道觀鬧鬼了。”
    雍長殊看著滿嘴跑火車的昭昭,覺得這孩子的性格真是和元酒越來越像了,總是一副不著調的樣子。
    “歸元觀要是能鬧鬼,你就該思考怎麽從你師父的棍下逃生吧!”
    昭昭連忙正色道:“開玩笑,開玩笑的。狐爸,你這次回來有啥事嗎?”
    “和你沒什麽關係。”雍長殊往道觀外走去,順手拿走了放在石桌上的車鑰匙,“車借我用一下,最近幾天出門,你自己想辦法。”
    昭昭伸著爾康手,來不及說什麽,就已經看不見那逐漸恢複現代裝束的背影。
    她坐回小馬紮上,長長歎了口氣,單手托腮嘀咕道:“神神秘秘的,竟然拋下師父一個人跑回來,難道是回來取小金庫的?”
    雍長殊打算回家去取一件舊物。
    東西存放在京都老宅裏,那物件他已經記不起具體是什麽時候收到的,至今放了有近千年的時間,如今也該物歸原主。
    老宅這邊一直空著,除了狐族的後輩會定期過來打掃,宅子裏的東西他們根本不敢動。
    雍長殊推開朱紅色金釘大門,跨過高高的門檻,徑直朝著後院走去,循著幽深的石徑,一直走到一處年久失修的小院子裏,推開壓在枯井口的石碑,揮袖將井下一口青銅箱子取了出來。
    青銅箱子上滿是銅綠,上麵隻有不甚清晰的四靈浮繪圖。
    箱子內隻有一件物品,一塊成色尚可的古玉璧。
    這枚玉璧保存的要比博物館裏那些出土玉璧更好,沒有任何髒汙灰塵,一直被這隻刻滿了聚靈陣的青銅箱溫養著,手感溫潤厚重,氣質柔和,玉璧寬邊上是一圈很常見的雲雷紋。
    雍長殊取走玉璧,直接前往地府拜見。
    謝必安已許久未見他,勾魂索套著一串的亡魂,正在冥河津口等渡船,一邊不忘與冥河邊上晾骨頭的宋骨頭聊天。
    雍長殊的氣息一出現,宋骨頭和謝必安就停下交談,齊刷刷地盯著他的臉。
    謝必安抬手拱了拱,笑著道:“雍先生今兒怎麽有空來咱們地府賞光?聽說您可是隨元觀主去了仙界,今時早已不同往日。”
    雍長殊抬手回禮,對他的打趣平靜以對:“今日有事,特來求見地府神君一麵。”
    宋骨頭將放在一邊的頭骨撿回來,重新裝在骨架上,瞳孔中兩蔟幽幽鬼火燒得旺盛。
    “你這狐狸,當真是運氣好極了,竟然跟著那小魔頭一起雞犬登天!”
    “當真是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誰能想得到,這麽一個地府早就蹲了許久的陰神預備役,就這麽被那小丫頭給帶飛了!
    地府人事部的陰神背地裏恨不得給元酒那混世魔頭紮小人!
    雍長殊看著酸得不行的宋骨頭,笑著揶揄道:“比不得你,十萬裏冥河都是你的泡澡盆,泡夠了就爬上來晾晾骨頭,找兩三個熟鬼聊聊天,日子過得比神仙都不差。就是不知,你那故人如今蹲沒蹲到?”
    宋骨頭掰掉自己的腿骨,就往雍長殊腦袋上丟,氣哄哄道:“沒蹲到不行啊?老子知道那鱉玩意兒是不敢打這兒過了,這輩子注定是蹲不到了!但這不妨礙老子就紮根在這裏,就看他能躲,還是老子活得久。”
    “你不提這茬兒,咱們還能好好聊天,你要是再提,一會兒上渡船,我把你踹河裏信不信?”
    暴躁的宋骨頭讓雍長殊微微側目,他偷偷看向謝必安。
    謝必安抬手往嘴上一拉,示意不要當麵問。
    宋骨頭單腿跳到雍長殊身邊,將地上的腿骨撿回來,自己安裝好後,仰頭趾高氣昂的冷哼了聲,朝著遠處走了幾步,大概心裏十分不爽快,還踹了某倒黴遊魂一腳,這才大搖大擺地消失在他們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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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啥時候變得這麽暴躁了?”
    謝必安搖頭笑著道:“被刺激的唄!他在這裏等了那麽多年了,一直沒等到那個故人,本以為那鬼是因為什麽意外魂飛魄散了,結果……前段時間他打聽到了可靠消息,他那死對頭根本就沒來地府,是因為墓穴位置選得好,一直住在墓裏舒坦得很,魂魄也是越養越壯。”
    “再看看他,別說魂魄了,隻能依靠這副骨頭架做個冥界骨妖。這沒對比沒傷害,一對比就破防了!&34;
    “他現在看誰都不順眼,身邊路過的貓貓狗狗,都得挨他兩腳。”
    雍長殊聽到這樣的八卦,也不著急去見冥府神君,跟謝必安打聽起內情。
    原來宋骨頭這故人死前為自己選的墓穴,剛好是在一座西周墓上。
    這西周墓的風水極好,且藏得極為隱蔽,至今沒有被發現偷盜。
    所以,宋骨頭故人的墓也很幸運,一直完好保存到現在。
    前段時間有個剛死的新魂,在渡過冥河前和同行之鬼聊天,就被愛湊熱鬧的宋骨頭聽到了。
    宋骨頭仔細打聽了一下,那新魂竟然就死在他故人墓穴的山上,所以看到了在山裏放風的老鬼,還跟那老鬼好一番交流。
    這可把宋骨頭給氣壞,腿骨都拆了三百遍,恨不得當天就殺出去,找那老東西算賬。
    但之前出逃地府的案底還沒消呢,現在他都還是地府重點監控對象,跑是不能跑的。
    不然到時候被追上,“敘舊”搞不成,還得賠上他這副老骨頭。
    這筆賬,不劃算。
    不劃算!
    雍長殊有些同情道心破碎的宋骨頭,但更多的還是聽八卦的快樂,想著回去後講給元酒聽,她應該會很樂意多陪自己一段時間,而不是天天不著家。
    “所以呢?宋骨頭就隻能這樣了嗎?”
    雍長殊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波濤滾滾的冥河,與晝夜晦冥的陰界天地,輕輕撥弄了一下腿邊的彼岸花。
    謝必安將白色的哭喪棒靠在臂彎間,左手牽著鎖魂鏈,右手扶了扶頭頂的高帽,笑著說道:“不然呢?他再偷跑出地府一次,牛頭馬麵能當場發瘋,一叉子把他紮牆上。”
    “牛頭馬麵的脾氣很大啊……”雍長殊感慨道。
    謝必安聳了聳肩:“這也不能怪他們,自從元觀主和昭昭將地府裏那些偷跑出去的惡鬼全送回來後,昭昭將這些惡鬼犯下的罪責寫了厚厚一本冊子,直接托判官送到了閻君辦公桌上,閻君看著那冊子氣得捶了三天桌子……”
    “從那天之後,牛頭馬麵就被調去專門看守陰陽兩界大門,工作雖然輕鬆了不少,但每天工作時長直接翻倍,換了誰都會暴躁。”
    謝必安搖了搖頭,盯著雍長殊的側臉,幽幽道:“你和元觀主真是找了個厲害的接班人啊,遇事兒半點兒不帶慫的,有問題直接告上閻君。”
    雍長殊攤開手,無奈道:“這不能怪我吧,昭昭的法術全是她師父教的,性格也隨她。再加上她還有師祖和師伯們撐腰,我哪裏敢約束她。”
    謝必安歎氣道:“算了,你也是真的很有勇氣,找了個這麽厲害的人入贅,還得跟那麽難伺候的一家子相處,怪不容易的。”
    “孩子不聽你的,也正常。”
    雍長殊隻是掩唇笑了笑,對他的陰陽怪氣並沒放在心上。
    “你回去跟你們道觀那小觀主說說,下次告狀好歹先跟我們通個氣兒,至少我們被拎去挨罵前,也有個心理準備啊。”謝必安朝他拱了拱手。
    雍長殊點點頭,努力壓著快翻湧上臉的笑意,一本正經地應道:“等我回去,必定跟昭昭說說。”
    看到擺渡的船在江上若隱若現,雍長殊站起身,正準備往前走幾步時,謝必安忽然說道:“宋骨頭的事兒,其實還是有轉機的。”
    雍長殊回頭看著謝必安慘白又寡淡的臉,挑了挑眉:“那你怎麽不跟他說?”
    謝必安歎氣道:“隻是有轉機,但能不能成,說不準。”
    “能從咱們地府出去的,除了陰神和陰差,就隻有每年的中元節。宋骨頭不是鬼,他已與冥河裏浮沉的骨頭融為一體,準確來說是地府的妖,所以沒機會借中元節出去。”
    “他隻能試試考地府公務員,如果能當上陰差,他就能利用這個身份去外界。”
    雍長殊若有所思:“你說的這個辦法,認真想想也確實行得通。但你們陰差選拔,有選過骨妖嗎?”
    “從無先例。”謝必安拿著哭喪棒將散開的遊魂趕作一堆,慢悠悠地說道,“但這不代表以後也沒有。”
    冥河裏的水忽然湧上岸,一顆圓溜溜的頭骨從水底冒出來,宋骨頭兩隻白骨手爪子抓著岸邊的彼岸花,突然出聲道:“此話當真?”
    謝必安往後退了半步,避免冥河水濕了自己的鞋,盯著他眼框裏兩簇亮的驚人的鬼火,歎氣道:“當真。”
    宋骨頭立刻從冥河裏爬上來,一掃之前的暴躁和頹廢,站直了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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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哥,指條路唄,地府公務員怎麽考?”
    他以前怎麽就沒想過,還有這種辦法能去外界呢?
    肯定是冥河水泡多,全進了腦殼兒裏。
    謝必安抬袖,一封信箋便出現在他麵前。
    “這是必考的項目,你必須要熟記熟用,而且陰差最忌徇私,公報私仇也是不準的。所以你確定真要考陰差?”
    宋骨頭冷哼道:“我隻需要小小出手,將那癟犢子帶回來陰間,地府的十八層地獄自會替我狠狠懲治那廝!”
    他怕的是不能親手報仇嗎?!
    他氣得是那家夥一直不來地府受懲,這讓他到死都堅信必將到來的正義,時至今日都還未得到伸張。
    宋骨頭拿走了浮在半空中的信箋,打開看了一眼後,頭骨差點兒砸在腳背上。
    “這寫的是什麽?”宋骨頭指著上麵缺胳膊斷腿的字,一臉茫然地問。
    幾隻遊魂湊到他身邊看了眼,笑著道:“簡體字啊!這位骨頭大人,看來你想考公上岸任重道遠啊,大概還得先去混個小學文憑才行!”
    宋骨頭拿著一根肋骨敲在遊魂腦袋上,凶巴巴地說道:“滾滾滾!老子的笑話是你們能看的嗎?”
    謝必安也忍俊不禁,道:“你先學認字吧,地府陰差選拔第一條,不招文盲。”
    “船來了。”雍長殊拱手與宋骨頭行了一禮,溫潤有禮地說道,“雍某先在這裏恭喜了,祝宋大人能早日上岸。”
    宋骨頭把手裏的那根肋骨丟到雍長殊肩上,咬牙切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嘲諷我,我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好賴話聽不懂的老迂腐了!”
    這廝肯定是在笑他生前學富五車,現在卻變成了文盲!
    老狐狸啊,就是小心思又多又壞!嘴巴還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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