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你想我吻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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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葳揉著自己的胳膊,推開臥室的門。
    房間裏隻開了盞昏暗的床頭燈,張海洋果然在,半靠在床頭,手裏拿著一本雜誌。
    盛葳沒什麽反應,仿佛習以為常,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好像是張啟靈離開之後。
    他們開始輪流守在她房間裏,她不想質問,也懶得給反應,自行理解為他們對她這個“不穩定因素”的一種特殊關照或彌補。
    對她而言,無論床上躺著的是張啟靈、張海客,還是眼前的張海洋,本質上都隻是一個會呼吸的“抱枕”,沒有什麽區別。
    看到她洗漱完走過來,張海洋隻是安靜旁邊挪了挪,把被自己烘暖的位置讓給她。
    她也不推辭,兩人之間起初保持著一段禮貌的距離,如同合租的室友,界限分明。
    可盛葳卻睡不著,或許是倒時差,在床上翻來覆去,最終直接滾進張海洋的懷裏。
    張海洋也沒有出聲詢問,隻是伸出手臂穩穩地環住她,把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此刻已是臨冬,美國的冬天不算暖和,盛葳其實很怕冷,尤其一到冬天手腳生寒。
    大概是覺得隔著衣服不夠暖,她一隻手原本搭在他腰上,此刻從衣料下擺探進去,微涼的指尖直接觸碰到他腰側溫熱的皮膚。
    張海洋胸口明顯起伏一下,克製呼吸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但他也沒推開她那隻作亂的手,隻是任由她在後腰點火。
    盛葳忽然輕輕地笑出聲,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安靜的環境裏格外清晰。
    黑暗中,張海洋的耳朵一下子就熱了。
    然後,他聽見她略帶調侃的聲音響起:
    “張海洋,你怎麽不躲?”
    張海洋壓抑著體內翻湧的陌生躁動,垂眸看她,眼神很深,聲音泛啞,簡潔道:
    “沒必要躲。”
    她指尖劃過他脊柱溝壑,覺得很有趣:“木頭,難不成我對你做什麽都不躲?”
    “嗯。”
    盛葳眨了眨眼,忽然問:“為什麽?”
    她的手指停在他心口的位置,感受著那布料下麵心髒跳動的頻率快得有點失控。
    “你喜歡我?”
    她的語氣很輕飄,不像是猜測,隻有平靜的審視,仿佛並不在意答案是什麽。
    張海洋一下怔住,甚至有點難以置信。
    喜歡?這個詞從她口中問出,甚至帶著股荒謬。
    一方麵是他們知道,麒麟血濃度越高的族人往往感情越是淡漠,這是不爭的事實。
    另一方麵,他了解盛葳,她可以接受親密,甚至偶爾頗為主動,但那些在她眼中與吃飯喝水並無區別,掀不起任何情感波瀾。
    她此刻如此直白地問出這個問題,與其說是出於猜測,不如說是她推理出的結論。
    他沒有回答她,像是怕戳中隱秘的心事,又像是怕打破某種平衡,選擇反問:
    “那你呢?你為什麽……讓我跟你一起來美國?”他問出心底潛藏已久的疑惑。
    盛葳靠回他胸口,懶洋洋地理所當然:
    “你有錢啊,還特別會賺錢,可以幫忙,”她掰著手指頭數,“如今計劃剛開頭,肯定需要花錢,你也不多嘴,省心。”
    她抬起眼,在昏暗中對上他隱約可見的輪廓,無辜地碾碎他那點可憐的幻想:
    “不然你以為是因為什麽?”
    這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熄張海洋心中剛燃起的那點微薄又不切實際的希冀。
    是啊,還能因為什麽呢?
    難道還能指望她對他有特別的依賴或好感嗎?她連自己都不喜歡,又怎麽會……
    一股尖銳的苦澀從心底蔓延開來,他自嘲地閉上眼,卻又感到一絲病態的慶幸。
    幸好,幸好他有錢,還有這點價值,還能以這種方式被她需要,留在她的身邊。
    盛葳不知道他此刻的翻江倒海,或者說根本不在意,她正無聊地在他胸口畫圈圈。
    張海洋終於無法再忍受這種無聲的折磨,突然伸手,包裹住她那隻不安分的手。
    兩人的目光在昏暗中撞在一起。
    即使光線微弱,盛葳也敏銳地察覺到,有一抹灼熱的視線聚焦在自己的……唇上。
    她非但沒有躲閃,反而故意好奇出聲:
    “你在想什麽?”
    張海洋依舊是那副聽起來沒什麽情緒的淡定語氣,但說出來的話卻石破天驚:
    “想吻你,”他破釜沉舟地坦白道,緊緊盯住她的唇瓣,“你想我吻你嗎?”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在他的注視下,像個惡作劇的孩子,對他張開唇緩緩探出。
    那天真又誘惑的動作猶如無聲的邀請。
    “!”
    張海洋苦苦維持的理智防線終於倒塌。
    下一秒,房間裏響起布料摩擦的窸窣。
    張海洋利落翻身,將她整個人壓進枕頭裏,盛葳幾乎是同時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半秒後,空氣中傳來令人麵紅耳赤的黏膩響聲,像是大型貓科動物喝水的聲音。
    張海洋的吻技談不上多麽高超花哨,卻自有一番滋味,猶如他的長相帶給人的第一印象,充滿強勢的侵略感和沉穩的鋒芒。
    他目的明確,捉住剛才那個引誘他的“罪魁禍首”,力道凶狠地攫取著甘甜,仿佛要將她剛才那些殘忍的話語都吞吃入腹。
    像條魚,靈活有力,時而重重遊走上顎,時而冒然深探,模仿某種生命的韻律。
    盛葳努力攀附著他的肩膀仰頭承吻,大腦深處有一種陌生的酥麻感在迅速蔓延。
    這更像是一場心照不宣的另類宣泄。
    痛苦早已將盛葳的正常情緒扭曲,她不懂愛,或許也不需要,依靠原始的本能去自我放逐至少能得到片刻的快慰。
    而他,或者他們,甘願做那個修複她的爐鼎,身體力行地去容納和填補她的空洞,哪怕明知這是飲鴆止渴。
    當這個漫長而激烈的親吻終於結束時,張海洋微微撐起身子,凝視著身下的盛葳。
    她臉頰緋紅,發絲散亂在他臂彎,微張著紅腫的唇瓣,呼吸還有些不穩,迷蒙的眼神裏卻藏著一種置身事外的冷靜。
    她抬起手,碰了碰發麻的嘴唇,看向張海洋,忽然就笑了起來,說的話堪稱殘忍:
    “還不錯,”隨意的語氣像是在評價一道菜,“比張海樓那個亂啃的狗好多了。”
    他閉了閉眼,下顎線繃得死緊,強壓下心頭翻湧的刺痛以及那難以言喻的酸澀感。
    他知道,她其實在心裏從未真正原諒過他們,隻是複仇的種子蒙蔽了她的心智,讓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追究,所以選擇接納。
    但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他在心中對自己這樣說。
    哪怕她像現在這樣,用這種方式“傷害”他們一輩子……隻要能讓她心裏的痛苦減輕一些,哪怕隻有一絲一毫,都沒關係。
    隻要能讓她留在讓他看得見的地方。
    她想折磨他一輩子,他都無所謂了。
    他重新睜開眼,沒有開口反駁,也沒有解釋,眼裏隻剩下認命般的妥協與縱容。
    他將她再次扣進懷裏,把臉埋進她頸窩裏,既像汲取安慰,又像是極力掩飾情緒。
    良久,他才頂著沙啞的嗓音憋出一句:
    “睡吧。”
    盛葳安靜地回抱住他精壯的腰身,眼睛裏卻沒有一絲情緒,不論是痛快還是痛苦。
    他們就這樣相互依偎相互折磨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