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有點焦躁，對張小寶說道：“是的，我已經把市裏的幾個主要的產業園都谘詢過一遍了，他們的態度出奇一致，談到引進高新技術企業都說好，但是隻要一亮明白寶集團的招牌，就都找各種理由推辭。”
    “有兩家，甚至一說白寶集團，直接就閉門謝客了，根本連個人都見不到，連他們樓裏的保潔都不搭理我，一副躲避瘟神的樣子，似乎生怕和我們沾上關係。”
    “這幾天，可真是把我弄得窩火至極。張總，這怎麽辦啊？”
    張小寶微閉雙目，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你等等，我想想。”
    半晌，他又睜開眼睛，說道：“這樣，你再去找找，這次不要去找那些主要的寫字樓，去找一些相對偏僻的，不在產業園裏麵的，找那種獨立的，單獨一棟樓的那種，和這些個人業主談談，看看情況怎麽樣？”
    助理答應一聲，關門退了出去。
    張小寶看看窗外，眉頭緊皺，自言自語道：“這事情……不對勁啊……”
    ……
    又是幾天時間過去了，劉委員的助理每天都出現在白寶集團的樓裏辦公，而且他辦公的位置還不固定，有時候在會議室，有時候在休息室，有時候就在大辦公室裏，也有時候甚至會到處走走，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這也就罷了，更加離譜的是，有時候他甚至會在張小寶的辦公室裏出現，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茶幾上，就這麽一坐幾個小時。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辦事，還是隻是開著電腦假裝辦公。
    張小寶渾身不自在，卻又不能拉下臉來把人趕走。
    幾次三番暗示對方，這是自己的辦公室，請對方換個地方。可是，劉委員的助理就像沒聽懂一樣，裝傻充愣，硬是賴在這裏。
    就是不走！
    張小寶異常惱火，卻又沒法發作，打電話給劉委員提這件事，劉委員那邊也是打著哈哈：
    “哎呀，我這個助理，說起來是助理，卻是上麵給我安排的呢，說不定以後就是我的接班人呢，我可不敢得罪他啊！”
    “我們這種地方，說起來就是個小地方，又沒什麽油水，可是就因為這樣，所以沒有人盯著，是安排人的好地方呢！”
    “我這些手下裏啊，都不知道哪些是有背景的，看起來一個個都老老實實的，誰知道哪天誰會告我一黑狀呢，太嚇人了。”
    “我可不敢得罪我這幫手下啊，哈哈哈，張總，您就忍忍吧，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回頭我試著說說他，但是有沒有用就不一定啦，哈哈哈，您看這整的，回頭我請你喝酒！”
    說了半天廢話，劉委員忙不迭把電話給掛了。
    張小寶氣得嘴唇都哆嗦，卻又無可奈何。
    最終沒辦法，張小寶隻好自己離開了辦公室，去了休息室坐著。
    “惹不起你，我還躲不起你嗎？”他心裏恨恨地想道。
    ……
    張小寶這幾天被劉委員的助理弄得焦頭爛額，他自己的助理日子過得也不咋地。
    助理跑到休息室來找張小寶，苦著臉道：
    “張總，不行啊。”
    “那些小的獨立寫字樓，不在任何產業園裏的，他們也是一樣的態度。”
    “一聽我們是白寶集團，直接就拒絕了。”
    “根本不給我談條件的機會啊。”
    “這麽多天過去了，愣是一個願意接受我們的都沒有啊。”
    “也不知道為什麽。”
    張小寶皺眉道：“你跟他們說了嗎？我們可以加錢！”
    助理道：“當然說了，我說我們可以加錢，我們甚至可以把租金給加倍！隻要能接受我們，加點錢沒問題！”
    “可是他們還是一樣的，加錢也不行，就是不同意租給我們，也不願意說到底是什麽原因，總之就是不同意。”
    “我這幾天好說歹說，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就愣是沒有一家願意接受我們的。”
    “張總，您說，這是不是背後有什麽貓膩啊？是不是有什麽人想要對付我們啊？不然這實在是不對勁啊！”
    “好多寫字樓，一大半都是空的，那些房東也很著急，也很想租出去，原本聽說有人來談出租都是很熱情的，可是一聽是白寶集團，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轉變非常突兀。”
    “我覺得，這十分不對勁啊！”
    張小寶陰沉著臉聽完，罵道：“廢話，這還用你覺得？”
    “當然不對勁！”
    “肯定是有什麽人，有什麽人要搞我們！”
    “明擺著的事情！”
    “不然那些房東，哪有上門的客人不要的道理！誰不想出租賺錢啊！”
    “當然是非常不對勁的！”
    助理疑惑道：“可是，到底是誰要搞我們啊？誰有這麽大的能量，一下子可以聯合所有寫字樓一起來搞我們？”
    張小寶咬牙切齒道：“還能有誰，當然隻有一種可能性！”
    ……
    劉委員的助理今天剛在白寶集團逛完幾個小時後，回去找劉委員匯報。
    “委員，今天張小寶還是不坐在辦公室裏，跑去休息室了。”
    “我在他辦公室裏坐了幾個小時，連他人影都沒見到。”
    劉委員摸著下巴上稀稀落落的一點胡茬，說道：“嗯，他果然還是渾身不自在了啊……”
    助理道：“肯定不自在吧？他那麽大的一個老板，天天被我坐在他對麵，能自在才奇怪了吧？”
    劉委員道：“不，這不正常。”
    “正因為他是大老板，他和一般人是不一樣的。”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也許會不自在，但他不應該。”
    “我畢竟是管委會的委員，雖然不是什麽大官，但畢竟是對他有直接管轄權的。”
    “我這個位置，如果想要找他的麻煩，他確實會很麻煩的。”
    “而且我也給他暗示過，說你的身份不一般，他應該能聽得懂。”
    “如果他狀態正常，應該可以討好你才對。”
    “就算不刻意討好你，至少也應該想方設法增加和你接觸的機會，多和你接觸接觸，套套近乎，混個臉熟，將來好辦事，這才是他正常的邏輯。”
    “他現在這樣，非常不正常。”
    助理若有所思，想了一下，道：“委員，您說的也對，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那他到底為什麽不正常呢？不就是給公司搬個家而已？至於嗎？”
    “因為要搬走了，所以也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反正離開了這個產業園，我們就管不到他了？”
    劉委員搖搖頭道：“不，不會的。”
    “生意人，講究一個和氣生財。”
    “能不得罪人，就盡量不會得罪人。”
    “對他來說，和我們搞好關係，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畢竟，市裏就這麽多產業園，也是經常開會的，產業園的管委會們也是經常見麵的。互相之間都很熟，都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對他來說，和我們搞好關係，也就和潛在的其他管委會搞好了關係，誰知道他搬去的下一個產業園，會不會和我們也很熟呢？”
    “我們又不是向他索賄，又沒有向他勒索什麽東西，你就僅僅是坐在那裏而已，你們並沒有什麽根本性的利益衝突。”
    “所以，對他來說，和我們搞好關係，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選擇無動於衷，甚至躲避你，這……很不正常……”
    助理想了想，確實是這麽回事，於是又問道：“那……他為什麽會這麽做呢？”
    劉委員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助理歎氣道：“您也不知道嗎？”
    劉委員也歎氣道：“是啊，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過，一些猜測，我倒是有的。”
    助理不說話，卻用探詢的眼神看著劉委員。
    劉委員站起身，關上了辦公室的房門，然後回來坐下，說道：
    “白寶集團到底是幹什麽的，你是知道的吧？”
    助理點頭道：“知道。”
    劉委員道：“你應該也知道，為什麽上麵遲遲沒法對他動手吧？”
    助理道：“這個……我也大概能夠猜到。”
    劉委員道：“沒錯，就是你猜的那樣，這種公司規模小的時候很難引起注意，等規模大起來了之後，牽連到的普通人又太多，矛盾很難處理。”
    “所以，我猜測，是不是上麵用了某種方法在動手了？”
    助理一愣，說道：“動手？要查封白寶集團嗎？”
    劉委員搖頭道：“不會，不會用那麽激烈的方法。具體是什麽方法我猜不到。不過，這事應該是上麵統一安排的。”
    “雖然我什麽消息都沒有得到，不過，我估計，上麵應該是已經做了嚴密的安排，已經通知了相關的每一個人，每個人都隻接收到了關於自己的通知。”
    “但是，所有人連在一起，可能就是上麵出的招數了。”
    “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們不用管那麽多，隻管做好上麵要求的，也就是了。”
    助理點頭道：“明白了，明天我繼續去他那裏坐著。”
    劉委員點頭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
    但是，現實並沒有風平浪靜多久。
    一則消息，在網絡上迅速流傳開來。
    雖然對於所有人來說，這是一條微不足道的消息，甚至沒有引起多少注意。但是對於白寶集團的投資者們來說，這條消息卻是爆炸性的。
    清早，黃芷瓊刷到了一條新聞：
    《白寶集團被迫搬遷總部，無人願意接收》
    新聞裏的內容，讓黃芷瓊心中打鼓：
    “據悉，白寶集團所在的產業基地，由於業務結構調整，不再與白寶集團續簽合約，並要求白寶集團合約到期後搬離原地址。”
    “白寶集團積極尋求續約，但產業園區的態度非常堅決，堅決不續簽合約，要求白寶集團盡快搬離。”
    “而根據消息人士透露，白寶集團在搬遷過程中遇到了一定的困難。”
    “目前的產業基地不續簽，而白寶集團尚未找到新的公司地址。”
    “根據這名消息人士透露，似乎白寶集團洽談了很多產業園和辦公樓，但目前還沒有一個地方願意和白寶集團簽約，接受白寶集團注冊新的辦公場地。”
    “目前，白寶集團陷入困境，舊有場地不再續約，又未能找到新的辦公場地，公司的運行恐受到影響。”
    “我們將為您密切關注後續事情的發展。”
    黃芷瓊看到這條新聞，眼皮直跳。
    ……
    下午，咖啡店聚會。
    黃芷瓊才剛坐定，就有一位媽媽迫不及待地說道：
    “姐妹們，你們看到新聞了嗎？”
    “這叫什麽事兒啊？”
    “什麽叫沒有地方願意簽約，沒有地方願意接受？”
    “不就是個辦公場地嗎？為什麽會有人不接受？難道白寶集團還能不給租金不成？”
    “這什麽莫名其妙的新聞啊？”
    這位媽媽連珠炮一般，連續說了好多話。
    不過，大家都是看到新聞的，大家都明白她在說什麽。
    眾人也紛紛點頭附和道：“是啊，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好好一個公司，怎麽還能沒地方辦公？這叫什麽事啊？”
    “完全不理解，這到底怎麽了？”
    “怎麽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破事？”
    眾人也都完全無法理解，不明所以。
    黃芷瓊其實也和眾人一樣，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眉頭緊皺，盯著手機上的這條新聞，思來想去，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對於她們來說，這件事情猶如管中窺豹，隻見一斑。
    她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們隻能看到這麽一條寥寥幾句的新聞內容。
    完全無法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劉委員好歹得到了上麵的直接通知，加上多年的經驗，還能大概猜出一點事實真相來。
    可是，這些媽媽們就實在是無法猜測了。
    隻能是一頭霧水。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胡亂猜測的時候，有個媽媽說道：
    “這麽一來，是不是就像新聞裏說的，白寶集團的經營要受到影響啊？”
    “會受到多大影響？”
    “會不會導致我們的利益受到損失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全場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