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江的風波漸息，漢東省的權力格局卻暗流湧動。
    省委大樓，省長辦公室。
    趙達功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目光投向窗外，心思卻早已飛到了即將空缺出來的常務副省長位置上。
    這個位置至關重要，是省政府名副其實的二把手，分管財政、發改、審計等核心部門，更是通往省長乃至更高崗位的重要階梯。
    同時也是他的左右手。
    已經空置了一段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
    想到這裏，趙達功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通了那個直達特派員辦公室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特派員，我是趙達功。”趙達功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尊敬，“有個情況想向您匯報一下。”
    “關於常務副省長的人選問題，已經空置了一段時間，省政府的很多工作急需一位強有力的領導來牽頭負責，您看……是不是到了該決定的時候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懇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省政府這邊經過初步醞釀，覺得發改委的劉主任和財政廳的孫廳長都是比較合適的人選，工作經驗豐富，也熟悉省裏的情況。”
    “尤其是劉主任，對於漢東十分了解，用起來肯定順手……當然，最終還是要請特派員和省委來定奪。”
    話裏話外，極力推薦著自己屬意的人選，希望能獲得穆辰的首肯。
    電話那頭，穆辰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嗯，這個位置的確空置太久了，不利於工作開展。”
    趙達功心中一喜，以為有戲。
    但穆辰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他的期待。
    “人選問題，省委需要通盤考慮，慎重研究。”
    “達功同誌，你的意見，我會參考。”
    沒有點頭，沒有認可，隻有一句公式化的“參考”。
    趙達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爭取一下，但電話那頭穆辰已然淡淡開口：“還有其他事嗎？”
    逐客令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沒有了，特派員您忙。”趙達功幹巴巴地回了一句，聽著話筒裏傳來的忙音，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他緩緩放下電話，靠在椅背上，眉頭緊鎖。
    穆辰的態度，模棱兩可，根本看不出傾向。
    這常務副省長的位置，看來不是他趙達功想給誰就能給誰的。
    ————
    數日後，省委常委會議室。
    關於常務副省長人選的專題會議如期召開。
    氣氛嚴肅而微妙。
    沙瑞金坐在主位，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每一位常委。
    “同誌們，今天會議的議題隻有一個，就是研究並向中央推薦我省常務副省長的人選。”
    “這個位置空置已久，不利於省政府工作的開展，必須盡快確定下來。大家都談談看法吧。”
    話音剛落，趙達功立刻率先開口，語氣積極而堅定，顯然是有備而來。
    “沙書記，各位同誌，我推薦省發改委的劉重天，劉副主任。”
    他侃侃而談，列舉劉重天的諸多優點：“重天同誌政治立場堅定，經濟工作經驗豐富，熟悉全省宏觀規劃和重大項目推進，在自己的崗位上成績有目共睹，由他擔任常務副省長，一定能很好地協助我抓好省政府的各項工作，確保全省經濟平穩健康發展。”
    他說完，目光掃過眾人，尤其是看了一眼對麵的李達康。
    李達康端著茶杯，麵無表情地吹著熱氣，仿佛事不關己。
    他心裏何嚐沒有想法？
    常務副省長的位置，權力大責任重，對他而言同樣極具吸引力。
    但他更清楚，自己和趙達功之間的宿怨未消，趙達功極力推薦的人，他若站出來爭，無論成敗，都會進一步激化矛盾。
    在穆辰和沙瑞金看來，也難免有搞內耗之嫌。
    權衡利弊，李達康最終選擇了沉默，隻是淡淡地補充了一句：“我同意達功省長的意見，常務副省長人選確實需要盡快確定，至於具體人選，我相信省委和上麵會統籌考慮的。”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明顯是不想摻和。
    其他常委見狀，也大多持觀望態度，發言謹慎，不願輕易表態站隊。
    沙瑞金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已有計較。
    他看了看趙達功急切而期待的眼神，沉吟片刻，最終一錘定音。
    “達功同誌推薦的重天同誌，能力突出，成績顯著，確實是合適的人選之一。”
    “既然大家沒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提議，那麽省委就正式向上麵推薦劉重天同誌，作為我省常務副省長的考察人選。”
    “組織部門盡快按程序上報。”
    趙達功聞言，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雖然穆辰沒明確支持，但沙瑞金點了頭，事情就算成了一半！
    ————
    然而，權力的博弈從未止步於一方。
    京州，一家隱秘的高檔會所內。
    鍾小艾約見了穆辰。
    她今天刻意打扮過，少了幾分紀委幹部的冷冽，多了幾分柔和，但眉宇間那抹揮之不去的急切，還是暴露了她的真實心境。
    “特派員，齊江的事情總算平息了，您辛苦了。”
    鍾小艾端起茶壺，親自為穆辰斟茶，動作優雅，語氣帶著刻意的親近。
    穆辰淡淡地嗯了一聲，目光並未在她臉上停留。
    鍾小艾放下茶壺，看似隨意地切入正題：“聽說省委剛剛推薦了劉重天擔任常務副省長？”
    “嗯，沙書記剛剛在常委會上定了。”
    穆辰語氣平淡。
    “劉副主任能力是不錯，”鍾小艾話鋒一轉，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絲試探，“不過，特派員，您不覺得……或許有更合適的人選嗎？”
    聽到這話。
    穆晨平淡的看向鍾小艾，眼神深邃如古井。
    “常務副省長的人選，省委已經有了推薦意見。”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定力。
    “最終決定權，在上麵。”
    “你和我，都沒有權力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