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辦？那就別辦了。”
    布魯諾可不是在放狠話或陰陽怪氣，他說這話發自內心。
    半輩子唯唯諾諾，循規蹈矩的布魯諾，在體驗到刺激後，徹底想要為自己而活。
    於是朝看起來就絕非常人，極可能是黑手黨成員的西撒發出加入的請求。
    西撒呲牙表示糾結。
    時間一愣，布魯諾湧起的熱血，也在呼吸間極速退卻，沉默的攥拳思考，心裏打起退堂鼓。
    他對布加拉提是全心全意的愛，凡事都以對方為首要考慮，沒事跟著西撒冒險找刺激算啥啊。
    瞻前顧後下，布魯諾遂有了退意。
    西撒主動解釋。
    “我倒不是說你加入組織難辦，而是，你希望對兒子保密的事。”
    “嗯？為什麽？”
    “算了，我來為你隆重介紹一下【熱情】組織。”
    西撒醉翁之意不在酒，本來都打算隨其自然不要耽誤布加拉提的未來。
    但見到對方自行覺醒的替身，西撒的想法又變了。
    替身使者之間回像磁石一樣彼此吸引。
    布加拉提的未來，難保不會遇到心懷不軌，為非作歹的邪惡替身使者。
    加入【熱情】組織，還能有個保障。
    不過這個加入，最好還是讓布加拉提主動提及。
    他又不是土匪，綁人前問問對方喜歡什麽顏色的麻袋。
    讓布加拉提主動願意跟他回去比較好。家人們，撿到隻貓，他想跟我回家。）
    一番講解，實則故意說給布加拉提聽，但豐厚待遇，行俠仗義，為他人排憂解難的工作，反讓布魯諾率先心動。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本著爹還在，兒子跑不了的想法。
    西撒覺得收下布魯諾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清掃現場，西撒從包裹裏隨手翻找出幾遝子錢，想到布魯諾家庭條件一般，便隨手扔給他。
    “收著吧，難得你鼓起勇氣陪我一起行動，這是本次的報酬。”
    本質上，布魯諾老實人的底色沒有退卻，遇事還會下意識想著可能產生的後果危害。
    私吞贓款，是犯罪吧。
    捏著手裏的錢，仿佛是什麽燙手山芋。
    西撒倒是見得多了，人性複雜本就不能用標簽定義，何況讓一個老實人在短時間內扭轉堅持了大半輩子的慣性。
    擰巴隻是正常的。
    “安心收下，這事天知地知，沒多餘的人會知道。
    不過，如果你連這點心氣都沒有，那就別來幹，【熱情】組織可不是小孩子的打鬧。
    是會死人的，就像被大海吞沒沒掀起半點漣漪的毒販。”
    西撒隨口的勸解，在布魯諾聽來，更像是種“納投名狀”。
    即黑手黨強迫新參與成員手裏染上血債，製造犯罪事實，確保其不會告密。
    心裏的枷鎖一點點敲碎，布加拉提在拉鏈內部看著自己的老父親一點點的走向崩落。
    布魯諾主動幫忙，跟著打掃現場，將地上呻吟的人結實綁了起來。
    等到史比特瓦根名下sp企業的的人，駕載著直升機趕到現場時，現場基本收拾幹淨。
    呻吟的交易者們都被手腳束縛捆上，證據都在一邊擺放整齊。
    西撒和工作人員交代後續，並沒有選擇留下來。
    而是登上船，和對【熱情】組織無限好奇的布魯諾一起返航。
    布加拉提害怕突然出現嚇到布魯諾，自始而終，除了暗中保護外，沒有做多餘的事。
    在拉鏈劃開的間隙中，布加拉提無奈的看著掌舵的父親，和西撒暢談後情緒變化越來越大。
    隻是不知道這種改變，和原來的沉默木訥相比較，是好是壞。
    船終於停泊在港口。
    布加拉提利用【鋼鏈手指】收合間穿透的特性，從船側逃離，混進出海打漁的其他船支上。
    繞了個大圈，混跡在人群裏跑出港口的布加拉提，有返回來，裝成一直都在等候父親。
    現在才從棧橋上奔來。
    平時不苟言笑的布魯諾，麵對奔來的布加拉提，開心的咧嘴，敞開雙臂，抱著布加拉提轉圈圈。
    “噢噢，太好了，我終於，終於活著回來了，”抱著兒子的布魯諾，竟然有一種恍如天日的感受。
    懷抱中兒子的替身，活著的實質感，更加堅定了布魯諾的決心，他變換動作，手搭在布加拉提雙肩道。
    “布加拉提，人生苦短，我不能再渾渾噩噩下去了。
    我要成為讓你驕傲的父親。
    等著，一定會的。”
    “爸爸怎麽樣，都是讓我驕傲的存在，”布加拉提說出真心話，在父親感動的摟抱中，沉默慎重的打量一邊悠哉的西撒。
    並思考兩人的未來。
    西撒溫和的對著布加拉提笑了笑，並張嘴無聲的說了些什麽。
    布加拉提通過口型，得知對方的意思，是今晚在漁船上相見，我會告知你所有的一切。
    夜晚，港口外的大海傳來濕漉漉的水花撩撥聲，周圍是暢快淋漓的黑和墨一般的海合攏。
    銀色月光照亮一道稀碎的如魚鱗散落，但又宛如悅動星點的長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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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撒坐在沒收回的太陽椅上，手裏溫熱的咖啡還在冒出氤氳蒸汽，取出潮濕寒冷。
    等到西撒再次飲盡杯中咖啡，預備打電話看看商家是否歇業。
    沒打烊就在點兩杯驅寒。
    身後終於傳來孩童的腳步聲。
    西撒端起空空如也的咖啡杯，很有格調的擺好姿勢。
    “布加拉提，你終於來了，雖然你我沒有約定時間，但你到來的時間很晚呢。
    讓我猜猜，是不是思考了很久。
    一直在糾結？”
    “不是，”穿著簡陋咖啡店員服的布加拉提走了過來，看著一邊小桌子上成堆的咖啡紙杯無力吐槽。
    “我偶爾會再咖啡店幫忙，賺取點零花錢。
    今晚上本該很早就下班前來的，但有個客人一直在打電話，出大價錢讓人送咖啡。
    咖啡店老板為了賺錢，耗了很久不下班，連帶著我這個臨時工補貼加班費。
    直到筋疲力盡，才不舍的關閉咖啡館。
    現在，看著桌子上的空杯子，我大概明白造成我加班的罪魁禍首是誰了。”
    “哈哈，”西撒幹笑兩聲，專業話題，“老板不行啊，雇傭童工是違法的。”
    布加拉提把手裏的兩杯咖啡擺放到桌上，移到西撒跟前一杯，自己捧一杯。
    “如果這也算的話，那稍微長大點，就要隨著父母出海捕撈的少年，他們才辛苦呢。
    你找我來，不隻是控訴社會吧。”
    西撒端過咖啡捧在手心，海風的涼風冷颼颼的吹的人發麻，他不該在把約定地點選在這裏的。
    想到這，西撒幹脆啜飲幾大口咖啡，起身活動下凍僵的身子骨。
    西撒看到布加拉提稚嫩的小臉上，一本正經的裝大人就像笑。
    “當然不是，實話實說，我真正想要邀請加入組織的人，其實是你。”
    “我？”布加拉提身後浮出【鋼鏈手指】的幻影。
    【鋼鏈手指】渾身上下，像是拉鏈拚接構成的西方得體盔甲，脖子到小腹，手臂，小腿，都有金色拉環裝飾，藍色的內飾，白色的甲胄。
    頭上盔甲半遮麵，規則的尖刺從盔甲的鼻梁出往後延伸。
    “是因為他的緣故？”布加拉提手指向沉默佇立的【鋼鏈手指】。
    “有，但也不全是，我很欣賞你，無論是你的善良，縝密，責任心和溫柔，都讓我感到驚歎。
    替身是我不得不攤牌的原因。
    給你留下手機號的目的，就是有待某日，當你需要的時候，可以直接找到我。”
    想到西撒要走時贈送的手機，和多聯係的說法，布加拉提再次道謝。
    而後發呆的看著【鋼鏈手指】，心中思索著何去何從。
    兩人麵對麵，西撒有飲了口咖啡，主動敞開話題。
    “我來為你將一些替身有關的事……”
    月亮逐漸偏移，時間過去大半天，西撒終於講完了。
    布加拉提還是在糾結去留。
    西撒表示理解，要是他嘴皮子上下一碰，布加拉提便深信不疑，並且當即表示忠心耿耿。
    這樣的人，西撒也不敢要啊。
    不是傻的能被詐騙犯標記成潛在客戶，就是說瞎話不打草稿，滿嘴跑火車。
    布加拉提謹慎選擇未來的模樣，挺正常的。
    “慢慢想，買賣不成仁義在，人各有誌，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麽，你我都是朋友。
    我隨時歡迎你的叨擾和加入。”
    鬼使神差的，西撒突然想摸下布加拉提那乖巧的蘑菇頭短發，但布加拉提認真琢磨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年紀。
    貿然行動摸頭是對對方不尊重，伸到一半的手就此作罷。
    在此刻意識到對方還是個孩子的西撒，出口打斷了布加拉提的遐想。
    “到此為止，我不著急的，什麽時候在給我答複都可以。
    小小年紀別愁眉苦臉，心思繁重。
    睡覺去吧，熬夜長不高的。”
    第二天，布加拉提臉上有淡淡的黑眼圈，倚在門口，看著父親布魯諾活力煥發的樣子。
    布加拉提情不自禁的笑了。
    自從父母變故出現後，父親好久沒有笑的這麽開心了。
    布加拉提找到西撒，表達了自己也會加入【熱情】組織的心願。
    不過有一個請求，希望不要告訴父親自己的事情。
    西撒欣然同意。
    後來，布魯諾加入【熱情】組織，搬到了大城市。
    可惜在他的視角中，因為布加拉提的學業原因，兩人分居異地，隻能通過電話聯係。
    生活條件不斷改善，情緒比較往日總歸是多了些熱情。
    時間流水般流逝光陰。
    直到某天，布魯諾去【熱情】組織的總部辦公，在車上，他聽著身邊比他提前加入組織的同伴，吹噓某某大人物。
    偷聊上司八卦。
    “【熱情】組織的教父是個女的，你知道吧，但組織裏的老人都知道，第一任教父是個男的。
    聽說黑白通吃，曾一度把控整個意大利，把不少大人物都關到局子裏了。
    後來不知所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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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懷疑是台前轉幕後，藏得更深了，【熱情】組織隻是對方的黑手套。
    這樣就解釋了，我們為什麽違法犯忌的不做，反而遇到什麽事，第一時間通知警方，幫著警方。
    因為正麵反麵都是自己手心手背的肉。
    不過看起來上頭也在防著我們和警方勾連，沆瀣一氣，竟然沒事讓我們舉報黑警。
    警方也能隨時突查我們。”
    “一天天的應付起來是有點麻煩，不過好歹威懾住吃拿卡要的人一些。
    杜絕是不可能，但終歸朝好的方向發展。”
    布魯諾還是對討論教父這類話題有點不適，生怕違規，遂轉移話題。
    “唉？你聽說了沒，組織裏流傳許久的傳言，說內部成員身邊，人均有一個幽靈。
    你不是吹噓過自己被西撒幹部特聘的嘛。
    講講，看沒看見過幽靈。”
    布魯諾露出苦笑，他也沒成想過西撒竟然是組織中的二號人物。
    剛來的時候，人家問什麽，他回答什麽。
    結果遭到了周圍的一直嘲笑，說他豬鼻子插大蔥，裝大象。
    老實人布魯諾氣的差點就要給西撒打電話證實自己。
    但最後發現大家也就一笑了之，沒人太當回事，不想給西撒添麻煩的布魯諾，也就不理會這個話茬了。
    不過，說到幽靈，布魯諾總能想到西撒那超乎其神解決人的方式。
    離譜到邪乎。
    “可能，這世上真的有幽靈。”
    “啊？這你也信？要我看不過是以訛傳訛，組織裏麵阿諛奉承的家夥，主動吹噓的。”
    身邊最八卦的家夥，麵對真事反倒開始不信了，布魯諾不免露出苦笑。
    在【熱情】組織內部辦公樓裏走動，布魯諾蠻激動的，他目前隻是組織內普通的一員，可能到退休也就上漲資質。
    但身邊的家夥明顯有經驗，見多識廣，旁經某個幹部時，都會竊竊私語對方的身份，以做過的厲害事。
    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年紀不大的少年，映入布魯諾眼中，他的嘴不可避免的張開。
    “這位可是大人物，布加拉提，最近教父要卸任的傳言鬧得沸沸揚揚。
    二把手繼任者，明顯是這位，西撒幹部可一直在言傳身教的培養，你也感到很震驚對吧。
    沒見識，精神點，別發呆丟份了。”
    和布魯諾同行家夥，後續心理旅程過山車般上下顛倒。
    衝上去是要表忠心搭訕嗎？好樣的，給對方一個深刻的印象。
    什麽叫管對方叫兒子？
    你真有背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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