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拉提來到【熱情】組織，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執行各類任務。
    西撒直接將他丟入到了學校中，需要布加拉提一邊完成學業，一邊在空餘時間了解組織。
    知識是構築一個人如何理解世界的重要階梯。
    【熱情】組織還沒有缺人到把法律意義上沒成年的小鬼當成牛馬。
    學校當然不是普通高中，能進入的非富即貴，亦或者是憑借成績從普通院校一路殺上來的頂尖天才。
    沒有喜聞樂見的戀愛戲劇，頂多也就是資源互補，政治聯姻。
    精英教育的繁重學業平等的製裁著每一個荷爾蒙澎湃的少年少女。
    難得的閑暇時間，學生之間也是會互相抱團，彼此交際感情。
    黑手黨子女，政客兒女，商人子嗣，貴族後裔，頂尖學生……
    所有小團體之間，大家都在都在心底暗自瞧不上對方。
    黑手黨：一群暴力野蠻裝人樣的家夥。
    政客：嘴巴逞能，滿口放炮跑火車的騙子。
    商人：能把自己屁股賣出去賺錢，唯利是圖。
    貴族：封建餘孽，抱著舊時代的人上人幻想的瘋子。
    頂尖學生：死讀書一無是處的呆子，毫無自理能力。
    見麵後，瞧不起彼此的眾人卻又是相互恭維，絕不做無意義的對敵。
    維持表麵的體麵與平和。
    布加拉提憑借著自己的責任心和真心，由此與周圍人保持著不錯的關係。
    他在物色選取合適的同伴，以及挑選能從某方麵合作的人選。
    【熱情】組織擁有大量外層人員，負責處理灰色和正當的生意，同時具備組織獲取信息的手腳耳目。
    打理外圍生意，布加拉提不需要自己學會怎麽做，但要懂得識人。
    讓合適的人去幹合適的事。
    西撒特意流出一些職位，由布加拉提麵試，自行選取能夠承擔職責的人選。
    “同時，你還要留意周圍是否有替身使者，有用替身資質的人也不錯。
    根據性格，選出一套專屬於個人的班底。
    要求是能夠推心置腹，交托性命的同伴。”
    西撒的話仍回響在耳邊。
    烈日下，布加拉提在團隊中你追我趕的揮霍青春，進球的哨聲吹響後。
    布加拉提陪著團隊成員在陰涼處休息。
    隔壁球場的啦啦隊成員，跑過來遞水，眼睛閃亮著崇拜，殷勤詢問。
    “真羨慕你啊，布加拉提，進球的王牌，每次運動後偏偏流汗最少，是有什麽竅訣嗎？”
    沒有卑劣到使用替身在遊戲競技中作弊，布加拉提的運動天賦，純粹是年少陪著父親吃苦，以及勤學苦練的鍛煉。
    而當布加拉提如實說出後，啦啦隊的少女又央求著布加拉提陪她們單獨鍛煉。
    “學校周圍的健身館足夠滿足需求，裏麵還有大學的學姐學長在兼職，費用很便宜的。”
    同伴在樂嗬的起哄。
    “布加拉提，裝糊塗的天才，非富即貴的少女，怎麽可能不懂鍛煉，無端獻殷勤，明顯是對你有意思嘛。”
    布加拉提露出苦笑。
    “我隻是漁夫的孩子，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價值。
    如果他們想要和【熱情】組織搭上聯係，應該去直接拜訪幹部或教父，而不是利用和我的關係，撐麵子。”
    周圍人“咦~”的表示不相信。
    學校一牆之隔的是波隆納的大學，世界排名數得上的學府。
    步入旁邊的高中，就意味著半隻腳邁進大學的門內了。
    但布加拉提不打算攻讀大學，就連高中的課程，都在熟悉後盡量跳級。
    最近意大利陰暗麵下黑暗開始湧動。
    海關和內部，查獲了多起販賣運輸毒品的成員，甚至還有替身使者的身影潛藏其中。
    因為茸茸的能力，搭配上卡茲研製的醫療救急，傷者但凡有一口氣，都能及時救回來。
    所以沒造成死亡，但傷者很多，布加拉提急在心裏。
    父親也同樣在【熱情】組織內部任職。
    唯恐出現變故的布加拉提，多次以自己是替身使者的原因，申請執行任務。
    隻是收到了西撒不用擔心的批複。
    藏下心中不安，布加拉提掀過西撒回複他的文件，下一張資料，詳細的記載著【熱情】組織調查到的訊息。
    “潘納科達·福葛。一九八五年出生在不勒斯的豪門中。
    家族發家於祖父一輩，從海洋貿易中賺的盆滿缽滿，但隨著一戰時海上封鎖禁令的實施，海上貿易大範圍萎縮。
    家族生意不得已轉戰國內，購置大片破產貴族的土地，就此生根發芽，成為當地富裕家族。
    福葛家境優越，智商高達152，完美無缺的人生。
    年僅13歲，就憑借成績，取得大學入學資格。”
    布加拉提放下調查的文件訊息，手撫在額頭上，閉上眼。
    腦中回想起他見過的那一幕。
    當時，布加拉提正在憂心西撒交代的替身小隊。
    他需要一批忠於自己的小隊，凡事不能親力親為，會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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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替身使者會相互吸引，但時間過去如此久了，每天過著兩點一線。
    即學校和【熱情】組織總部間來回轉悠，替身使者又豈是那麽容易碰到的。
    自己呆著不動，守株待兔，會有替身使者上門嗎？
    在高中部門口，布加拉提倚在大門上，茫然無神的望著人來人往。
    大門口人來人往，都是上學的學生。
    綠色校服的少年，孤僻的走在比他高半個身子的人堆裏，閉口不言，手攥緊了身後的背包。
    像是背負著沉重的大山。
    壓抑，自卑，煩悶，憤怒……
    矛盾和衝突從這個少年的體內湧出，匯聚在身後形成搖曳不定的殘影。
    像是高溫扭曲的空氣中，突兀湧現的海市蜃樓。
    殘影能模糊的看到身穿甲胄。
    滿身打滿怪異的補丁，在安耐和壓抑中摩擦碰撞著牙齒。
    “嘎啦嘎啦”的顫動聲循環疊加。
    這是一個替身，尚在繈褓中孵化凝聚，等待成型的替身。
    替身矛盾的體現，像是在用理智在和本能抗爭，奪取控製權。
    布加拉提眨了眨眼，天上真的會掉餡餅一樣的看著對方。
    比起替身的事。
    他更加擔心對方的狀態。
    布加拉提叫住了混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往大學中走去的福葛。
    “同學，那裏是大學，不要走錯了。
    還有，你的狀態，還好嗎？”
    麵對搭話，福葛很不耐煩，臉上的憤怒一閃即逝，而後是平靜理智的回答。
    “沒走錯，我……很好。”
    說完，福葛便沒有禮貌的徑直離開，低著頭，看都沒看布加拉提一眼。
    大學門口，一邊好事的，眼底透露著純粹智慧和天真的大學生，立馬開始為布加拉提講解。
    “這孩子看著比你還小，可確確實實的我們大學的學生。
    他可是難得一遇的天才，少有的特招進入的學生。
    你是附屬高中的，對吧，如果考入我們學校，見到福葛還要叫學長呢。
    聽說，福葛無論是哪一項科目，都能獲得最優異的成績，不過為人暴躁無常，經常惹的導師同學不快。
    是個智商足夠，情商堪憂，自製力不足的速成典範。
    但福葛運氣不錯，攤上個好教授，對他常常關照有加。”
    沒有輕舉妄動的布加拉提，耐心聽完學生對福葛的評價，而後向【熱情】組織詢問有關福葛的信息。
    把手裏的資料擺放到一邊，布加拉提又登錄替身使者網站，閱讀查詢有關資料。
    “替身由人的精神性格等多方麵影響誕生……大部分替身使者都和本體息息相關。
    但也有替身，自誕生後便和本體關聯性不強。
    某些替身具備自我意誌，某些替身能夠反抗本體，甚至傷害本體……”
    一邊查閱資料，布加拉提喃喃自語。
    “是否意味著，某些替身，會反過來影響本體的情緒，性格，本體反方向孕育替身。
    從而不斷加劇該現象的循環。”
    關閉網站，布加拉提停止思索，目視虛空，他想，他必須要和福葛聊聊了。
    邀請那個讓他都感到一絲警覺的替身使者，加入自己，是利益基礎。
    無法坐視困難之人在泥沼中掙紮，是他的本心。
    ……
    走在路上的福葛，眼前出現了擋路人。
    不想起爭執的福葛選擇繞行，布加拉提同樣位移堵住。
    福葛攥背包的手勒起青筋，抬頭打量。
    修身的白色西服，點綴有倒懸水珠的裝飾圖案，排列整齊如拉鏈。
    敞開的胸口兩側有拉鏈裝飾，雙肩，身側，手腕……都是金色對稱的拉鏈。
    這人是有多喜歡拉鏈。
    “福葛，我想和你談談。”
    布加拉提主動開口，倒是喚醒了福葛的記憶，上次在學校門口多事的人。
    好像也是他。
    “混黑幫的？那我們沒有什麽可談的了。”
    布加拉提點頭並問道。“我很好奇，能告訴我怎麽看出來的嗎？”
    “衣著打扮考究昂貴，是市麵上沒有的服飾，隻有私人訂製一個可能。
    恰巧，你的衣服設計風格很眼熟，我也從對方店裏量身定製過，價錢沒有昂貴到匪夷所思。
    但有資格進入店裏，讓對方定做衣服的，整個意大利不超過千人。
    我多次參加過富豪聚會，都沒有見過你。
    政客的家庭早就被扒的一幹二淨，也沒有你的消息。
    相比較貴族的上流矯揉做作，你的無意識動作幹脆利索，身形板直，有受過訓練的痕跡。
    如果從軍方考慮，你太過柔和，言語間妥協商榷的意味太濃。
    隻能是黑手黨，還是手裏沒有染過血，家族性質的黑手黨。
    從小處在核心位置，了解世事殘酷，但心存良善的家夥。
    所以別用關心的我的目光看著我了，行嗎？
    我感到惡心。”
    和他人口口相傳中，調查的結果一樣，為人處世方麵存在嚴重的缺陷。
    無法單獨在社會上生存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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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曉多餘的一切都會讓對方產生反感，布加拉提選擇單刀直入。
    身前浮出【鋼鏈手指】，活動著展示給福葛。
    “這是替身，你震驚的瞳孔和張開的下巴，已經證明了你能看到他是從我體內分離出來的。
    替身擁有著不同的，匪夷所思的能力。
    旁邊有家咖啡店。走吧，我想這次我們可以聊一下。
    對了，你猜錯了一部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優渥家境，我隻是漁夫的兒子。”
    布加拉提沒有說出的是，他也並非天真，隻是不忍看著他人在備受苦難折磨。
    坐在咖啡店，福葛正襟危坐，以課堂上聽從老師講知識的嚴謹態度，細細的傾聽。
    時不時的對布加拉提提出匪夷所思的質疑問題。
    布加拉提有些能夠作答，有些連自己都不太清楚。
    “替身從靈魂中誕生，那為何會產生聽話替身與不聽話替身的區別。”
    “是不是說明，替身是另一個真實反映的自我？”
    “世界上會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替身嗎？”
    “肉體對替身的影響因素有哪些。”
    “一個人前後性格發生天翻覆地的變化，替身會隨之一起變動嗎？”
    “既然有複數替身存在，一個人可能會擁有不同的替身嗎？”
    ……
    麵對刁鑽的問題，布加拉提終於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福葛，你還記得嗎？替身使者才能看到替身使者。”
    “那我？”福葛指向自己，他忽的從咖啡館的透明玻璃中，看到了自己的投影。
    以及身後那“嘎達嘎達”碰撞著牙齒，流出涎液，渾身升騰著煙霧，蜷縮身子支離破碎的怪物。
    “這就是我的替身嗎？”
    福葛以顫動的聲音詢問，突然間他隻感到口幹舌燥，口水卻擠不出來，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
    沒有潤喉的感覺，像是在大口的喝鹽水，越是喝，越覺得渴。
    這種發自內心的惡心與厭惡，就像窮人恥於展露身上的補丁。
    福葛急迫的要哭了，要求替身收回，卻毫無反應。
    不快填充胸膛，內心的憤怒在醞釀中即將澎湃而出。
    意識到不對的布加拉提勸了幾句。
    人在憤怒的情況下是會屏蔽周圍的一切幹擾的，聲音，視線，知覺……
    隨著福葛身體因憤怒而無意識的發抖。
    布加拉提潛意識的警報愈演愈烈，他站起身，試圖伸手觸碰福葛，將其從沉浸的意識中幻想。
    【鋼鏈手指】也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替身戰就是情報戰，不知情的狀況下，首要任務是避免直接戰鬥，旁敲側擊試探出對手的能力。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西撒沒教你？”
    桑塔納突然出現，手搭在布加拉提試圖觸碰的手腕上，製止了那試探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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