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塌陷的瞬間，王程猛地向側翻滾，避開那道漆黑裂縫中探出的扭曲影子。林然幾乎在同一時間躍起，腳尖在碎裂的石板上一點，身形輕盈地落在幾米外的一塊完整地麵上。
    “你不該回來……”低語聲再次響起，像是從他們腳下爬出的影子口中發出，又仿佛直接在腦中震蕩。
    王程站穩後迅速掃視四周，那些影子並未追擊，而是如退潮般緩緩縮回裂縫之中，隻留下空氣中揮之不去的腐朽氣息。
    “你早就知道這裏會有東西。”他語氣平靜，卻帶著試探。
    林然沒有立刻回答，隻是低頭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然後抬頭看向王程：“你也一樣。”
    兩人對視片刻，彼此的眼神都藏著未說出口的猜測。
    “繼續走吧。”王程率先邁步，語氣淡漠。
    林然哼了一聲，跟了上去。
    他們穿過一片斷裂的記憶地帶，腳下的地麵仿佛由破碎的照片拚接而成，每一步都會泛起微弱的波紋，映照出模糊的畫麵——某個嬰兒的第一聲啼哭、一場未曾發生的婚禮、一個男人站在懸崖邊的身影……
    突然，一道透明的時間刃片毫無征兆地從虛空中割裂而出，擦過林然的左肩，帶起一縷血珠。
    她悶哼一聲，迅速後撤，動作幹淨利落，幾乎沒有猶豫便躲入一塊倒塌的石柱後方。
    王程幾乎是本能地舉起水晶，一道白光瞬間擴散，將緊隨其後的第二道刃片彈開，在空中炸裂成無數細小的時間碎片。
    “是誰？”林然壓低聲音問道，左手已經握住了短刃。
    王程沒有回答，而是緩緩閉上眼睛，感知水晶的震動頻率。它正在輕微顫動，仿佛感應到了某種不屬於當前時間流的存在。
    “不是異化體。”他低聲說道，“更像是……人為操控的時間武器。”
    林然眼神微變，卻沒有反駁。
    “剛才你閃避的角度太精準了。”王程忽然開口，目光銳利地盯住她，“像是提前知道攻擊會從哪個方向來。”
    林然冷笑一聲：“你是想說我就是幕後黑手？”
    “我沒這麽說。”王程依舊平靜，“但你的反應太快了，快得不正常。”
    林然沉默了一瞬，隨即聳了聳肩：“也許我比你更熟悉這片區域呢？”
    “也許。”王程沒有繼續追問，但心中的疑慮更深了幾分。
    他緩緩睜開眼，水晶的能量波動逐漸穩定下來。他抬起手掌，輕輕一揮，水晶釋放出一圈淡淡的光暈，向四周擴散開來。
    “這是什麽？”林然問。
    “感知場。”王程簡短回答，“能探測到非本時空的能量波動。”
    光暈蔓延至周圍數十米範圍，短暫地照亮了隱藏在暗處的某些痕跡。王程捕捉到了一絲異常——一股不屬於當前時間流的波動，一閃而逝，如同幽靈般難以鎖定。
    “它走了。”王程皺眉。
    林然靠在石柱旁，手指摩挲著肩膀上的傷口，臉色略顯蒼白：“剛才的聲音……你也聽到了吧？”
    “‘你不該回來’。”王程重複了一遍，語氣裏帶著一絲複雜，“這不是第一次了。”
    林然微微一頓，眼神閃過一抹晦澀不明的情緒，最終隻是點頭：“我在其他碎片裏也聽過。”
    “那你為什麽還要回來？”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若隱若現的暗紅印記，似乎在思索什麽。
    就在這時，空氣再度扭曲，第二波攻擊毫無預兆地襲來。
    數道時間刃同時浮現，切割空間，帶起一陣刺耳的撕裂聲。
    王程幾乎是本能地揚起水晶，製造出一道能量屏障，擋下其中三道刃片。林然則迅速翻身躍起，身體在半空中微微扭曲，仿佛時間被她短暫拉長，讓她險而又險地避開了最後一道致命的切割。
    “你剛才用了什麽？”王程一邊調整水晶的位置，一邊沉聲問道。
    林然落地後喘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疲憊：“別問那麽多，先活下來再說。”
    王程沒有再說話，而是緊緊盯著她手腕上的印記。
    那枚符號此刻正隱隱發亮，仿佛與剛才的攻擊存在某種聯係。
    戰鬥結束，空氣中彌漫著焦灼與時間紊亂的氣息。
    林然靠在斷牆邊，緩緩收起短刃，目光卻不經意間掃向王程的方向。
    “你在懷疑我。”她忽然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試探。
    王程沒有否認，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隻是不想死得太冤。”
    林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如果你真這麽想，為什麽不直接離開？”
    “因為我知道，真正的敵人還沒出現。”王程緩緩說道，目光深沉，“而你……或許比我想象的更重要。”
    林然神情微滯，隨即低下頭，遮掩住眼中的情緒。
    遠處，風掠過殘破的記憶影像，吹起塵埃與時間的碎片。
    “你不該回來……”低語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邊。
    王程猛然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一座傾斜的鍾樓遺跡，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而在鍾樓陰影之下，一雙空洞的眼睛悄然睜開。
    這時，林然忽然抬手，指向王程身後：“小心！”
    王程轉身，隻見一道時間刃片正從虛空中緩緩浮現，鋒利無比，直指他的心髒。
    他來不及舉盾，隻能本能地側身躲避。
    然而，那道刃片的速度遠超預期，劃破了他的衣袖，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刃片消失的瞬間，王程終於看清它的軌跡——
    是從鍾樓深處，那個從未有人踏足過的角落射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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