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今夜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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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初秋的大昭京都空氣中都夾雜了些許涼意,很是舒爽卻不凍人,薑離在一酒樓前站定,她迎著晚間的夕陽抬頭看去。隻見“摘星樓”三個大字。
“薛常景為何要將吃飯的地點定在這裏?”
摘星樓是京都主街上最大的酒樓,其樓高八層,飛簷碧廊,層層環繞,直指高天,既有酒樓之俗樂,又兼有風雅不俗,便吸引了諸多文人雅士聚集於此,或飲酒作詩,或高談闊論,極是清雅風流之地。
薑離是不常來這裏的。
她不是一肚子墨水的文人騷客,也不是有才有德的世家閨秀,而且,前世,蘇婉婉便常常在這裏與秦胥聯詩作對,還被秦胥引薦給他熟識的至交好友。
這可是薑離從未得到過的待遇啊!
問她是如何得知的,這就要從婚後秦胥的所作所為開始講了。
其實婚後,薑離也是與秦胥有些蜜裏調油的甜日子的,隻是好景不長,待大婚之日的煙花散盡,饒是富貴人家,一旦日子歸於平靜,缺少了激情,也定會從甜鴛走向怨偶,因此,二人之間的問題便逐漸顯露。
秦胥是難得的少年天才,一舉拿下春闈榜首,乃陛下親封的狀元郎。
薑離也是世間難得的女子,論閨秀美名,才德氣貌,她也隻有一個‘貌’可拿得出手。
大婚還沒滿三月,很是急性子的薑離不知已經跟秦胥紅過多少次臉了。
“姑娘,夫妻過日子哪有不拌嘴的,這次就跟姑爺低個頭吧。”
興許是這次鬧得大了些,晴歡也看不下去薑離的所作所為了,她也開口幫著秦胥說話。
其實她哪裏是向著秦胥呢?自家姑娘的心思她一摸就透,姑娘對姑爺的喜歡可謂是超過了從小到大對任何一個人的情感,隻是姑娘這要強的性子,她若不幫襯著點,不把姑爺越推越遠了?
薑離隻忿忿地坐在一邊不言語,可那雙美目卻是紅紅的,硬撐著不讓眼淚落下。
此次也不能說是秦胥的錯,秦胥說要會友,薑離便硬拉著要帶上她,一通穿衣打扮下來,她簡直跟一隻花孔雀無異。
京都之中,達官貴人眾多,天子腳下,天上掉下塊石頭都能砸中一個富人的頭。
因此,京都盛行文雅精致的風氣,一向以清雅瑰麗為美,可薑離偏偏是個愛花團錦簇的主,秦胥的臉已經耷拉下來了,他的朋友自然全是文人,那自然是看不上薑離這副做派的,雖然平日裏無人敢說,但薑離背後定是少不了人議論。
看見秦胥臉色不好,薑離本就有些暴躁的脾性更是一點就著。
於是二人爆發了成婚以來最大的一次爭吵。
最終以薑離的無理強三分成功地氣走了秦胥。
可是薑離也沒贏到哪去,她此刻便身著光鮮亮麗地坐在椅子上無聲落淚。
不知道她怎的哪根筋搭錯了,鬼使神差地她便跟著出門去了。
就是這次,薑離跟著秦胥來到了摘星樓的門口,她也是如同今日這般望著這三個字,略遲疑了一會便登了上去。
就是在這裏,薑離看見了自己此生最晦暗的場麵。
秦胥曾那般嫌惡帶她出門。
他嫌棄她的一切。
可是現在,坐在秦胥身邊的不就是蘇婉婉嗎?
他們坐在一眾文官雅士身旁,她巧笑嫣然,低眉倚靠,他眉眼舒展,餘光盡數撒向身旁的美人,完全不是在家時與她高聲爭吵的樣子。他們倆看起來那樣般配,仿佛,他們才是一對夫妻。
薑離隻覺得自己氣血上湧,腦中一片茫然,再也無法思考。
她的拳握得嘎吱響,指甲深深地嵌入肉裏,可是依舊無法壓製住心裏湧上來的暴怒。
終於,在歡笑的宴會中響起了不合時宜的聲音。
薑離終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讓秦胥與蘇婉婉的顏麵一掃而空。
與此同時,她自己也顏麵盡失,隻是當時她根本顧不到自己的顏麵,她隻想質問秦胥為何這般對她?
為何成婚三月便帶著其他女子出席不讓她露麵的場合。
這跟休棄她有何不同?
才貌雙全新科狀元郎,名聲敗壞相府嫡女,柔弱無辜蘇姑娘。
這三人一時間成為了京都人們最喜聞樂見的茶後談資。
也是從這以後,秦胥對薑離一日不如一日,終於在赴大金立功歸來後成功迎了蘇婉婉入門,還是作為平妻從正門迎進,這對薑離來說,還不如讓她死了痛快。
昔日的薑離哪裏懂得秦胥敢於如此做的背後,便是他與恒王在前朝的勢力漸起。
而自己的父親逐漸勢微,從陛下的肱骨之臣遠離權力中心,最終被陛下懷疑功高震主大不敬。
薑離歎了口氣,原來前朝與京都有著扯不斷的聯係,她正了神色,收起前世紛亂心緒,踏步走了上去。
熟悉的酒香氣鑽入鼻腔,薑離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你怎的來得這樣晚?可得自罰三杯!”李岑大剌剌向她走來,一把拽過薑離的手臂,將她拉到宴桌旁:“薑離,今日若非薛兄盛情相邀,你這丫頭隻怕不會賞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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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離賠著笑:“怎會?”
說罷李岑早已將三杯滿滿的青玉酒杯放置到薑離身前,眼看躲不過,薑離也隻能喝下,在二人緊盯的視線裏,薑離豪邁地一飲而盡。
“好!”李岑最是愛起哄的,說起來他們三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地喝幾杯了,因此,薑離不掃興,大家都很興奮。
薑離直接抬手用袖子帶走了嘴邊的酒漬,就在此時她的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阿離自己先到了?”
還未等薑離反應,李岑早已迎了上去:“霄兄!你可來了!”
薑離全身緊繃,霄兄…是她想的那個霄嗎?!她連大氣也不敢出。
緊接著,她便如同五雷轟頂。
“奕王殿下!”
李岑恭敬地行了禮,薛常景也跟隨著一同行禮,隻有薑離僵硬著身子,不願麵對現實。
“阿離妹妹。”
“阿離!”
薑霄見薑離始終不來與奕王見禮,便大喝一聲,雖說大哥與奕王殿下關係頗近,可是倒也不可如此不懂禮數。
薑離深呼吸一口氣,轉身來卻撞上了奕王深淵般的眼神,仿佛要將她吸進去。
“見過奕王殿下。”
她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畢竟,自己動心的男子就對眼前這個男子心有獨鍾,她如何能以平常心來對待?
“小妹平日裏在家被我們寵壞了,還請奕王殿下不要見怪!”薑霄十分客氣尊敬,他雖頑劣,可卻是知曉皇子至尊,代表的是皇家,一舉一動皆須注意。
“無妨。”奕王淡淡開口,順手隨意一揮,將薑離與薑霄的禮扶起,李岑宇薛常景也隨著話落微微站直了身體。
奕王環顧一圈,略有些無奈地開口:“今日既以友名宴請,便無需這般拘禮,你們二人此前與阿離如何相處,便如何就好。”
李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薛常景,與薑離此前有多荒唐諸人皆知,若堂堂奕王殿下也同他們那般胡鬧可不像話。
薛常景像看傻子一樣瞪了李岑一眼,便引著眾人入座了,期間湊著大家坐下的檔口與奕王默契地相視一眼,也不耽誤薑離甩過來的眼刀。
“怎的三哥也來了?!”
薑離最怕自己出來喝酒碰見家裏人了,現在好不容易家中關係和睦,怎能因此等小事再找不痛快!
薛常景心虛,並不回應薑離。
奕王這樣一尊大佛坐在這裏,大家都各懷心事不再言語,許是見氣氛有些微冷,李岑便大聲招呼起來:“大家今日應在下相邀聚在此地,是給我李某人麵子,我先敬各位一杯!”
這話像是救贖般,大家都笑嗬嗬地舉起手中杯,一飲而盡。
過後又是淡淡的死冷死冷的感覺。
薛常景終於看不下去了,他用一如往常清脆的聲音說道:“今日喊大家來,皆是因日後的大金之行,咱們能一同出行也是緣分,路途遙遠,又是他鄉,咱們幾個,可要好生團結一致,保此次出行順利!”
說罷,他便自飲一杯。
諸人聽他說的有理,便也跟著一同飲下。
幾杯酒下肚,氣氛也有些熱絡起來,冷菜已是吃夠了,熱菜冒著熱氣被端上桌來。
李岑臉上已然冒起了兩坨紅暈,他很是隨意地與薑霄勾肩搭背著。
“霄兄!往日是我冒失,經事後,深覺往日荒唐。”他說著站起身來,有些搖晃,卻很正經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袍,發出漱漱的響聲。
“今日,在此,在大家見證下,我給霄兄賠罪了!”
薑霄與薑離都驚在了當場。
薑離心裏出現了那個前世張揚隨性的少年,雖說頑劣愛惡作劇,可是君子三日別,且另眼相看,隔了一世,李岑竟然也驚奇地成長了。
真是讓人感歎頗深。
薑霄同樣地站起身來,回想兩年前,他還是視這兩人為眼中釘,不想今日竟能跟他們坐在一起暢飲。
世事若能預料,那就並非人間。
對於李岑,薑霄已經悄然改變了看法,每次宴會之時對薑離的維護,宮變之時的以身相護,早已將少年的赤誠之心征服。
“李兄客氣!幼時不懂事,過去不必再提,咱們,隻談將來!”薑霄將李岑扶起,端起桌上的兩杯酒,將其中一杯放到距離李岑身體近的一側。
李岑見狀,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那杯象征著友好的酒杯,二人很是堅定地相視著喝下這杯似乎是結拜的酒水,仿佛喝下去,便登時變成好兄弟。
這邊正在義結金蘭,那邊薑離本就多喝了幾杯,現如今的臉已經是比李岑還要紅了,她還掙紮著給自己倒下一杯酒,毫不避諱地拿著酒坐到了奕王的身旁。
在奕王意味不明的眼神裏,薑離水波瀲灩的眸迎了上去。
“奕王!寧淩周!”
寧淩周很是好笑地看著醉酒了的小姑娘,好奇她接下來要說什麽,便應了一聲滿是笑意的“嗯”。
薑離卻撅起小嘴,很是迷離纏綿地望著他那張俊美的臉,瞬間覺得時宴喜歡他好像也不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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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到底哪好…”薑離嘟囔著終於倒在了桌子上。
環繞的酒氣讓人聞之欲醉,寧淩周緩緩靠近,仿佛野獸在逼近自己的獵物。
“你剛剛說什麽?”
鼻息噴在薑離臉旁,她皺了皺眉頭,依舊閉著眼喃喃自語道:“他為什麽喜歡你呢…”
寧淩周有些不明所以,喜歡誰?
她口中說的是誰喜歡誰?
可是無人再回答他了,薑離已經醉倒,響起了略重的呼吸聲,睡得很熟。
他無奈地搖搖頭,不再糾結薑離說了些什麽,而是將自己隨身帶來的繡鶴單帔蓋在了薑離身上。
薛常景此時湊過來說道:“怎的醉了?”
寧淩周指著薑離搖搖頭:“往常她便是頂著這副酒量出來與你們尋歡作樂?”
看著寧淩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薛常景嘴角向下無奈道:“現在知道我有多難了吧。”
寧淩周看向薛常景眼神指引的方向,隻見李岑早已喝得搖搖晃晃快站不住了,顯然他今夜定不會是站著回到李府了。
原來薛常景往日便是當得一副大家長的角色。
所以,薑離出門來喝幾杯便倒下,到底有何可樂的?
薛常景眼神落到薑離身上,耐心解釋道:“這丫頭幼時便愛耍脾氣,一有不順心便不想在府內待著,便帶她出來,不拘何處,她總會自己排遣。”
寧淩周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一絲愧疚,薑離是因為自小便中了毒才導致心性不定,暴怒輕浮,可就算是在劇毒影響下,她做的最過分的事也就是離開家,聽聽曲,喝幾杯便睡。
並非世人口中所說相府嫡女淫亂不堪。
為這一事擔了多少無謂的罵名。
可世人誰知,即使在繁華深處,她也僅是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睡個好覺罷了。
薛常景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今日進宮陛下與你說了什麽?”
寧淩周看了看身後沉浸在深情交流的一對兄弟,才又壓低了聲音說了四個諱莫如深的字。
“觀雲破金。”
薛常景瞬間理解了這句話的用意,便不再言語。
突然聞得一聲:“今夜不醉不歸!”
原來是李岑與薑霄早已杯酒釋恩仇,已由冤家結為了好兄弟。
夜色正好,明月高懸,李岑正拉著薑霄站在打開的窗子旁,對月發著豪情壯語。
李岑激情昂揚之際也沒有忘記身邊的其他人,他很是嫌棄地拍了拍薑離的背:“薑離,你怎的酒量還是如此不堪!”
“快起來!讓我們一起對月飲下這杯起行酒!”
薑霄紅著臉喊:“來!一起喝!”
許是氣氛太高昂,一直沉睡的薑離猛地起身,雙眼都睜不開,就舉起了酒杯大喊著:“喝!”
隔在中間的寧淩周和薛常景兩個清醒的人被他們三個驚了又驚,終是無奈地相視一笑。
很是捧場地舉起杯,配合著他們幾人的氣氛。
在飲下杯中酒的時刻,寧淩周的眼神最後還是落到了薑離身上。
隻見她雙眼微眯,可雙手還是握緊了酒杯,將酒液送到口中,迷糊之際,酒水順著薑離的嘴角流向脖頸,平白添了些許嫵媚。
寧淩周牽起嘴角,喉結上下滾動,不自覺地跟隨著,仿佛與她做同樣的動作,便會喝到她嘴中的酒似的。
在他的雙唇接觸到冰涼液體的一瞬,隻聽見很是嬌俏的一聲“啊!”
回過頭去,隻見薑離鼓著圓潤腮幫子,很是饜足。
於是笑意直達眼底,寧淩周也隨著一飲而盡。
這杯酒,是今晚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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