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入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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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出了聖山,一抹嬌小的身影快速從薑離的視野裏閃過,薑離盯緊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混雜的人群中,再也找不見。
心中被激起了千層浪,不安的感覺逐漸占據了大腦。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她怎麽會來大金?
薑離搖搖頭,將這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壓下來。
蘇婉婉現在應當在大昭準備與恒王秦胥裏應外合攻陷京都的計劃,這也是薑離為何讓大哥留在京都的原因。
她現在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恒王和秦胥已經被出使金國絆住腳,他們後麵的計劃現如今隻能靠林國公府和蘇婉婉來布局籌謀。
所以,她應當不會跟來。
可是那抹身影的出現,讓薑離心中開始隱隱地慌亂。
“殿下——”薑離快步追上身前高大的男子,輕聲喚著。
寧淩周察覺到身後疾步踏來的腳步聲,他放慢腳步,側過身來,很自然地將耳朵處靠近薑離追上來的方向。
“出使名單上,確認沒有蘇婉婉吧?”
薑離擰眉認真的樣子讓寧淩周心裏一頓,雖然不知道她問這個幹嘛,可是他依舊低聲回答道:“並無。”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暫且壓下心裏的不安,薑離一麵走著一麵思考,或許是自己看錯了?
若是看錯了便罷,若是蘇婉婉當真追到了這裏……
後果會很可怕。
薑離的麵色越來越沉,寧淩周追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薑離看向寧淩周,頓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同時也在思考自己是否可以告訴他此事。
“我剛才好像看見蘇婉婉了。”
糾結了一瞬,薑離還是講出來了,雖然隻是一晃而過的身影,可是實在是太像了,她想要否認那不是蘇婉婉都沒有底氣。
寧淩周皺眉,蘇婉婉此時跟來了大金?
“可看清了?”
薑離有些憋屈地說:“不確定,人太多了,我沒看清。”
寧淩周壓低了聲音,湊到薑離耳邊:“若是她也來了,那就說明——”
“說明,恒王打算在這裏將我們一網打盡。”薑離狡黠地搶答道,是肯定,不是疑問。
寧淩周目光轉過來,實實在在地落在了薑離的身上,她長高了,也聰明了。
從前那雙隻知道跟著俊美男子走的眼睛也明顯變得有用了。
寧淩周很欣慰,她總算長大了些。
“別用這麽讚賞的眼光看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奕王殿下最近的心思都在佳人身上,哪裏顧得上注意臣女的一舉一動。”
說出來薑離就後悔了,自己這性子還是沒改,怎的就將心裏想的一股腦都說出來了?
不免想到方才與薑霄的對話,自己費心想隱藏的小情緒此刻就這樣攤開了揉碎了直貼貼地展開在了寧淩周眼前。
好像還在跟他說,你快來看這個小女子的一廂情願,多好笑!
寧淩周心裏咯噔一下,佳人?
自己近日來單獨見麵的女子好像就隻有鄯明姝,不過就被她看見過那麽一次,小丫頭就記住了?
現在還拿這個來取笑他,果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又想起方才不小心聽到他們兄妹二人談話。
這些字字句句逐漸在寧淩周心裏串聯起來,起因經過結果,簡直明顯地好像快直接將答案告訴他了。
不禁莞爾。
可是如今的情勢卻容不得放鬆。
尤其是薑離說看見了蘇婉婉後,寧淩周隱隱地在憂心,恒王他們是否將主意打到了薑離身上?
“如今形勢不明,行事謹慎些。”
薑離努努嘴,不置可否,避免尷尬,她走慢了些,卻也保持著與寧淩周不到一臂的距離。
待逐漸遠離了聖山,走入環繞的雪山中時,眾人便開始鬆散起來,各自與熟識之人走到了一起,或改路,或抱團,方才緊密的人群開始向四周散去。
就在薑離與薛常景討論一會兒午時要去吃寺廟下那家羊肉餅時,一個跌跌撞撞的金國人撞了上來。
薑離嘶一聲,肩膀吃痛,薛常景立即將那人推開:“你走路不長眼啊!”
那人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他跪在地上,身子低著,垂首道歉。
“貴人饒命啊!小人方才不小心撞入了溯世墟林,那裏,那裏竟有……”
“好好說話,別嚇著別人。”薛常景有些不滿地叫嚷道。
那人跪在地上,順了順氣,接著說道:“是,是,貴人遠道而來或許不知,溯世墟是一個具有古老傳說的森林,傳聞最深處有塊碑文,可見前世,因此吸引了不少能人誌士前去,可是那地方邪性得很,便也埋了不少人骨,因此,那森林越來越陰森,再無人敢去。”
“那你又是去做什麽?撞見了什麽?”薑離追問道,可見前世幾個字對她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平日裏她雖不說,可是誰不想弄清楚自己重生的原因呢。
“小的為家人治病,本想去周圍采些洞冥草來換些銀子,那墟林周邊長了一大片,我一時上了頭,便踏進了林子,沒成想……沒成想遇到了林中凶獸,九死一生才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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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害怕一直顫抖不止的身體,讓薑離相信了他所言。
一隻鼓鼓的錢袋子已落在了那人掌心,薛常景想攔一下都沒能成功。
“這個你拿去,給家裏人治病吧,那裏危險,莫再去了。”
那人掂了掂重量,拿了錢袋,千恩萬謝後便走遠了。
薛常景無語道:“我看薑叔父的家業遲早有一天得被你敗光。”說罷,他拿出手中的扇子輕輕敲了下薑離的腦袋。
薑離卻若有所思地轉過頭來,一臉振奮的表情。
“喂喂喂!你別跟我說你想去啊!”
多年一起玩樂,薛常景自是知道薑離現在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她明明就是對那個溯世什麽林子很感興趣。
他可不想陪她去冒險。
可是下一刻,他們二人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墟林附近的石碑處。
說起來,這裏跟一般的樹林也沒什麽不同,在雪山環抱之處,竟有絲絲綠意,枝繁葉茂高大的樹分列在林子兩邊,垂下來的枝椏將前路擋了個結實,卻恰好隻留下一處狹窄的入口,似乎其間蘊藏了無限的秘密待人發掘。
“說好了啊,隻看看那塊碑,不許再往深處走。”薛常景手握扇子,扇尖輕輕點了點薑離的額頭,她一向是個不守規矩的,雖說及笄前幾年安分了些,可是今次出使他早就看出來了,薑離根本就像一匹放歸草原的猛禽,一味地橫衝直撞,對什麽都好奇。
薑離很是乖巧地點點頭,環顧四周後說道:“這裏並無重兵把守,若真有那般邪乎,想來金鄯道乾那老頭子定會看得緊緊的,”她有些興奮,側頭去看薛常景依舊撇著嘴有些抗拒,便很是頑皮地抬起手肘碰了碰薛常景的胸口,“放心吧,有你在,定然沒事的。”
她狗腿子的模樣薛常景很是受用,他清清嗓子,裝模做樣地咳嗽了幾聲,抱著胳膊道:“那是一定……”
話還未說完,薛常景的袖口已經被急不可耐的薑離牽起,此刻薑離拽他的力氣好像一頭牛一樣,根本抗拒不得,隻得跟著她自入口處進入這片滿是秘密的林子。
另一邊,聖山腳下,馬車停留處。
寧淩周回過頭來,伸出手準備著,可是並無預想中的手搭在自己的腕上。
回頭一看,哪裏還有意想中的嬌俏女子,身旁明明站著一臉懵不敢輕舉妄動的薑霄,以及薑霄旁邊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兩人的李岑。
薑霄的眼瞪得大大的,一隻右手有些要抬起來的跡象,但在奕王略顯訝異的眼神中又默默地放下了,李岑的眼神更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呢?”
薑霄的眼睛還是那麽大,他瞪著眼睛搖搖頭,示意他不知道,隻是他不知道的是不知道薑離去哪了,還是自己不知道奕王在問什麽,估計他自己也沒回過味來。
“薑離呢?”
薑霄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殿下原來是在問薑離?
他明顯深呼吸了一口氣,在奕王有些焦急的眼神中回答道:“她方才說,這附近有個什麽林子……”
寧淩周的瞳孔明顯放大了:“溯世墟林?!”
薑霄仔細回想著,點了點頭,好像是這麽個虛幻的名字。
再回頭看,哪裏還有奕王的身影,他早已疾速奔出去好遠了,薑霄喊道:“殿下,你去哪裏?!”
風中隻聽見奕王頭也不回地喊道:“守好出入口!”
這命令就讓人摸不清頭腦了,薑霄撓撓頭在思考自己應當怎麽去執行奕王的命令,一邊的李岑卻已經炸毛了。
“你意思是他倆去那什麽玩意的林子裏玩了不叫我?!”
說罷,李岑便拽著薑霄要往林子裏走,薑霄掙脫掉理智地說道:“你先別急,殿下方才是什麽意思?”
李岑甩了甩手,激動得很:“哎呀!你還不明白嗎?!”
他臉色很是暴怒:“薑離這丫頭還有常景兄偷偷拋下我們,去那林子裏冒險了,”看薑霄有些不信,李岑更是放大了音量,“你看殿下都急得跑過去了!”
薑霄愣住了,可是殿下讓他守住那林子的出入口是何用意?
看李岑這個樣子,他是想要衝進林中去尋到他們二人,再好好與他們算這出去玩不喊他的賬。
但,薑霄已經是奕王的絕對服從者了。
殿下說讓他們守著,他定會好好守在林子處,絕不進去。
可是李岑現在著急的模樣哪裏還能忍得住?
他眼波一轉,對李岑說道:“阿離他們二人拋下你去玩,我看你就守在林子入口處,耐心等著殿下把他們二人帶出來,再帶幾個人蒙了麻袋好好嚇他們一番。”
李岑本來聽薑霄要讓他守在入口,剛想反駁,可是細想了想,確實該叫他們二人知道有好玩的不喊他的代價!
二人帶了人,守在了石碑處,薑霄又吩咐底下的人四散開來,將可以站人的地方都圍了個水泄不通。
殿下說守好出入口,他定能守好。
李岑四處看了又看,除了這塊大石碑上刻著的“溯世墟林”四字,並無其他吸引人的地方,他始終搞不明白,為什麽薑離對這裏那麽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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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妹妹到底想來這尋什麽樂子?”
薑霄想要穩住李岑,便開口道:“是啊馬,我看這裏也沒什麽好玩的,他們定然很快就會出來的,你準備好,一會定好好嚇他們一嚇。”
李岑聽這就來了勁,興奮地搓了搓手,點點頭:“那可是你妹妹,隻要你不心疼就好。”
薑霄聳聳肩不以為意,直覺告訴他,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奕王殿下不是一個容易著急的人,可是方才他那般著急,這林子裏一定有什麽古怪,不然奕王怎會如此失態?
薑離啊薑離,這裏到底哪裏吸引你了?
心中的負擔激增,哪怕讓李岑打他二人一頓呢,那也得薑離平安出來了才有的打,薑霄心想。
林子裏,進來不多時,綠意已經隨著深入漸漸褪去,周圍開始變冷,薑離雙手環抱著搓了搓胳膊,這地方還真是有些奇怪,一個人都沒有,並不像剛才那個金國人說的這裏有很多來挖洞冥草賣錢的百姓。
再看看薛常景,他的臉色也嚴肅起來,這地方,詭異得很。
“入口處明明生機勃勃的,怎的越走越荒涼了?”薑離想說話,這地方陰森森的,若是再聽不見些什麽聲音,她真有些害怕。
薛常景跟在薑離身後,默默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這裏綠意褪去了,可是樹木林立,直衝蒼穹,無草無花,樹上也隻有幹枯的葉子,時不時刮一陣冷風,吹落幾片葉子,兩人踩上去,發出在地上破碎的聲音,除此之外,竟然一隻鳥都沒有。
“小心些!”
薛常景觀察著四周,他也不知這地方哪裏古怪,隻是身上每根汗毛好像都豎起來了。
他們方才進來已穿過了一片很是水土豐饒的林子,流水潺潺,甚至還有魚兒暢遊,天上群鳥飛過,林中野兔奔遊,根本無半分詭異之感,甚至讓人有些沉溺其中不願離開的感覺。
可是在走過一汪湖泊,自兩山之間一處隻能通一人的縫隙中走出後,景色逐漸荒涼起來,不僅花草漸無,就連樹上的綠葉逐漸掛不住了,再走,便再無一點生機的模樣,仿若深秋荒涼。
薑離也嚴肅起來,他們一步步地繼續深入,這裏雖在野外林中,可是高指蒼穹的巨樹,讓人根本望不到天,無形中有一種要將人壓迫致死的感覺,薑離有些喘不過氣。
抬頭看前方,明明不到午時,可是天色猶如昏暗的傍晚一般泛著黑,前方的路無限延伸,可是有枯敗的林木遮擋著,根本不知道前麵還有什麽等著他們,在這詭異的氣氛裏,仿佛身旁左右兩邊都在發出些細細簌簌的可怕聲響。
薑離回頭看了看薛常景,欲言又止。
“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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