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箭雨下死裏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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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常景點點頭,此地不宜久留,二人皆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退縮的堅定。
說罷,便要往回返。
心中的那口氣還未落下,隻聽見“咻!”的一聲,一隻冷箭從二人後方射出,薛常景眼疾手快,堪堪躲過一擊,閃躲時扇子展開借力,身影回旋,薑離反應過來時,便看見薛常景手持開扇伏地,回旋之際身體漸低,右腿在地上畫了個大圈才保持住平衡。
“危險!”
一隻箭詭異地從林中無人處射出,直指薑離,薛常景持扇子的手在地上用力擊打後將身子反向撐起來向僵硬的薑離撲去。
二人隨著來時路滾落到一旁,薑離神色緊張,側身隻看到薛常景有些焦灼的側臉,空氣中聞到了一絲血腥氣。
薑離擔憂出聲:“你沒事吧!”
事態緊急,本是來不及救她的,薛常景利用地上反彈的力隻夠支撐他從地麵上起來的,他撲過去的時刻晚了些,那支箭便從薛常景肩膀處蹭過,雖沒射中,可是也蹭破了衣料,將肩膀外側劃傷。
“無事,我們快走!”說著薛常景已扶著薑離站起身來,他護在薑離身後,示意她先跑。
薑離猶豫了下,看了看薛常景受傷的胳膊,嘴唇抿成一條線,便向來時路奔去。
薛常景向未知林域中掃視了一眼,嗅到了十分危險的氣息,轉頭跟在薑離身後,一麵注意著林中的動靜,扇子始終開著對準射箭之地,方便時刻抵擋下攻擊。
可是他們哪裏知道,這裏便就是為薑離準備的葬身之地。
哪裏會放他們離開呢?
巨大的“咻!”聲讓二人的心沉到了穀底,隨著聲響,無數支箭羽向他們飛來,仿若黑雲壓境,根本不像是在射兩個人,就算是在戰場之上,這麽多箭羽同時射出,也是會重創敵人的。
薛常景的瞳孔放大了數倍,他心中想了無數種逃脫方法,可是根本無法逃脫!
沒時間了!
薑離向前跑的背影落在他眼中,仿佛為他注入無比堅定的決心。
他心一橫,不再跟隨薑離,而是將扇子開到最展,輕叩扇柄,精巧的扇麵竟然自己發出“咻咻咻!”的聲響。
薑離心下頓感不妙,她回頭看去,隻望見薛常景決絕的背影,他此刻正紮著側馬步,背對著她,手中持著他不離手的寶貝扇子,自他的扇子中飛出了無數根細小的銀針,在灰暗的天色中發出銀光。
不過幾十根針,細小的針正衝著壓天箭雨飛去,妄想可以抵擋住這似千軍萬馬似的箭雨,在這昏暗十足,氣氛詭異的林中,好似生出一種孤勇之感。
薑離聽見自己喊道:“薛常景!”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竟然還回頭望了薑離一眼,她現在狼狽得緊,薛常景深深地望去,仿佛要將她刻在心底裏。
不過也隻是一瞬間,薛常景立刻回過頭去,他聽見自己的後槽牙咬得嘎吱響,一雙桃花眼此刻盡是殺意,如今隻能期待這些他精心準備的防身武器可以將他們二人的性命救下。
銀針飛出,在二人寄予最後希望的時刻,隻見每一根銀針都抵上了箭羽,那箭立刻就被細小的銀針從頭劈開,銀針從箭中飛過,箭被劈成兩半,卸掉了所有的力氣直直地掉到了地上。
薛常景眼中流露出一絲生機,可是依舊如臨大敵,他眼眸眯起,這還沒完。
隻見每一根銀針在穿透了一隻箭羽後,竟然還如射出時那般有力地向更遠處飛去,直將前麵所有迎頭而來的箭都劈了個爛碎。
薛常景輕鬆了口氣,在扇射箭出去之後,銀針飛出的區域被銀針開辟出最安全的保護圈,他自以為薑離在他身後定然也是十分安全的。
數十支箭已經差不多都被銀針消耗殆盡,似乎射箭之人也曉得此次沒能要了他們的命。
“咻!”
一隻箭似乎擁有人的意誌,他知曉薛常景有自保的能力,又有武器可抵擋,便著意將矛頭對準了毫無防身之力的薑離。
箭自薛常景身旁飛過的時候,他自以為薑離正在他開辟出來的安全的區域裏,不可能被箭射中。
可是他錯估了形勢,此刻那支箭正衝著薑離的胸口而去。
薑離眯起眼,手摸緊了靴中隨身的短匕,在薛常景的驚呼聲中,薑離心裏已經默默地算著箭飛來的的路徑和距離。
就是現在!
她從來都沒有這麽快過,薛常景隻覺得薑離眼神無比的鋒利,利刃出鞘,往空氣中一揮,發出武器相碰的清脆聲響,薛常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甚少有的驚愕表情出現在臉上。
那箭被堪堪抵擋住,在匕首的堅硬抵擋下猛地卸了力,薑離被那衝擊力激得愣是半跪在地上蹭著後退了五分的距離。
“啪嗒!”
碎了的箭掉落在地,薛常景讚賞地看向薑離一眼,示意她做得很好!
薑離接收到那眼神,都顧不得方才膝蓋蹭地的巨痛了,她很是驕傲地微仰起頭,將匕首反握在手中,劍刃向斜下方,使得劍身擋在身前,隻露出右半張臉與鋒利無比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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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抵擋住了一波攻擊,可是對方明顯並不想就此放過。
更加巨大的“咻咻咻!”聲響響徹在二人耳邊,薛常景,薑離立刻回頭看去,那人的弓箭是不要錢嗎!
怎的射了還有?!
薛常景汗顏,心裏警鈴大作。
這次該如何?
扇子中的銀針已所剩無幾了,饒是他在方才間歇的時刻將隨身帶的所有銀針盡數裝了進去,此時也不過二十之數!
如何能抵擋得住?
他咬緊下唇,眼眸盯緊了箭射來的方向,隻能拚一把了!
“薑離!撐住了!”
必要的時候隻能靠自保,他會盡力為她擋下多數箭,剩下的,隻能靠她自己了。
薑離一臉堅定,她盡可能地縮進了薛常景射出銀針的區域內,眼神犀利,直勾勾地觀察著箭射來的方向,她要做的就是地擋住從薛常景銀針之下遺漏飛來的箭,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可是,總是要逼自己做的。
因為,若抵擋不住,他們的小命就交代在這裏了。
這次的銀針比第一波時射出的更加有力,也穿透了更多的箭羽,可是隻有二十根,定然是抵擋不住這般多的箭雨射來。
薛常景將扇子開展,左右揮舞著,將銀針未能劈開的箭抵擋在外。
可是,薑離也能看得出來他是十分吃力的。
如果箭雨再不停,他們總有支撐不住的時候。
隻是,這一刻來得太早了些。
那箭雨不減反增,更加刺耳的“唰唰唰”從身前射來。
在二人驚恐的眼神中,對方根本不打算放過他們。
要死在這裏了嗎?!
薑離眼眸中盡是不甘,薛常景腦中已經在快速計算二人如何逃離躲過的路徑了。
隻是,都還未能有個結果。
該死的!
這樣短的時間裏,根本想不到如何才能成功逃離。
就在這時,一個快到根本看不清是誰的身影降落在二人與箭雨之間,震驚之餘的兩人眼看著從天而降的男子手持著一個巨大的稻草編製堆砌起的草盾就這樣水靈靈擋在了箭雨前。
“唰唰唰!”
空氣中回響的盡是箭雨鋒利射入稻草的聲音和二人劫後餘生的歡欣鼓舞。
持續了片刻,射入的聲音逐漸消減到聽不見,在場之人都意識到,這一波算是過去了。
薑離聽見自己的心大力地在胸膛跳動,它似乎也在為向死而生的境遇歡呼。
薛常景終於有些虛弱地半跪在地上,寶貝的扇子也無力地自手中指節處垂下,緊張的神經放鬆,他大口喘著氣,且回頭看了一眼薑離,見她身上並沒有插上一支兩支箭,才放下心來,很是鬆弛地對著身前懷抱著巨大稻草牆的男子喊道:“你總算來了。
話語中的放鬆與熟稔讓薑離心裏咯噔一聲,趁著喘氣的間隙她抬頭看去,那人背對著她,方才緊張得要命,並沒注意到,這人穿著的金線密織團龍紋可不就是祭祀儀典時一直走在她身前的奕王殿下寧淩周。
薑離聽見自己也長出了一口氣,危險終於褪去後,一直緊繃的肌肉隨著心理上的放鬆軟下來,泛上陣陣酸痛,她半坐在地上,握著短匕的手卻並沒半分鬆開。
四周安靜下來,隻剩下幾人的呼吸聲,寧淩周將射滿箭羽的稻草大力扔到一邊,轉過身來仔細觀察著兩人。
“如何?”
薛常景將扇子“唰”合上,帶著他標誌性的紈絝笑容:“放心,小爺在,死不了。”
寧淩周抬眼看了看薑離,淩亂的發黏在滿是汗水的臉龐,雖說是有些狼狽,可是他們都無大礙,他心中逐漸鬆了口氣。
轉而換上了另一副麵孔:“這種不知底細的地方你們也敢來?”
薛常景眉毛向上挑了挑,心想又不是我願意來的,可是始終什麽都沒說。
薑離有些自責,若不是自己一時被那人嘴中的前世之碑文迷了心,也不會將二人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愧疚的心讓她的臉有些發紅。
致歉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薛常景打斷了,他還是以往的紈絝語氣:“那金國人說此處古老神秘,這不是被那人的話吸引了麽!”
“你是蠢的麽!那人一看便是尋常百姓的裝束,祭祀大事,他怎知你們二人便就是遠道而來的貴客?”
這話聽得薑離和薛常景愣了又愣,是啊,一般尋常的百姓碰見這樣祭祀大典哪裏會迎頭撞上的呢?
大概率都是低著頭根本不敢靠近才對,那人卻大剌剌撞了上來,還恰好地知道他們二人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且能自然地引出溯世墟林的傳說,這不是別有用心還能是什麽?
薛常景臉上開始浮現懊惱的情緒,他怎麽就這麽不謹慎,祭祀時看薑離臉色不對,隻顧著哄她開心了,這時聽寧淩周點醒才恍然大悟,可依舊狡辯著:“這不是以為隻是一片林子而已嘛……”
寧淩周不再言語,所幸他們二人沒出什麽大事,其實寧淩周哪裏不知他們來的緣由?
那人撞上薑離,以及後來他講的話寧淩周都一字不漏地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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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他原本以為就算薑離被那話吸引去,薛常景定然不會陪著她胡鬧的,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薛常景來了金國竟然像傻了一般,往日在大昭的警戒和機靈都沒了,想到這,他不禁對著薛常景發出了一聲歎息。
薛常景繃起臉來,寧淩周這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怎的那般像父親平日裏對著自己老是流露出的那種表情?
這樣不對啊寧淩周!
薑離捶了捶酸痛的腿部肌肉,看著二人眉來眼去的樣子輕咳了一聲:“我們是不是先離開這裏比較好?”
薛常景立刻傲嬌地環抱住胳膊,臉也氣鼓鼓地瞥向與奕王的臉相反的方向,輕哼了一聲。
占了便宜的寧淩周並不惱,看薛常景並無事,便長步走去將半坐在地上的薑離扶了起來,緊張的肌肉酸痛感和坐地時間太久了的緣故,薑離在寧淩周的相扶下堪堪站起身來,卻還是趔趄了一下,不小心倒在了寧淩周懷裏。
雖然她腳麻了,但是她立刻就起來了。
“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此情此景,怎得那樣像裝柔弱的女子在趁機像英雄救美的男子揩油呢!
她薑離可是沒有半點這樣的意思!
她發誓!
寧淩周眉心一凜,看到女子通紅的臉,無視掉了那句殿下,輕聲說了句:“無事。”
這場景當然也落到了薛常景眼底,他也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便自己撐著站了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些出去。”
這尷尬的氛圍終於被薛常景的一句正確的建議打破了,寧淩周看向懷中有些無力的女子問道:“可否撐得住?”
薑離點點頭,此時腳已經不麻了,便自己撐著酸痛的身體站了起來,寧淩周的手慢慢從她臂膀處鬆開,三人向著來時方向返回。
走了半晌,終於再次走到狹窄的山間縫隙,可是此刻,他們悲慘地發現,這個先時隻能通一人的縫隙已經被落石堵死了。
嚴絲合縫,再也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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