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尋找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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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初十,西三所密室的炭盆即將燃盡,婉兒對著半麵碎鏡粘貼殘圖,父親的咳嗽聲從暗格後傳來,混著羊皮紙翻動的窸窣。自周嬤嬤在浣衣局後巷被東廠拖走,他們便再沒見過活口,唯有案頭的碎瓷片、褪色道袍與半幅殘圖,在油燈下泛著冷光。
    "玄真子的道袍紋樣,與陳墨的黑袍暗紋一致。" 父親忽然從暗格鑽出,手中捧著卷蟲蛀的《萬曆宮闈錄》,頁腳朱砂批注已模糊,"這裏記著,萬曆十九年冬至,太後宣玄真子入慈寧宮,特許他在玄靈觀開爐,爐址就在如今的..." 他指尖劃過泛黃紙頁,突然頓在 "攝魂" 二字上,"果然與地宮賬冊呼應。"
    婉兒放下膠水,望著父親愈發蒼白的臉:"孫嬤嬤說道士失蹤前,端妃曾見過丹爐裏有人影,而周嬤嬤的道袍袖口..." 她舉起那件洗得發白的月白羽衣,破損處露出的雲雷紋銀線,與陳墨那日甩出的銀鏈如出一轍,"或許玄真子根本沒失蹤,隻是換了身份。"
    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從宮牆外傳,父親突然按住她的手,將《萬曆宮闈錄》翻到夾著枯葉的一頁:"這裏有張殘圖,畫的是玄真子的丹爐方位,與地宮壁畫上的攝魂丹爐分毫不差。" 他的指尖劃過圖中道士的袖口,那裏用極小的朱砂筆描著斷刃狀朱砂痣,"當年太醫院的徐記藥冊,也在相同位置記過這種標記。"
    寅時三刻,婉兒揣著殘圖潛入司禮監檔案庫。陳年樟木香混著黴味撲麵而來,她借著月光避開巡夜的狸奴,在標著 "萬曆朝雜記" 的樟木箱裏,翻出半幅絹畫 —— 月白羽衣上繡滿雲雷紋,腰間懸著的玉牌刻著雙鶴紋,卻被雲雷紋銀鏈纏了三圈,正是陳墨那日在丹爐群露出的玉牌。
    " 娘可是找
    這個?
    沙啞的聲音驚得婉兒轉身,牆角陰影裏坐著個老太監,手裏摩挲著串褪色的雲雷紋念珠。他麵上有道從眉骨貫至下頜的疤痕,卻在看見婉兒腰間的雙鶴紋荷包時,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老奴曾是玄靈觀的香火道人,那年道士失蹤後,這念珠就再沒燃過香。"
    婉兒屏住呼吸,發現老太監掌心的灼傷疤痕,與父親和陳墨的一模一樣。"公公可記得道士的模樣?" 她遞出碎瓷片,上麵的 "攝魂" 二字在月光下泛著血光。老太監顫巍巍地接過,念珠突然散落:"他總戴著白玉麵具,隻露出下巴上的朱砂痣,紅得像剛剜了塊肉..."
    更聲漸近,老太監突然將她推向暗格:"臘月廿三子時,玄靈觀地宮第三根石柱會顯影,那是當年賢王... 咳咳..." 他的咳嗽聲被巡夜的燈籠紅光打斷,婉兒鑽進暗格的瞬間,看見老太監被緹騎拖走時,手中緊攥著的,正是那半幅繡著雙鶴紋的道袍殘片。
    回到西三所,父親正在石案上比對《萬曆宮闈錄》與地宮賬冊,發現兩者都在 "戊申年秋" 條目下畫了紅圈。"玄真子的煉丹術," 他用銀針挑起道袍殘片,銀線在火光下顯出血字,"根本就是東廠攝魂丹的前身,而他本人,很可能就是陳墨的師父。"
    婉兒展開從檔案庫偷出的絹畫,發現道士袖口的雲雷紋裏,竟用金粉描著極小的 "陳" 字 —— 與父親賬冊裏陳墨的簽名筆鋒一致。她忽然想起周嬤嬤臨終前塞給她的琉璃瓶,瓶底的雙鶴繞雲雷紋,正是絹畫中道士玉牌的紋樣。
    "看這裏。" 父親指著絹畫邊角的朱砂小楷,"玄真子,陳姓,名墨,字玄真,萬曆十七年入道,師從..."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師從你外祖,太醫院判徐大人。"
    婉兒隻覺一陣眩暈,終於明白為何陳墨對徐家行蹤了如指掌,為何他的灼傷疤痕與父親相同 —— 這個二十年前受外祖教導的弟子,竟背叛師門,將五石散配方賣給東廠,換得道號玄真子,在宮裏大興邪術。
    更漏聲中,婉兒摸出母親的琉璃珠,對著絹畫轉動,珠內突然映出個戴白玉麵具的身影,正在玄靈觀丹爐前撒朱砂。那動作,那袖口的雲雷紋,與她在地道裏看見的陳墨分毫不差。
    "臘月廿三,玄靈觀地宮顯影。" 父親將絹畫與殘圖拚合,發現兩者竟能連成完整的攝魂丹爐圖,"當年賢王就是發現了這個,才被構陷謀反。陳墨他們,既要煉毒操控皇室,又要斬草除根,除掉所有知情人。"
    窗外傳來巡城兵馬司的馬蹄聲,婉兒望著父親鬢角的白發,想起老太監說的 "第三根石柱顯影"。她將絹畫塞進衣襟,摸向袖中沈硯給的雙鶴紋玉扣:"今晚就去玄靈觀,不管陳墨是不是玄真子,隻要找到顯影,就能揭開他的真麵目。"
    父親剛要說話,密室頂部突然傳來瓦片輕響,沈硯的聲音從通氣孔漏下:"東廠今晚要徹查西三所,帶上傳家寶,從井道走!" 話音未落,通氣孔傳來刀劍相擊的脆響,沈硯的佩劍突然墜入密室,劍柄上的雙鶴紋染著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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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接住劍,發現劍柄內側刻著 "玄真子判師日,賢王血書成"。她望向父親,發現他正盯著劍鞘上的雲雷紋與雙鶴紋交織處 —— 那裏有個極小的凹痕,正是母親琉璃珠的形狀。
    "走!" 父親推著她走向井道,"去玄靈觀找第三根石柱,那裏藏著賢王當年刻下的真相,還有..." 他劇烈咳嗽著,從懷裏掏出半枚斷玉,"還有你外祖的臨終血書。"
    井水的寒氣浸透鞋襪時,婉兒聽見西三所傳來砸門聲。她攥緊沈硯的劍,望著井底漸漸浮現的雲雷紋磚,終於明白,所謂尋找道士,早已不是追查一個人的下落,而是揭開二十年前那場背叛的序幕,讓玄真子的麵具、陳墨的刀疤、東廠的雲雷紋,都在玄靈觀的丹爐火光中,現出原形。
    當她的指尖觸到第三根石柱時,地道突然亮如白晝,石壁上浮現出賢王的血書,旁邊刻著個戴麵具的道士畫像,麵具裂痕處,露出的正是陳墨的斷刃朱砂痣。婉兒的眼淚落在石柱上,終於證實了心中的猜想 —— 玄真子,就是陳墨,就是那個背叛師門、構陷賢王、用邪術操控紫禁城二十年的罪魁禍首。
    更鼓聲聲,井水倒映著石柱上的血書,婉兒知道,接下來要麵對的,不再是尋找道士的下落,而是帶著這些鐵證,衝進紫宸殿,喚醒被攝魂香控製的皇上,讓陳墨的麵具永遠碎裂在玄靈觀的丹爐之前。
    她望向井道口透下的月光,看見沈硯的身影正與東廠緹騎廝殺,劍鞘上的雙鶴紋在血光中格外耀眼。新的線索已然明晰,真相就在眼前,而她,終於不再是迷霧中摸索的小宮女,而是手握長劍、背負血仇的徐氏後人,即將在這臘月的寒夜裏,為二十年的沉冤,為紫禁城的清朗,揮出致命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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