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追蹤玄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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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廿三,京城郊外飄著細雪。婉兒裹著灰布頭巾,袖中藏著從司禮監偷出的《玄真觀誌》,書頁間夾著的枯葉,正是檔案裏記載的玄真子最後出現處的艾草。父親扮作走方郎中,藥箱底層壓著賢王血書殘頁,箱角露出的雲雷紋布角,與道觀圖上的標記暗合。
    青石板路在腳下吱呀作響,道觀朱漆大門已斑駁不堪,門楣上 "玄真觀" 三字被青苔侵蝕,唯有 "玄" 字右下角的朱砂點,紅得像新鮮血跡。婉兒剛要推門,父親突然按住她的手,指尖輕點她掌心 —— 三長兩短,是警示有機關。
    門縫裏滲出的硫磺味混著腐葉氣息,婉兒貼著門縫望去,院內荒草叢生,三清殿的香爐倒在地上,爐灰裏埋著半片碎瓷,釉麵暗刻的丹爐紋,正是周嬤嬤給的那種。父親從藥箱取出銀針,刺入門框木縫,銀針瞬間變黑:"有毒霧,二十年未散。"
    他們繞道側門,朽壞的木門輕輕一推便開。殿內梁柱上的蛛網在風中顫動,神像的眼窩處嵌著兩枚琉璃珠,映出婉兒蒼白的臉。父親忽然蹲下身,撥開亂草,露出青磚上刻著的雙鶴紋,鶴首朝向殿內東北角 —— 正是檔案裏記載的 "丹爐方位"。
    "小心!" 父親突然拽住她的手腕。三尺外的青磚突然下陷,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洞,洞口飄著的雲雷紋緞帶,與陳墨的黑袍材質相同。婉兒望著洞壁上的爪痕,忽然想起周嬤嬤說的 "端妃投井前,曾在此處被追"。
    繞過陷阱,兩人在偏殿發現半間丹房。石案上擺著七具陶俑,分別刻著 "紫宸殿慈寧宮 "等字樣,陶俑心口處嵌著的朱砂,與地宮內賬冊記載的" 方位藥引 "一致。父親翻開積灰的丹經,泛黃紙頁上的" 攝魂丹改良方 "旁,畫著戴麵具的人像,袖口雲雷紋裏藏著極小的" 陳 " 字。
    "玄真子果然在此處改良毒丹。" 父親的指尖劃過 "取純陰之血需至陰之體" 的批注,目光落在婉兒頸間的琉璃珠上,"當年端妃之所以被選中,正是因為她身上的..."
    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枯枝折斷的聲響。婉兒吹滅燭火,貼著牆根望去,三道黑影正從西廂房轉出,靴底鐵釘踩在碎瓷上的脆響,正是東廠緹騎的暗號。為首者腰間懸著的玉牌,在月光下映出斷刃朱砂痣 —— 是陳墨的親衛。
    "督主大人算準了徐氏女會來。" 其中一人踢翻石案上的陶俑,"玄真觀的機關,夠這對父女喝一壺的。" 他忽然抽刀劈向丹房暗格,木屑紛飛中,露出半卷羊皮紙,"看!賢王當年的密折!"
    婉兒攥緊袖中短刀,父親卻按住她發抖的手,目光落在暗格深處的壁畫上 —— 賢王被雲雷紋鎖鏈捆綁,腳下跪著個戴麵具的道士,麵具裂痕處露出的,正是陳墨的刀疤。更驚人的是,壁畫角落用金粉寫著:"玄真子即陳墨,萬曆十九年易容入道。"
    緹騎的燈籠紅光即將照進丹房,父親突然抓起案上的丹經,往暗格深處的水井跑去。婉兒緊跟其後,聽見頭頂傳來瓦片滑動的聲響,陳墨的笑聲混著毒煙湧來:"徐太醫,二十年前沒燒死你,倒是讓你女兒學會了追蹤術。"
    水井旁的石壁上,刻著與地宮相同的雲雷紋磚。婉兒想起老太監說的 "第三根石柱顯影",猛然將琉璃珠按進磚縫。轟然巨響中,石壁裂開暗門,露出向下的石階,井底泛著的幽藍水光,正是攝魂丹母液的顏色。
    "抓住她!" 緹騎的刀光在身後閃爍。婉兒拽著父親衝進暗門,反手推上石壁的瞬間,看見陳墨的黑袍已逼近,麵具下的朱砂痣在火光中跳動,與壁畫上的影像完全重合。石階下的陰風帶著濃重的硫磺味,父親突然指著井壁:"看!玄真子的真容!"
    水珠從井壁滴落,映出石縫裏嵌著的半幅銅鏡。鏡中映著的,正是檔案裏的玄真子畫像 —— 月白羽衣,白玉麵具,唯有下巴處的朱砂痣,在歲月侵蝕後,裂成了斷刃形狀。婉兒終於明白,陳墨的刀疤根本不是外傷,而是當年易容時,麵具與血肉粘連留下的印記。
    地道深處傳來丹爐轟鳴,父親翻開偷出的丹經,發現最後一頁畫著紫禁城水係圖,每口古井都標著 "攝魂丹藥引已下",而中心位置的玄靈觀地宮,用朱砂圈了又圈,旁注:"冬至祭爐,純陰之血引動地火,可焚盡天下不服者。"
    "他們要在冬至引動地宮火脈," 婉兒望著井壁上的雲雷紋,想起地宮壁畫的預言,"借祭爐之名,行焚城之實。" 父親的咳嗽聲在地道裏回響,他忽然從藥箱取出母親的琉璃珠,對著井壁一照,水珠竟在石壁上投出影像 —— 陳墨正在玄靈觀地宮指揮緹騎搬運丹爐。
    緹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婉兒摸著井壁上的凹痕,忽然觸到刻著的小字:"萬曆二十年臘月,陳墨毀麵易容,投靠東廠,改名玄真子。" 字跡新鮮得仿佛剛刻下,卻帶著陳年血跡。她終於確定,這個讓紫禁城籠罩在毒霧下二十年的玄真子,就是外祖的叛徒、母親的仇人、如今的東廠 "毒首" 陳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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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暗門傳來第一次撞擊時,婉兒和父親已順著石階下到井底。幽藍的母液在腳下翻湧,映出上方陳墨的麵具倒影。父親忽然將丹經和琉璃珠塞進她衣襟:"從暗渠走,去西市茶樓找老周,他會帶你見..." 話未說完,暗門轟然倒塌,緹騎的刀光映紅了井底。
    婉兒轉身就跑,聽見父親的銀針與緹騎兵器相擊的聲響。地道盡頭的石門上,雙鶴紋在幽藍水光中舒展,她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 當她將琉璃珠按進石門的瞬間,整個地道亮如白晝,石壁上浮現出賢王的血書全文,每一字都在控訴陳墨的背叛與東廠的罪行。
    身後傳來父親的慘叫,婉兒咬住舌尖不讓自己回頭。石門開啟的刹那,冷風吹來郊外的雪粒,她看見遠處山腳下,西市茶樓的幌子在風雪中搖晃,而更遠處的紫禁城,正被一團青紫色的煙霧籠罩 —— 那是陳墨的丹爐在燃燒,是攝魂香在蔓延,是二十年的陰謀即將迎來最後的祭爐。
    她摸了摸懷中的丹經,上麵陳墨的批注還帶著體溫。追蹤玄真子的路上,她失去了周嬤嬤、孫嬤嬤,失去了父親的健康,卻終於揭開了麵具後的真相。此刻攥在手中的,不再是單薄的線索,而是足以顛覆東廠的鐵證,是讓玄真子再也無法躲藏的照妖鏡。
    雪越下越大,婉兒望著石門上的雙鶴紋,忽然明白,這場追蹤從來不是終點。陳墨在道觀留下的丹爐痕跡、壁畫真相、暗渠密道,都在指引她走向下一個戰場 —— 玄靈觀地宮,那個二十年前賢王被構陷的起點,也將是她終結攝魂丹陰謀的終點。
    當她踏上暗渠的石階時,聽見身後傳來陳墨的咒罵:"徐氏女,你逃不過冬至祭爐!" 婉兒擦去臉上的雪水,摸了摸頸間的琉璃珠 —— 母親的遺物正在發燙,仿佛在告訴她,二十年前的冷宮之火、十年前的井水之毒、今日的道觀追蹤,都是為了這一刻:讓玄真子的麵具碎裂,讓雲雷紋下的罪惡,在雙鶴的長鳴中,永遠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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