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審訊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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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的擷芳殿刑房泛著潮氣,炭盆裏的硫磺火劈啪作響,將趙破虜刀疤縱橫的臉映得忽明忽暗。婉兒握著從他護腕裏搜出的絹絲水脈圖,看著男人被鐵鏈鎖在虎頭鍘前,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刑部大牢見過的寧王舊部 —— 同樣的死硬,同樣的藏著半句真話。
"說吧,宮外接應的珠寶商是誰?" 李大人將蓋著玉璽的供狀拍在木案上,羊皮紙與墨硯相碰,發出沉悶的響。
趙破虜盯著案頭的震天雷引信,喉間滾出低笑:"尚書大人當卑職是街頭小賊?" 他忽然偏頭,刀疤在火光下扯出猙獰弧度,"賢貴妃的金釵確實經了珠寶商的手,可那老東西收的是寧王殿下十年前埋下的貨 —— 您以為,就憑幾個珠子能買動狼衛?"
婉兒注意到他刻意加重 "寧王殿下" 四字,指尖在水脈圖上的海東青標記處點了點:"濟州島中轉站的密信,還有玄武池底的震天雷,總不會是珠寶商能置辦的。" 她甩出從他劍柄刻痕拓下的宮門圖,"神武門和東華門的刀痕,對應著引信上的爆破點,你敢說這是為了偷珠寶?"
男人的瞳孔驟然收縮,轉瞬又恢複狠戾:"隨你們怎麽想,卑職隻認偷寶的罪。" 他忽然盯著婉兒袖中露出的銀鳳令牌,"淑儀姑娘不是喜歡查舊案麽?三年前泉州港的沉船,可是裝著太後當年賞賜寧王的東珠呢。"
這話像根細針紮進心尖。婉兒想起賢貴妃金釵上的東珠內側刻紋,與卷宗裏記載的太後賞賜之物完全一致 —— 趙破虜這是在暗示,寧王餘黨用皇室舊物做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借水脈運出違禁的震天雷。
"帶慶哥兒。" 李大人忽然開口。
小廚房的慶哥兒被拖進來時,袖口還沾著司藥房的艾草灰。他看見趙破虜的瞬間便癱軟在地,聲音帶著哭腔:"大、大人饒命!小的隻負責在翊坤宮放香粉引開宮女,根本不知道還有震天雷..."
"香粉裏的夾竹桃粉是誰給的?" 婉兒打斷他,注意到趙破虜聽見 "夾竹桃粉" 時,睫毛不易察覺地顫了顫。
"是、是司藥房的張典簿..." 慶哥兒偷瞄著趙破虜,卻在看見對方警告的眼神時猛地改口,"不,是宮外的珠寶商王老爺!他說隻要辦妥這事,就帶小的去揚州開館子..."
李大人忽然將張典簿的畫押供狀甩在他麵前:"張典簿今早招了,他是寧王親衛營的 " 寒鴉 ",三年前就跟著你家 " 海東青 " 大人混。" 老人指節敲了敲供狀上的朱砂手印,"你嘴裏的王老爺,實則是濟州島轉運使的眼線,上個月還往你老家寄了二十兩銀子 —— 以為刑部查不到?"
慶哥兒瞬間麵如土色,膝蓋一軟磕在青磚上:"小的真不知道啊!他們隻說偷個金釵,沒說要炸城門..."
刑房突然靜得能聽見炭盆裏的火星爆響。趙破虜的肩膀猛地繃緊,顯然沒料到慶哥兒會供出 "炸城門" 的關鍵詞。婉兒趁機展開從他值房搜出的祭天路線圖,朱砂標記的震天雷位置在火光下格外刺眼:"別裝了,你們的目標從來不是珠寶。從鹹福宮的藍火到玄武池的水脈,都是為了在太後祭天那日,借水脈炸開神武門,放寧王餘黨的船隊進城。"
趙破虜忽然仰頭大笑,笑聲裏帶著遼東狼嚎般的悲涼:"算你們厲害,可就算殺了我,第二隻海東青也已經帶著震天雷出海了..." 話未說完,忽然劇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 —— 他竟在齒間藏了毒囊。
"快灌解藥!" 婉兒搶前半步,卻見男人的瞳孔已漸漸渙散,臨終前用遼東話喃喃道:"壬辰年冬... 濟州島的雪... 比紫禁城的冷..."
審訊室的硫磺火忽然暗了暗。李大人望著趙破虜逐漸僵硬的屍體,忽然從他衣領裏扯出枚碎玉,正是寧王當年的調兵符殘片:"他到死都在混淆視聽,濟州島的密信根本不是指珠寶,而是震天雷的海運路線。"
午後呈給太後的供狀裏,婉兒刻意隱去了 "炸城門" 和 "第二隻海東青" 的細節。老婦人望著案頭的東珠和震天雷引信,指尖輕輕叩擊著《內宮典製》:"哀家知道,這背後還有更大的網。" 她忽然望向婉兒,目光如暖玉般溫潤,"但你們父女能在月餘間理清這麽多線索,已是難得。"
離開慈寧宮時,暮色正給宮牆鍍上金邊。婉兒摸著袖中趙破虜的碎玉,想起他臨終前的遼東話 —— 壬辰年冬,正是寧王兵敗的年份,而濟州島的雪,或許藏著當年未被查獲的船隊。父親忽然低聲道:"趙破虜故意讓慶哥兒供出珠寶商,是想把水攪渾。真正的主謀,怕是還盯著祭天之後的海運。"
宮燈次第亮起,映得雪地一片橙紅。婉兒望著遠處司藥房方向騰起的炊煙,忽然明白,這場審訊揭開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趙破虜的死,意味著寧王餘黨斷了一隻臂膀,卻也預示著更隱秘的 "第二隻海東青" 即將現身 —— 那個藏在海運線上的幕後黑手,或許正借著濟州島的風雪,策劃著比盜寶更可怕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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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手中的銀鳳令牌,此刻在暮色中閃著冷光,仿佛在提醒她:真相從來不是非黑即白,那些藏在供詞背後的遼東雪、濟州島的風,還有水脈圖上未標完的震天雷,都在訴說著宮牆之外更廣闊的戰場。審訊室的炭火終將熄滅,但屬於尚儀局的追查,永遠不會停止。
"父親," 她忽然駐足,望著漫天飄落的細雪,"趙破虜說的第二隻海東青,會不會和三年前泉州港的那個影子有關?"
李大人望著宮牆上的海東青磚雕,忽然長歎:"或許,我們該把目光投向更遙遠的海麵了。" 他的袍袖拂過女兒肩頭,帶著刑部卷宗特有的墨香,"但眼下,先讓太後過了這個安穩年 —— 有些真相,需要等春花開了再揭曉。"
雪粒子打在琉璃瓦上沙沙作響,婉兒忽然想起慶哥兒供詞裏的 "揚州館子"。她知道,那些被趙破虜用錢財收買的小角色,不過是陰謀棋盤上的卒子,而真正的棋手,還藏在更深的陰影裏,等著下一場暴風雪的來臨。
審訊室的門 "吱呀" 關閉,將硫磺火的最後一絲暖意鎖在殿內。她忽然握緊父親的手,在漫天飛雪中揚起銀鳳令牌 —— 無論真相多深,迷霧多重,她都要做那個持燈的人,讓每一絲線索都在光線下顯形,讓每一個陰謀都在審訊中現形。這,便是尚儀局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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