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電報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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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七年梅雨季,南京北極閣的氣象檔案館漏著細雨。婉兒撐著油紙傘穿過爬滿青苔的回廊,手中的銅鑰匙在 "前清電報房舊址" 的鐵牌上碰出輕響 —— 這把鑰匙來自袁世凱舊居的懷表夾層,齒紋竟與密碼本的銅鎖嚴絲合縫。
密電碼本裝在鉛皮箱裏,羊皮封麵燙金的 "洪憲" 二字已斑駁,翻開時揚起的粉蟎在光柱裏浮沉,露出內頁用蠅頭小楷標注的代碼表。她的指尖突然頓在 "頤和園" 詞條上,對應的數字不是慣例的地名拚音,而是 "辛酉?03"——1861 年,正是慈禧發動政變登上權力舞台的年份。
"瀛台" 的代碼更令人心驚:"戊申?10",旁注小字 "囚龍之所"。婉兒想起瀛台日晷上的刻痕,戊申年霜降正是光緒帝與慈禧相繼死去的時間節點,此刻在密碼本裏,這兩個年份像兩根毒牙,咬穿了十年光陰的偽裝。當她翻到 "毒" 字條目時,呼吸突然一滯 —— 代碼竟是 "懷表刻紋?九劃",正是袁世凱獻給光緒帝的鼻煙壺底 "戊戌年菊月" 中 "菊" 字的筆畫數。
"辛酉至戊申,路通否。"1908 年 10 月 16 日的密電抄件夾在代碼表中間,發報地址標注 "頤和園樂壽堂",收報人卻是 "天津小站袁宮保"。婉兒摸出從袁世凱座鍾裏找到的密電碼表,對照後發現 "路" 字在此處專指 "毒殺路徑",而 "通否" 二字的墨色比正文深三分,顯然是加急詢問。
雨聲在瓦當間敲出急促的節奏,她忽然想起李蓮英親信小德張的口供:"老佛爺十月十六用過早膳,把自己關在樂壽堂整整三個時辰,出來時臉色比棺木還白。" 那時正值光緒帝病情突然惡化,太醫院剛將安神湯加量,而這份密電,正是慈禧向袁世凱確認毒殺準備是否就緒的鐵證。
密碼本的夾層裏掉出半張便簽,鉛筆字跡還新鮮:"砒霜經保定轉運,夾竹桃由頤和園菊圃直送。" 落款是 "菊?07"—— 與電報房 "菊花開,可釀酒" 的暗語完全對應。婉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終於明白所謂 "路通否",問的是從頤和園到瀛台的兩條毒計是否暢通:明路是李蓮英經手的膳食投毒,暗路是瑾妃妝奩裏的胭脂鉛霜,兩條毒路在光緒帝體內交匯,合成致命的砷酸鉛。
更令人膽寒的是代碼體係的對稱性:"辛酉" 代表慈禧的權力起點,"戊申" 代表她的權力終點,中間的 "戊戌" 正是袁世凱背叛的節點,整個密碼本就是部用毒計寫成的權力年譜。婉兒想起在佛珠案中發現的紅珊瑚膠,其配方編號 "造辦處?辛酉年?01",原來早在掌權初期,慈禧就已將毒藥化作權力的注腳。
"滴滴答答" 的電報機模擬聲從遠處傳來,不知哪個房間在調試設備,卻與十年前養心殿深夜的電報聲重疊。婉兒盯著 "毒" 字的九劃代碼,忽然想起光緒帝指甲血書的 "項" 字恰好九筆 —— 袁世凱用自己的姓氏筆畫作為毒殺代碼,既是對皇帝的嘲弄,也是向太後遞交的投名狀。
鉛皮箱底躺著張泛黃的火車時刻表,1908 年 10 月 16 日那頁用紅筆圈著 "保定至京,專列無客",正是運輸砒霜木箱的專列。代碼本裏 "紹興花雕" 對應的不是酒,而是 "山西砒霜" 的隱語,所謂 "可釀酒",實則是 "可下毒" 的密令。這些經過加密的毒計,像精密的齒輪在密碼本裏咬合,將光緒帝的生命切割成可計算的倒計時。
窗外的雷突然炸響,驚飛了梁上燕。婉兒合上密碼本,發現封麵內側用指甲刻著極小的 "珍" 字 —— 那是瑾妃的妹妹珍妃的名字,也是整個密碼體係裏唯一的溫情符號。原來在慈禧與袁世凱的毒計網絡中,瑾妃早已用胭脂、繡鞋、藥匣留下解碼的鑰匙,這些看似無關的線索,終將在 "辛酉 戊申" 的時間軸上,織成揭穿毒計的大網。
離開電報房時,雨水順著油紙傘骨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深淺不一的圓斑。婉兒摸著懷中的密碼本,忽然聽見身後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 —— 管理員正在鎖門,銅鎖的哢嗒聲與密碼本的銅鎖一模一樣。這把鎖曾鎖住無數秘密,卻鎖不住時間的侵蝕,就像那些被加密的毒計,終將在某個梅雨天,被某個執著的人,用帶著血痕的鑰匙,一一打開。
雨點打在 "前清電報房舊址" 的鐵牌上,鏽跡沿著 "電報" 二字的筆畫流淌,像極了密電碼本裏 "毒" 字的九劃。婉兒知道,當 "辛酉至戊申,路通否" 的電波穿越十年光陰,當代碼表上的毒藥終於顯形,深宮裏的那場毒殺,便不再是史書中的幾句記載,而是刻在密碼本齒輪上的、永不褪色的罪惡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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