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趙瑞龍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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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瑞龍把那枚銅錢攥在掌心,硌得指節發白。他坐在床沿,肩膀還隱隱作痛,不是骨頭的問題,是被人像拎麻袋一樣按在牆上的記憶,卡在神經裏出不來。
他低頭看那枚鏽跡斑斑的銅板,正麵四個小字:“港警六七”。
他查過,那是七十年代香江一場大案的代號,死了七個人,沒人知道是誰幹的。
現在他知道是誰了——那個他爹嘴裏“國家供著的活神仙”,他丁義珍的親爹。
他猛地抬手,銅錢砸向梳妝鏡。
“當”一聲,玻璃裂開蛛網狀的紋路,映出他扭曲的臉。他盯著那張臉,越看越陌生。
他趙瑞龍,省委書記的獨子,從小到大誰不笑臉相迎?誰敢在他麵前大聲說話?
可就在昨晚,兩個戴帽子的男人,一句話沒多說,直接把他按在牆上,骨頭哢哢響,連反抗的念頭都沒來得及生出來。
“我爹是省長!”他衝著碎鏡吼,“你們憑什麽這麽對我!”
沒人回答。屋裏隻有他一個人。
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父親”。
他盯著屏幕,手指懸在接聽鍵上,遲遲沒按。鈴聲一遍遍響,像催命。他忽然冷笑,劃開接聽,沒等對方開口,直接把手機貼在耳邊。
“有事?”他語氣冷得像冰。
“你昨晚去哪兒了?”趙立春聲音壓著火,“周長利的人找你了?”
“找我?”趙瑞龍嗤笑,“你是不是搞錯了?不是你擋了人家的路,然後人家爹出麵警告你兒子別亂說話嗎?”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
“你胡說什麽!誰跟你說的?”
“全漢東誰不知道?”趙瑞龍聲音陡然拔高,“你爭權奪利,拿我當槍使,結果人家一出手,你就慫了!現在反倒來問我?我告訴你,我昨晚在會所,被人像狗一樣按在牆上,聽見他們說——‘你爸當年在省委當秘書的時候,我師父在香江一晚上幹掉七個特務,屍首都找不著’!你聽見了嗎?你當年是什麽?一個跑腿的!人家當年在幹什麽?在殺人!”
“閉嘴!”趙立春厲聲打斷,“你懂什麽!那是國家機密!你再敢在外麵胡說八道,我打斷你的腿!”
“你打啊!”趙瑞龍反而笑出聲,“你不是省長嗎?你不是一手遮天嗎?你現在去把那兩個人抓了啊!你去啊!你敢嗎?”
“趙瑞龍!”趙立春聲音發抖,“你給我滾回來!今天下午省委家屬廉政座談會,你必須參加!穿正裝,提前半小時到場,我要你站在所有人麵前,證明我們趙家清清白白!”
“哦?”趙瑞龍慢悠悠地說,“又要我當你的麵子工具了?”
“你說什麽?”
“我說——”他一字一頓,“你管好你的官位,別拿我當你的遮羞布。你要清白,你自己去站,我不奉陪。”
說完,他直接掛斷。
手指一滑,短信發出去:“你管好你的官位,別拿我當你的麵子工具。”
發完,他起身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翻出備用機,把主手機塞進碎紙機,連卡帶殼碾成粉末。然後他掏出備用機,開機,重設係統,清空所有記錄。
他盯著新機屏幕,黑得像口井。
他知道,從今天起,他不能再用原來的路子了。他爹的權,在那個男人麵前,不值一提。但他趙瑞龍,還活著。隻要活著,就有翻盤的機會。
他換衣服,出門。
下午三點,省委大院家屬樓前,家屬廉政座談會即將開始。趙立春站在門口,臉色鐵青。秘書低聲匯報:“趙公子沒來,電話打不通,備用機也關了。”
趙立春拳頭攥緊,又鬆開。
他抬頭看天,陰得像要壓下來。
趙瑞龍沒去省委,他去了城東。
“雲頂”會所門前,他站在路燈下,看著自己曾經包下的vip包廂,燈光依舊亮著,可他不敢進去。他轉身,走進旁邊一條窄巷。
巷子盡頭,一扇鐵門,門上沒招牌,隻有一盞紅燈。他推門進去,裏麵是地下賭場。
空氣渾濁,煙味、汗味、骰子撞盅的聲音混在一起。他徑直走到輪盤桌前,掏出信用卡,刷了五萬。
“押紅。”他聲音不大,但全場都聽見了。
莊家一愣,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輪盤。
球落黑。
他再刷五萬,押紅。
輸。
再刷,再押。
半小時後,卡刷爆了。他額頭冒汗,眼睛發紅,一把抓起骰盅,吼:“全押!一把定輸贏!”
“先生,您已經超過限額了。”保安走過來。
“我爹是趙立春!”他把臉湊過去,“你信不信我一句話,明天這地方就沒了?”
保安沒動,隻是搖頭。
趙瑞龍猛地掀開骰盅,骰子滾了一地。他一腳踢翻桌子,怒吼:“你們全都給我等著!”
兩個保安上前,架起他往外拖。
他掙紮著,嘴裏還在罵:“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爹是省長!你們敢這麽對我!”
門外冷風一吹,他清醒了些。
他站在巷口,喘著氣,衣服皺了,領帶歪了,臉上還帶著怒意。
這時,一個戴墨鏡的男人從陰影裏走出來,遞上一張名片。
“趙公子。”那人聲音低沉,“下次別走正門。”
趙瑞龍接過名片,沒看,直接塞進口袋。
“你是誰?”
“京海那邊的朋友。”那人笑了笑,“聽說您最近不太順心。”
“京海?”趙瑞龍冷笑,“我能有什麽不順心?我爹是省長,我怕誰?”
“可有些人,不怕省長。他們怕的,是能在香江一晚上讓七具屍體消失的人。”
趙瑞龍瞳孔一縮。
那人拍了拍他肩膀:“我們不怕。我們隻認錢,認兄弟,認規矩。您要是想翻身,我們有的是辦法。”
趙瑞龍盯著他,半天沒說話。
最後,他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那張名片。
火光映在他臉上,一閃一閃。
他把燒剩的灰燼扔在地上,轉身就走。
走出十米,他停下,回頭。
“你們那個地方,有槍嗎?”
戴墨鏡的男人笑了。
“您問錯問題了。”他從懷裏掏出一把消音手槍,輕輕放在巷口的水泥台上,“您該問——有沒有人,敢用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