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燃盡的餘燼還未散去，空氣中彌漫著焦灼的氣息。我望著那道從霧氣中走出的身影，握緊了手中的符劍。
    “淵。”
    這個名字脫口而出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瞬。他站在那裏，像一座沉睡千年的古墓，不動聲色，卻令人窒息。
    我沒有等他開口，身形一閃，符咒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烈焰瞬間騰起，照亮了他的麵具一角——那是一張青銅鑄造的鬼麵，雕刻著詭異的圖騰，眼窩處空洞無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他抬起手，長鞭如蛇般遊走，迎向我的符火。
    轟！
    兩股力量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我被震退數步，腳下的土地龜裂開來。淵依舊站立原地，紋絲不動。
    “你比上次強了些。”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但還不夠。”
    我沒回答，隻是再次捏住一張符紙。這一戰，遲早要來。
    可就在這時，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襲來，仿佛有無數雙冰冷的眼睛正從四麵八方注視著我們。
    淵的動作頓住了。
    他緩緩轉頭，看向東南方向，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來了。”
    話音未落，遠處的地平線上，一股濃重的黑霧滾滾而來，遮天蔽日。那不是普通的陰氣，而是帶著某種古老詛咒的力量。
    “黃河……”陳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驚疑不定，“葉婉兒，你感覺到了嗎？”
    我點了點頭，心中隱隱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淵沒有再動手，而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消失在黑霧之中。
    “別讓他跑了！”蘇挽月怒喝一聲，拔刀就要追。
    “別追。”我攔住了她，“這不是你能插手的地方。”
    她愣了一下，皺眉：“什麽意思？”
    我望向那片越來越近的黑霧，語氣低沉：“黃河那邊，出了事。”
    三日後，我和陳智離開了地府，踏上了前往黃河的道路。
    “你說那股黑霧……真的和黃河有關？”陳智一邊整理著隨身攜帶的情報卷軸，一邊問道。
    “八九不離十。”我抬頭看著前方蜿蜒的河岸，“那一戰之後，淵沒有繼續出手，反而選擇了撤離，說明他也在忌憚什麽。”
    “你是說……黃河裏藏著更可怕的東西？”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沿河而行，空氣中的溫度逐漸降低，四周的景色也變得荒涼。原本應該人來人往的渡口，如今卻空無一人，船隻翻倒，漁網破損，岸邊殘留著幹涸的血跡。
    “這地方……像是被什麽東西掃蕩過。”陳智蹲下身子，手指輕輕觸碰地麵的一塊痕跡。
    我蹲下來仔細觀察，發現那些血跡並不是人類的。
    “是妖物。”我說，“而且，不是普通的妖。”
    “你怎麽知道？”
    “因為這些血跡裏混雜著怨氣。”我指了指一處特別深的痕跡，“你看，這裏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漩渦狀圖案，這是怨靈附體後的妖才會留下的印記。”
    陳智的臉色變了變：“你是說……有怨靈控製了妖物，在這條河上肆虐？”
    “有可能。”我站起身，環顧四周，“但這還不是最奇怪的事。”
    “還有什麽？”
    我指向遠處的河麵：“你看那水的顏色。”
    河水本應清澈見底，可現在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墨綠色，仿佛被什麽東西汙染了。更詭異的是，水麵平靜得不像自然狀態，甚至連風拂過的漣漪都沒有。
    “這不正常。”我低聲說道。
    “確實不對勁。”陳智點頭，“但我們必須繼續前進。”
    “當然。”我嘴角一揚，“你以為我會在這種時候退縮？”
    沿著河岸走了大約十裏，我們終於來到了一片廢棄的村落。
    村口豎著一塊殘破的木牌，上麵依稀可以辨認出“黃渚”二字。
    “黃渚村。”陳智念道，“據說以前是黃河邊上最大的漁村，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恐怕和那股黑霧有關。”我走進村子，腳下踩著一層厚厚的灰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忽然，一隻烏鴉從屋頂飛起，嘎嘎叫了兩聲，直衝雲霄。
    我眯起眼，總覺得那隻烏鴉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小心點。”我對陳智說，“這地方……不太對勁。”
    剛說完，耳邊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猛地回頭，隻見屋簷下，一雙雙泛著紅光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盯著我們。
    是老鼠。
    成百上千隻老鼠，密密麻麻地爬滿了整個村落的角落，它們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們，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這……這也太詭異了吧？”陳智忍不住後退一步。
    “噓。”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它們在觀察我們。”
    果然，那些老鼠並沒有立刻撲上來，而是保持著距離，仿佛在等待某個信號。
    我緩緩抽出符劍，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可就在這一刻，頭頂傳來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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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終於來了。”
    我猛然抬頭，隻見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站在屋頂之上，臉上戴著半張麵具，露出的右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你是誰？”我厲聲喝道。
    他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抬手。
    下一秒，所有老鼠齊刷刷地抬起頭，發出尖銳的嘶鳴。
    然後，它們動了。
    成群結隊地朝我們撲來，速度快得驚人。
    “快跑！”我大喊一聲，一把拉住陳智往後撤。
    然而，那些老鼠的速度更快，幾乎眨眼間就逼近了我們。
    我咬牙甩出幾張符紙，烈焰騰空而起，將大片鼠群燒成了焦炭。
    可更多的老鼠湧了過來，仿佛無窮無盡。
    “這些家夥……根本不怕死！”陳智一邊揮劍斬殺，一邊喘息著喊道。
    我心中一沉。
    這種情況下，唯一的解釋就是——它們已經被操控了。
    而操控它們的人，此刻就站在屋頂上，冷笑著俯視這一切。
    “你們以為自己很聰明？”那人開口了，聲音帶著幾分戲謔，“其實……你們不過是踏入了一個更大的局。”
    我瞪著他，咬牙切齒：“你到底是誰？”
    他緩緩摘下麵具，露出一張蒼白而瘦削的臉，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我是誰？”
    他輕笑一聲，眼神幽深得仿佛能吸人魂魄。
    “我是‘淵’的朋友。”
    話音落下，他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之中。
    與此同時，那些老鼠也瞬間停止了攻擊，紛紛退回黑暗深處，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我和陳智站在原地，心跳仍未平複。
    “剛才那個人……”陳智喘著氣，“他說他是淵的朋友？”
    我點點頭，眉頭緊鎖。
    “看來，黃河邊的秘密，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
    我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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