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秘教星圖勾權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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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的鎏金獸首瓦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袁天罡望著簷角垂下的冰棱,突然想起阿史那雲蘿掌心的碎玉——那上麵的"武德殿"三字,此刻正映著殿內透出的幽幽燭火。他握緊懷中的龜甲殘片,碎玉邊緣的鋸齒狀紋路,竟與龜甲裂紋完全吻合。
"師父,殿內有星象阻隔術。"李淳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少年的指尖在羅盤上快速跳動,"就像...有人用活人血在殿內畫了個巨大的星圖,把裏麵的氣息全部鎖死了。"
阿史那承慶按住腰間的傷口,彎刀在青石板上劃出火星:"卑職在疏勒城見過類似的秘術,西域秘教"拜星宗"會用活祭的血在祭壇布"星穹囚籠",被關在裏麵的人,連影子都會被星力絞碎。"
話音未落,武德殿的朱漆大門突然吱呀開啟,一股混合著龍涎香與血腥味的風撲麵而來。袁天罡瞳孔驟縮——這香味與三日前跟蹤他們的神秘人一模一樣。殿內燭火明明滅滅,映出一個身著紫金魚袋的身影,腰間的獬豸佩在陰影中忽隱忽現。
"袁天師別來無恙。"那人開口,聲音如浸在冰水裏的琴弦,"聽聞您在魔鬼城大敗裴元璟,本相特備薄酒,為天師接風。"
李淳風猛地抬頭:"李義府!你竟是拜星宗的人?"
殿內燭火突然全亮,照亮了來人的臉——正是當朝宰相李義府。他身著繡著北鬥七星的暗紋錦袍,腳下的雲頭靴踩過地麵的星圖紋路,每一步都發出金石相擊的聲響。袁天罡這才驚覺,武德殿的地磚竟被全部換成了西域特有的星象石,每塊石頭上都刻著不同的星官名稱。
"李義府,你身為宰相,竟勾結西域秘教!"阿史那承慶握緊彎刀,卻被袁天罡抬手攔住。
李義府輕笑一聲,抬手示意。殿後轉出幾個身著胡服的女子,她們眉心都點著朱砂星紋,手中托著銀盤,盤內赫然是裴元璟的獬豸佩與阿史那雲蘿的半塊玉佩。雲蘿被鎖鏈拴在柱子上,心口的星紋已變成妖異的紫色,顯然被施了續命禁術。
"拜星宗?不,不。"李義府拿起玉佩,對著燭光轉動,"他們不過是我手中的棋子。真正的星圖,隻有我能看懂——比如這對兄妹的命魂,本相可是花了十年,才找到與天樞星位完美契合的生辰八字。"
袁天罡袖中符紙蠢蠢欲動,卻發現周身氣機被星圖鎖死,竟連最簡單的火球術都無法施展。李淳風悄悄挪動腳步,試圖找到星圖的生門,卻見李義府突然跺腳,地麵星圖發出藍光,將三人牢牢困在中央。
"知道為什麽本相要在武德殿布這個"周天星牢"嗎?"李義府走到雲蘿身邊,指尖劃過她的星紋,"這裏是當年高祖皇帝開國時的祭天之地,地下埋著隋代星象師留下的"龍首星脈"。用天樞祭品的血激活星脈,再以宰相之血為引..."
他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星圖的"天樞"位,整座宮殿劇烈震顫。袁天罡驚見李義府的生辰八字竟與星圖完全吻合,而他袖口露出的刺青——竟是完整的"北極紫微大帝"星圖!
"你想借星脈重塑帝王星命!"李淳風驚呼,"但這需要獻祭九百九十條人命,你竟如此喪心病狂!"
李義府哈哈大笑:"九百九十條賤民的命,換我李義府登上帝位,不值麽?何況..."他猛地扯開雲蘿的衣襟,露出她心口正在生長的星芒狀肉瘤,"拜星宗的"七星續命術"已經奏效,本相的壽命早已與這丫頭綁定,她死,我也活不成。"
阿史那承慶怒吼著揮刀衝上前,卻被星圖的力量彈飛。袁天罡趁機拋出龜甲殘片,碎片在空中組成"地火明夷"卦象,勉強撕開一道氣口:"淳風!去毀了星脈的龍首!"
李淳風會意,翻身躍向殿內立柱。他記得《長安輿圖》記載,武德殿的龍首星脈入口就在第三根盤龍柱下。然而剛觸及柱子,就見柱身突然浮現出拜星宗的符文,無數黑蝶從柱體飛出,遮住了他的視線。
"沒用的。"李義府抬手,星圖上的"天權"位亮起紅光,"本相知道你們會來,所以特意請了位老朋友助陣。"
殿後簾幕掀起,一個身著道袍的身影緩步走出。袁天罡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那是他失蹤十年的師弟,曾因研習禁術被逐出師門的秦逸塵。秦逸塵臉上爬滿青色星紋,右目已變成純粹的金色,正是拜星宗"星瞳使者"的標誌。
"師兄別來無恙。"秦逸塵抬手,黑蝶紛紛落在他肩頭,"當年你阻止我研究"天人交感術",現在該明白了吧?隻有掌控星辰,才能真正掌控命運。"
袁天罡握緊破碎的龜甲:"你瘋了!星辰運行自有天道,妄圖篡改隻會招來天譴!"
秦逸塵冷笑,指尖點向雲蘿:"天道?她和她哥哥生來就是天樞星的祭品,這難道不是天道?李相爺命中該登大位,這難道不是天道?師兄,你我都清楚,所謂"天命",不過是強者書寫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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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阿史那承慶突然掙開星圖的束縛,他的命魂印記與雲蘿的星紋產生共鳴,竟硬生生撞開一道缺口。袁天罡趁機甩出十二道符紙,在星圖上標出十二地支方位,大聲喊道:"淳風!用"地支破星法",先毀天權位!"
李淳風應聲而動,羅盤化作飛輪旋轉,割碎撲來的黑蝶。秦逸塵揮手祭出一道星芒,卻被袁天罡用龜甲殘片擋住。星芒擊中殿頂,落下的瓦片在地上砸出一個北鬥形狀的凹痕。
"李義府,你以為借星脈就能稱帝?"袁天罡盯著對方驚恐的眼神,"你可知武德殿的星脈早在隋末就被斬斷?你腳下的星圖,不過是個吸人血的空殼!"
李義府臉色大變,猛地跺腳。然而星圖毫無反應,隻有雲蘿的星紋突然爆發出強光,將她和阿史那承慶同時托起。秦逸塵驚覺不妙,試圖召回黑蝶,卻見所有蝴蝶都朝著雲蘿飛去,化作一道星光沒入她的眉心。
"原來...哥哥才是真正的天樞祭品..."雲蘿的聲音空靈縹緲,她的身體開始透明,星紋蔓延至全身,"拜星宗的術法...該結束了。"
阿史那承慶含淚伸手,卻隻能觸到妹妹逐漸消散的虛影。雲蘿對著他微笑,指尖點向李義府:"哥,記住這個星紋...它在太極宮的..."話未說完,便化作萬千光點,融入星圖之中。
秦逸塵發出淒厲的慘叫,臉上的星紋迅速消退,整個人瞬間蒼老十歲。李義府驚恐地後退,卻被星圖反噬的力量纏住,獬豸佩碎成齏粉,露出裏麵藏著的拜星宗令牌。
"不!我才是天命所歸!"他瘋狂地撕扯著錦袍,露出胸口與雲蘿相同的星紋,卻在星光中逐漸萎縮,最終化作一具幹屍,手中還緊握著半塊刻有"太極宮東井亭"的玉牌。
塵埃落定之時,武德殿的星圖漸漸褪去,露出下麵斑駁的舊磚。袁天罡撿起玉牌,望著上麵的"東井亭"三字,想起雲蘿未說完的話。李淳風扶起阿史那承慶,發現他心口的命魂印記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金色的星芒——那是妹妹留給他的最後禮物。
"師父,星脈的龍首...似乎在東井亭。"李淳風指著玉牌,"而太極宮的東井亭,正好位於紫微星位下方。"
袁天罡望著窗外漸白的天空,想起秦逸塵臨死前的嘶吼。他握緊玉牌,對阿史那承慶說:"明日早朝,你隨我麵見陛下。記住,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輕易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在這長安城裏,最可怕的不是星象,而是人心。"
阿史那承慶低頭看著掌心的胡楊葉,上麵的"蘿"字已被血浸透,卻在晨光中泛著微光。他輕輕將葉子收入懷中,望向武德殿外的參天古槐,仿佛看見妹妹的身影在枝葉間一閃而過。
長安城的晨鍾響起時,三人走出武德殿,卻見朱雀大街上圍滿了百姓。他們手中都拿著昨夜突然出現的傳單,上麵用朱砂寫著:"宰相李義府勾結西域秘教,妄圖弑君篡位!"袁天罡望著傳單上的字跡,突然想起李義府書房案頭的狼毫筆——筆尖的毛竟與秦逸塵的黑蝶翅膀一般柔軟。
"師父,傳單是從...?"李淳風皺眉。
"不必查了。"袁天罡將玉牌收入袖中,"能在一夜之間讓傳單傳遍長安的人,才是真正的棋手。記住,從今天起,我們的每一步棋,都可能成為別人的棋子。"
風起時,阿史那承慶聽見胡楊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那聲音像極了妹妹的笑聲。他摸向腰間的彎刀,卻觸到一個硬物——那是雲蘿最後塞給他的東西,一塊刻著"密"字的銅令,背麵還有半幅星圖,指向太極宮的玄武門。
而在太極宮深處,真正的星圖正在展開。某個神秘身影坐在東井亭內,望著手中完整的獬豸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腳下,是隋唐兩代星象師耗盡心血繪製的"長安星脈圖",而天樞位上,正插著一支沾著龍涎香的玉簪——那是屬於當今皇後的信物。
"袁天罡,李淳風..."他輕聲呢喃,"你們以為破了一個星牢,就能看透天機?真正的棋局,才剛剛開始呢。"
晨霧漸散,長安的天空中出現一道罕見的星象:北鬥七星連珠成勺,勺柄卻指向西方,仿佛要將這片繁華盛世,舀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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