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灑在一中校門口的石碑上。司馬宇站在校門前，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左手腕上的護腕——這是職業試訓結束後李明送給他的禮物，上麵繡著"永不滿足"四個小字。
    "隊長！"
    熟悉的粗獷嗓音從身後傳來。司馬宇轉身，看到段貴能像座小山一樣向他走來，身上已經不是校隊製服，而是印著"華東體育大學"字樣的運動服。
    "大個子，你怎麽..."司馬宇話沒說完就被段貴能一把抱住，肋骨被勒得生疼。
    "特意請假回來看你們訓練！"段貴能的大手拍在司馬宇背上，"聽說今年耐高聯賽擴軍了，32支全國強隊！"
    司馬宇點點頭，目光掃向校門口陸續走來的學生。不少人已經注意到他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全國冠軍的光環讓籃球隊成了校園明星，但司馬宇清楚，新賽季的壓力比榮譽更沉重。
    "楊發西真轉學了？"段貴能壓低聲音。
    "嗯，深圳體校。"司馬宇踢了下腳邊的小石子，"他爸覺得那邊更有前途。"
    籃球館比想象中熱鬧。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籃球撞擊地板的悶響和莊偉教練標誌性的吼聲。推開門，司馬宇看到十幾個陌生麵孔正在跑戰術——新一屆的校隊選拔已經開始。
    "司馬！"莊偉轉頭發現了他，招招手，"過來認識新隊員。"
    場上的訓練暫停了，所有目光都集中過來。司馬宇感到一陣不自在，去年此時他還是個跟在林墨身後的小弟，現在卻成了別人眼中的明星球員。
    "這是趙星辰，新來的中鋒。"莊偉指著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黑瘦男生，"從遼寧來的轉學生。"
    趙星辰點點頭，眼神裏帶著審視。他比段貴能瘦一圈，但臂展驚人，手掌大得像兩把扇子。
    "這是王岩，打控衛的，楊發西走了需要有人頂他的位置。"
    王岩靦腆地笑了笑，個子比楊發西還矮半頭，但眼神靈動。司馬宇暗自皺眉——這身板能在高強度比賽中生存嗎？
    訓練重新開始後，司馬宇坐在場邊觀察。莊偉的戰術板上有大量新內容，最顯眼的是"7秒進攻"幾個大字。
    "跑轟？"司馬宇驚訝地看向教練。
    莊偉點點頭："新賽季我們要打快節奏。段貴能畢業了，趙星辰雖然高但不夠壯，陣地戰沒優勢。"
    正說著，場上爆發一陣爭吵。趙星辰和王岩在爭搶籃板時撞在一起，趙星辰一把推開王岩："傳球啊！沒看見我空位？"
    "你他媽在三分線外，中鋒投什麽三分！"王岩不甘示弱。
    莊偉的哨聲打斷了衝突，但司馬宇已經看到問題所在——新老隊員之間毫無默契，戰術理念更是天差地別。
    下午的訓練賽驗證了這點。新陣容的防守漏洞百出，進攻時也各自為戰。趙星辰喜歡在外線遊走，王岩則過於粘球，幾次快攻機會都因為傳球猶豫而錯失。
    "停！"莊偉的吼聲震得天花板都在抖，"你們打的是街頭籃球嗎？王岩，7秒進攻不是讓你運7秒球！趙星辰，你站三分線是想當射手？"
    訓練結束後，更衣室裏氣氛凝重。司馬宇看著自己儲物櫃上新增的"隊長"標誌，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周五放學後加練，"他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自願參加，但首發位置隻給最努力的人。"
    幾個老隊員點頭響應，但趙星辰冷笑一聲："職業隊試訓回來的就是不一樣啊。"
    司馬宇直視他的眼睛："想證明自己比我強，就在球場上說話。"
    接下來的兩周，球隊在痛苦中磨合。莊偉的跑轟戰術要求全員能投能傳能跑，這對習慣半場進攻的老隊員來說是巨大挑戰。每天訓練結束後，司馬宇都會留下來加練三分——按照新戰術，他需要每場出手至少8次三分。
    "又加練？"一個周五的傍晚，蘇夢抱著戰術板出現在空蕩的球館裏。
    司馬宇擦了擦汗，第n次糾正自己的投籃姿勢："命中率才35，太差了。"
    蘇夢遞給他一瓶功能飲料："趙星辰也在加練。"
    順著她的目光，司馬宇看到另一端球場上的高大身影。趙星辰正在練習三分，動作標準得不像個中鋒。
    "他每天練500個三分，"蘇夢翻開筆記本，"但隊內賽從不投，奇怪吧？"
    司馬宇若有所思。第二天訓練時，他特意在趙星辰命中三分後大聲鼓勵："好球！比賽時也要這麽投！"
    趙星辰愣了一下，隨即板起臉："用你說？"
    但司馬宇注意到，接下來的隊內賽，趙星辰開始嚐試外線出手了，雖然命中率慘不忍睹。
    九月底的第一次熱身賽暴露了更多問題。對陣市二中這支弱旅，一中竟然半場落後12分。趙星辰和隊友毫無配合，王岩被對方控衛完爆，司馬宇獨木難支。
    更衣室裏，莊偉把戰術板摔成了兩半："你們打的是籃球還是個人秀？跑轟不是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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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校的大巴上，司馬宇主動坐到了趙星辰旁邊："你在遼寧打什麽位置？"
    "四號位。"趙星辰不情願地回答，"但教練說我一中需要打五號位。"
    司馬宇恍然大悟——趙星辰本質上是個空間型大前鋒，卻被硬塞到中鋒位置。當晚，他敲響了莊偉辦公室的門。
    三天後，戰術板上出現了新變化：趙星辰被定位為"高炮台"，進攻時更多在外線活動，防守則采用偽聯防彌補他護框能力的不足。
    這一調整立竿見影。在十月初的省邀請賽上，一中以全新麵貌亮相。趙星辰的三分命中率達到驚人的42，徹底拉開對方防線。王岩也逐漸適應了快節奏，送出創個人紀錄的11次助攻。
    "這才像樣。"贏下省冠軍後，莊偉難得地表揚了全隊。但私下裏，他告訴司馬宇："耐高聯賽的強度是這的十倍。"
    真正的危機出現在十月中旬。一次隊內訓練中，王岩在突破時踩到別人腳，踝關節嚴重扭傷。診斷結果讓所有人沉默——至少休戰兩個月，正好錯過耐高聯賽小組賽。
    "怎麽辦？"蘇夢翻著隊員名單，"替補控衛隻有高一新生陳光..."
    司馬宇看著場上笨拙運球的陳光，心沉到穀底。當晚訓練後，他獨自留下加練控球，直到體育館的燈突然全部亮起。
    "你這樣練不出組織能力。"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司馬宇轉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楚星河靠在門口，手裏轉著籃球。
    "你怎麽..."
    "我們學校在附近打邀請賽。"楚星河走進球場，"聽說你們缺控衛？"
    原來，京都師範附中已經提前拿到了耐高聯賽的參賽資格，楚星河是特意來分享情報的。他打開平板電腦，播放幾段錄像："這是上海南洋中學的控衛李浩，小組賽可能對位你們。"
    錄像中的李浩速度快得驚人，變向時幾乎不減速。
    "對付這種人，不能靠跟防。"楚星河示範了一個側身防守的動作，"要用身體卡住他的突破路線。"
    接下來的兩小時，楚星河傾囊相授。從如何閱讀防守到破解包夾，這些職業青年隊的技巧讓司馬宇大開眼界。更珍貴的是，楚星河帶來了一份對手分析報告——他親自觀摩了多支耐高聯賽強隊的訓練。
    "為什麽幫我們？"送楚星河離開時，司馬宇忍不住問。
    楚星河笑了笑："決賽輸給你後，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不足。今年耐高聯賽，我希望能和更強的你交手。"
    這份情報成為轉折點。莊偉根據對手特點調整了戰術，司馬宇也開始轉型打雙能衛。雖然控球技術不如楊發西嫻熟，但他的身高和視野成為新優勢。
    十一月初的出征儀式上，全校師生擠滿了籃球館。校長親手將繡有"一中"二字的戰旗交給司馬宇。
    "壓力很大吧？"儀式結束後，蘇夢幫司馬宇整理裝備。
    司馬宇看著正在打鬧的隊友們——趙星辰和王岩在比試三分，老隊員們在指導新生，林墨拄著拐杖和莊偉討論戰術。他突然意識到，這支隊伍已經不知不覺擰成了一股繩。
    "有他們在，我不怕任何對手。"司馬宇輕聲說。
    校車載著全隊駛向全國大賽的舉辦地廣州。司馬宇靠在窗邊，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手機屏幕亮起，是楊發西發來的信息："聽說你們打進耐高了？別在我回來前就淘汰了啊。"
    司馬宇回了個挑釁的表情，然後打開相冊。裏麵有張老照片——父親年輕時穿著國家隊隊服的背影。他想起職業試訓時李明說的話："真正的比賽現在才開始。"
    車窗外，陽光正好。這支經曆了重組、傷病和戰術革命的隊伍，正向著新的榮耀進發。無論前方有多少強敵，他們已做好準備。因為衛冕之路，從來都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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