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找到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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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順著林江的下頜線砸在鍵盤上,濺起的細小水花在鍵帽間暈開,又被他手腕快速劃過的動作蹭成模糊的水痕。指揮中心裏靜得能數清服務器散熱風扇的嗡鳴頻率,每一聲“嗡——”都像重錘敲在緊繃的空氣裏,而團隊成員們的呼吸聲更沉,像是怕稍一用力就會戳破這脆弱的平衡——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正扭曲成猙獰的弧度,紅色的攻擊強度曲線像一條瘋癲的毒蛇,每一次劇烈波動都伴隨著下遊城市電力係統模擬圖的閃爍,那是百萬生靈懸於一線的具象化,路燈、醫院監護儀、地鐵軌道的圖標在波動中時明時暗,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熄滅。
“還有三分鍾。”小李的聲音從右側傳來,帶著被汗水泡透的哭腔。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黏在屏幕角落的倒計時上,數字“0300”正以秒為單位往下跳,每跳一下,他的指尖就往鍵盤上猛砸一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卻又控製不住地痙攣,像是被無形的手抽打著,有幾次指尖甚至滑錯了鍵帽,他猛地抬手捶了下桌麵,指縫裏滲出的血珠滴在鍵盤上,和水漬混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林江突然反手按住他的肩膀,指腹因用力而掐進他濕透的襯衫裏,將他即將失控的動作死死按住。“別慌。”林江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來,沙啞得像砂紙在磨生鏽的鐵,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指尖往屏幕左側一戳,“看這裏。”
那裏藏在大片滾動的亂碼裏,一行淺灰色的代碼幾乎要被淹沒,隻有末尾幾個校驗位在偶爾刷新時會閃過一絲極淡的藍色。“這個加密算法的循環冗餘校驗位,”林江的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指甲因熬夜而泛著青白,“是不是有點眼熟?”
小張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眼鏡滑到鼻尖也顧不上推,幾乎把臉貼在屏幕上,鼻尖離玻璃隻剩半寸。他伸手在鍵盤上敲了個快捷鍵,那行代碼被單獨提取出來放大,邊緣的亂碼被濾成灰色背景。“是‘幽靈’組織的簽名!”他突然拔高聲音,眼鏡差點從鼻尖掉下去,“三年前他們攻擊濱海能源站時用過類似的結構!當時我跟著老站長複盤,對這個校驗位印象深——末尾這組‘0x7f2c’,他們總愛用質數做校驗種子!”
“不是類似。”林江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前的代碼像一把鑰匙,猛地捅開了記憶的閘門。往事如高壓電流竄過腦海——那年暴雨夜,防汛站的舊服務器機房漏著雨,他蹲在積水裏調日誌,老站長披著雨衣站在身後,手裏攥著快被雨水泡爛的應急手冊,屏幕上就跳著幾乎一樣的校驗位。當時老站長用手指點著屏幕,聲音被機房的雨聲蓋得發悶,卻字字清晰:“黑客的代碼裏藏著他們的命門,就像劍客的劍穗總會沾著家鄉的泥土——重複用的校驗位、改不掉的變量命名習慣,都是他們的破綻。”
指尖在鍵盤上翻飛如舞,鍵帽被按得發出密集的“哢嗒”聲,快得連成一片模糊的脆響。林江調出三年前的攻擊日誌,兩個窗口並排放置,他敲下對比指令的瞬間,屏幕上彈出密密麻麻的紅色比對線。果然,在第七層加密嵌套的深處,兩個算法的漏洞像雙胞胎般重合——當連續接收超過1024個特定格式的數據包時,密鑰生成器會因緩存溢出陷入0.3秒的邏輯混亂,這0.3秒在常規網絡裏不過是轉瞬,但在頂級攻防戰裏,已是足以致命的破綻。
“就是現在!”林江暴喝一聲,右手猛地將鼠標拖向指令框,左手同時按在回車鍵上。那串準備了半小時的攻擊程序被拖進去的瞬間,代碼在指令框裏閃了下綠光——那是一串由0和1組成的驚雷,每一個字符都裹著他熬紅的眼眼白上的血絲像蛛網般蔓延)、磨破的指指尖的繭子被鍵盤磨得起了毛邊,滲著血),還有藏在代碼注釋裏的一句話:“此劍專為逆賊而鑄”,那是他寫程序時下意識敲進去的,此刻在屏幕上一閃而過,像句無聲的戰書。
攻擊指令發出的瞬間,整個指揮中心的燈光突然劇烈閃爍,白光與綠光交替著打在每個人臉上,把表情照得忽明忽暗。黑客的防禦係統像是被捅破的蜂巢,刺耳的警報聲驟然炸響,不是之前的低沉提示音,而是淒厲的高頻尖叫,尖銳得如同鬼哭,在封閉的空間裏反彈回蕩,震得人耳膜發疼。屏幕上代表攻擊強度的紅線以斷崖式下跌,從98直墜到30,下跌的軌跡上,原本被隱藏的服務器ip地址一串一串露了出來——不是預想中的境內跳板,而是帶著“.jp”後綴的域名,竟來自境外那個常年以“數據安全中立國”自居的不起眼島國數據中心。
“鎖定位置了!”小張狂喜的喊聲還沒落地,林江突然伸手按住他正要敲擊“追蹤”按鈕的手。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屏幕,瞳孔因警惕而縮緊:“別碰!”
話音剛落,屏幕上對方的防火牆代碼突然開始瘋狂重組。那些被攻擊打碎的代碼碎片像有生命的蟲豸,在屏幕上快速蠕動、拚接,綠色的代碼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填補漏洞,不過0.2秒,原本被撕開的缺口就被徹底堵死,攻擊強度曲線又開始緩慢回升。
“他們在學習我們的攻擊模式!”林江額頭的青筋猛地暴起,血管在皮膚下突突直跳。他突然想起老站長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的話,當時老站長插著氧氣管,聲音氣若遊絲卻異常清晰:“真正的漏洞不在代碼裏,在人心的貪婪裏,在習慣裏……” 他猛地調出海量日誌,指尖在觸控板上快速滑動,目光如鷹隼般掃過近一小時的攻擊峰值圖——果然,每到整點17分,數據流就會出現微妙的卡頓,攻擊頻率從每秒10萬次驟降到3萬次,持續約10秒後才恢複。
“是時區差!”林江猛地拍桌,震得桌上的咖啡杯差點翻倒,“他們的核心成員在西八區,我們這邊17點,正好是他們那邊淩晨3點——交接班的時間!” 他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跳,屏幕上跳出偽裝數據包的編輯界麵,他快速敲入係統自檢信號的特征碼,又將攻擊指令嵌套在數據包底層,像給匕首裹上了一層糖衣。時間一秒秒逼近17點,他的目光鎖在右下角的係統時間上,精準卡在16點59分59秒,按下了發送鍵。
當那串裹著偽裝的代碼穿透防火牆時,對方的防禦係統果然出現了刹那的遲疑。屏幕上代表防禦響應速度的綠線頓了一下,就像劍客收劍入鞘的瞬間,無論多快的身手,總會有0.1秒的破綻——交接的人還沒完全接手權限,離崗的人已鬆開了操作杆。林江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指尖在回車鍵上重重一磕,將攜帶偽隨機數的病毒種子狠狠釘進對方服務器的內核——那串病毒種子會順著服務器的數據流擴散,像藤蔓纏死大樹,一步步鎖死他們的攻擊端口。
“成功了!”不知是誰先喊出聲,聲音裏帶著破音的顫抖。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歡呼,小李猛地把鍵盤推到一邊,撲過來抱住林江的胳膊,眼淚混著汗水往他袖子上抹;小張摘下眼鏡往桌上一扔,雙手攏在嘴邊喊著“守住了”,聲音在歡呼裏打顫。林江癱坐在椅子上,後背重重靠在椅背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後背的襯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貼在皮膚上冰涼,抬手一擰,就能看到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掉,在地麵積成一小灘水。
他望著屏幕上逐漸熄滅的警報燈,紅色的“危險”標識一個個變成綠色的“安全”,下遊城市的模擬圖重新亮起來,路燈、監護儀、地鐵軌道的圖標穩定地發著光,心裏那根繃了十幾個小時的弦終於鬆了。這時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一下,他摸出來,屏幕上是妻子早上發來的短信,下麵還附著一張照片——兒子用蠟筆畫的畫,歪歪扭扭的線條搭成一個大壩,壩上站著三個小人,旁邊用拚音寫著“給爸爸”。他指尖在屏幕上摩挲著那張畫,突然笑了,眼角的淚水混著汗水滑下來,滴在手機屏幕上,把照片裏的大壩暈得更亮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