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真火未熄,暗焰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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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空裂縫裏探出的影子還裹在黑霧裏,像團被揉皺的破布在風裏晃蕩。
    湛風的靈焰在指尖凝成細針,金芒裏暗紫更濃了些——這是靈力暴動前的征兆,他能聽見靈核之心在丹田震顫,像被敲了一記的古鍾。
    \"阿風!\"郝悅的手突然按上他後頸。
    鎮魂符的朱砂味混著她袖間常有的艾草香鑽進來,溫熱的符紙貼在額角時,他看見她睫毛在抖,\"上次靈焰反噬時你燒了半座山,這次......\"她喉結動了動,把\"別再犯傻\"咽了回去,轉而用指甲輕輕掐他虎口,\"我要你留著命,給我剝核桃。\"
    湛風的呼吸頓了頓。
    三年前雪夜那隻烤紅薯的溫度突然湧上來——她總說修仙者手涼,偏要把熱乎的東西往他掌心裏塞。
    他反手扣住她手腕,靈焰自動退開三寸,在兩人交握處織出星子似的光:\"等打完這仗,我剝兩筐。\"
    話音未落,密室外傳來碎石滾落的輕響。
    張小弟的咳聲混在裏麵,帶著血沫的悶啞:\"風哥,郝姐!\"
    少年倚著門框的身影晃了晃。
    他發帶早散成亂草,左臉還凝著半道沒擦淨的血痕,右手卻死死攥著塊青玉陣盤——那是三個月前湛風用隕鐵核給他煉的\"地脈感應陣\"。
    此刻陣盤表麵浮起暗紅紋路,像被潑了盆血水。
    \"地下......\"張小弟踉蹌兩步,膝蓋撞在焦黑的石磚上,\"地下有東西。\"他把陣盤舉起來,暗紅紋路正以密室為中心,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往中間爬,\"我剛才摸地,震感是從三十丈下傳來的,不是野獸。\"他吸了吸鼻子,鼻尖泛著青,\"是修士,至少三十個,靈力全裹著陰毒氣——和之前那批殺了陳師叔的家夥一個味兒。\"
    郝悅的劍\"嗡\"地出鞘三寸。
    她扯過張小弟的胳膊,用靈力快速掃過他傷口——剛才硬接的那記靈力還在他經脈裏亂竄,青紫色的瘀痕從手腕爬到肩頭。\"傻小子!\"她聲音發顫,反手給了他後背一巴掌,\"傷成這樣還硬撐?\"
    張小弟疼得咧嘴,卻把陣盤往她手裏塞:\"郝姐你看,他們在布困靈陣。\"他指腹蹭過陣盤上最濃的那道紅紋,\"這紋路我在古籍見過,是用活人生祭的——他們要把我們困死在這兒,等那團黑霧裏的東西過來......\"
    \"過來收屍。\"湛風接過話頭。
    他鬆開郝悅的手,靈焰突然暴漲三寸,金紫色的光映得整間密室亮如白晝。
    剛才那股陰冷靈壓此刻離得更近了,他甚至能聽見某種黏膩的蠕動聲,像無數條蛇在泥裏翻滾,\"是那家夥的同夥。\"他轉頭時,眼尾金芒刺得郝悅眯起眼,\"上次圍剿時,我在反派頭目識海裏看到過這東西——實驗係統的"終極兵器",專門用來清理失敗品的。\"
    郝悅的劍徹底出鞘。
    她把張小弟推進密室角落的防禦陣裏,指尖在虛空劃出火紅色的符印:\"困靈陣要破,得在他們結陣前斷了地脈。\"她轉頭看湛風,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刃,\"我去東邊,你去西邊,張小弟守陣眼。\"
    \"郝姐!\"張小弟急得要站起來,被防禦陣的光牆彈得又坐回去,\"我能......\"
    \"閉嘴。\"郝悅甩過去枚止血丹,\"你現在運半成功力都能把自己經脈燒穿,守陣眼是要你用感應陣報信,不是讓你拚命。\"她衝湛風點頭,發梢的金藍靈核光芒晃了晃,\"走。\"
    湛風的靈焰突然凝成戰衣。
    暗紫色紋路在金芒裏遊走,像活過來的蛇。
    他能聽見那團黑霧裏的東西在笑——沙啞的、帶著氣泡的笑聲,混著腐肉的甜腥鑽進鼻腔。
    但他的注意力全在張小弟的陣盤上:暗紅紋路離密室隻剩五丈了。
    \"等我燒完這兩撥。\"他對郝悅笑,露出點白牙,\"剝兩筐核桃。\"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炸開。
    碎石像暴雨般砸下來時,湛風看見張小弟的陣盤碎成了齏粉——暗紅紋路已經爬進密室,在地麵織成張血網。
    而西北方的虛空裂縫裏,那團黑霧終於露出了全貌:六隻覆著鱗片的手臂,三張滴著黏液的嘴,最中間的眼睛是渾濁的灰白色,正死死盯著他。
    靈焰在他丹田燒得更烈了。
    這次暗紫裏摻了點血紅——是郝悅的鎮魂符在發燙,還是他自己的血?
    \"郝悅!\"他吼了一嗓子。
    東邊傳來劍鳴。
    而張小弟的聲音混在碎石聲裏,帶著點破音的哭腔,卻又亮得像把刀:\"風哥!
    他們在喊你的名字!
    說要把靈核之心挖出來......\"
    湛風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忽然想起前幾天在實驗係統殘留記憶裏看到的畫麵:穿白大褂的人舉著試管笑,試管裏泡著顆金藍相間的珠子。
    珠子表麵刻著他的名字。
    \"燒。\"他輕聲說。
    靈焰戰衣的暗紫紋路瞬間變成赤金。
    碎石砸在靈焰戰衣上迸出星火時,湛風的靈核在丹田燒得發燙。
    張小弟那句“挖靈核”像根燒紅的鐵絲,直接捅穿了他所有的冷靜——實驗係統裏白大褂舉著試管的畫麵與此刻重疊,他終於看清試管標簽上的字跡:“實驗體079,靈核融合度98”。
    “郝悅!守好張小弟!”他反手擲出三枚赤金符篆,符紙在空中炸成火網,將撲來的六臂怪物暫時逼退。
    靈焰順著符紋竄上穹頂,把整個密室映成熔金色。
    這是他前日剛煉的“虛空火符”,本打算留到衝擊化神時鎮心魔用——此刻指尖掐動法訣,符篆裏蟄伏的地火靈脈被徹底引燃,密室地下三寸騰起熾熱氣浪,像塊燒紅的烙鐵,“敢在我地盤布困靈陣?先讓你們嚐嚐靈焰烤地脈!”
    地底下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
    那些裹著陰毒靈氣的修士顯然沒料到地麵會變成熔爐,靈力護體罩被燙得滋滋冒白煙。
    張小弟趴在防禦陣裏,看著地麵裂縫中滲出黑血,原本爬滿密室的血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卷曲、焦黑:“風哥!他們往西南角逃了!”
    “逃?”湛風唇角扯出冷戾的弧度。
    靈焰戰衣的暗紋突然活過來,順著他手臂竄入地麵——那是他獨有的靈力感知,能順著地脈震顫追蹤逃敵。
    三息後,他足尖點地躍上半空,靈焰在腳下凝成赤金戰靴,“郝悅!這裏交給我,你去搜捕漏網之魚!”
    話音未落,東邊突然傳來劍刃入肉的悶響。
    郝悅的身影從碎石堆裏破出,玄鐵劍挑著個渾身是血的修士衣領。
    那修士喉間還插著半截斷箭,正是半月前主動投靠、總給郝悅送桂花糕的“陳師兄”——此刻他臉上的憨厚全碎了,左眼皮詭異地翻折上去,露出下麵蠕動的黑蟲。
    “臥底?”湛風瞳孔一縮。
    他剛要衝過去,六臂怪物的黏液已噴到腳邊,腐蝕得石磚冒青煙。
    他反手甩出靈焰鎖鏈纏住怪物脖頸,餘光瞥見郝悅將劍抵在臥底心口:“說,你們主子要靈核做什麽?”
    “靈核?”臥底突然笑了,黑蟲從他七竅鑽出來,在他臉上爬成詭異的紋路,“大人要的從來不是什麽破珠子……”他突然劇烈咳嗽,黑血濺在郝悅手背,“是他!是實驗體079!他們說這具身體……”
    “閉嘴!”郝悅的劍往前送了半寸,鮮血順著劍刃滴在臥底眉心。
    她另一隻手快速結印,鎮魂符從袖中飛出貼在對方後頸——這是防自毀的禁魂術,她前日剛跟張小弟學的。
    但晚了半息,臥底的丹田突然炸開黑氣,腐臭的靈氣像毒蛇般竄向郝悅麵門。
    “郝姐!”張小弟在陣裏急得拍光牆,靈力不受控地湧出來,竟把防禦陣震出道裂縫。
    郝悅旋身避開黑氣,玄鐵劍在虛空劃出個“封”字。
    符光裹著臥底炸開的元神碎片,“噗”地釘進她隨身攜帶的玉匣裏。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剛才被黑氣擦到了臉,火辣辣地疼——轉頭衝張小弟喊:“愣著幹什麽?把陣眼加固!”
    等湛風解決完六臂怪物回來時,郝悅正蹲在玉匣前。
    匣身刻滿鎮魂紋,裏麵飄著幾縷淡灰色的元神殘念。
    她抬頭看他,發梢沾著血,眼睛卻亮得驚人:“他想自毀,但我封了三成元神。”她指尖按在匣蓋上,殘念突然翻湧,“你看。”
    湛風俯身。
    玉匣裏的殘念像被風吹散的灰,漸漸凝成畫麵:一座朱漆道觀,白須老道正把他抱在膝上喂糖葫蘆;另一幕,老道握著他的手在石壁刻劍譜;最後一幕,老道站在血池邊,對穿白大褂的人笑:“這孩子靈根純,實驗體079的融合度絕對能破百。”
    “是他?”湛風的聲音像淬了冰。
    他認出那老道的道袍——正是三年前“為救他”墜崖的清微真人。
    當時全修仙界都為這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哀悼,誰能想到……
    “他是誰?”郝悅的手覆上他攥緊的拳頭。
    他的指節發白,靈焰不受控地從掌心竄出來,在玉匣上燒出個焦痕。
    湛風緩緩起身。
    密室裏的靈焰突然暴漲,把清微真人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他望著玉匣裏最後一縷殘念,喉結動了動:“一個……”他轉頭看向郝悅,眼尾的金芒比靈焰更熾,“不該活在這個世上的名字。”
    玉匣裏的殘念突然劇烈震顫,一道更清晰的畫麵閃過:清微真人站在實驗室裏,舉著試管對鏡頭說:“實驗體079的靈核融合已達99,建議啟動最終融合程序……”
    郝悅剛要追問,密室地下突然傳來沉悶的轟鳴。
    張小弟的聲音從防禦陣裏傳來,帶著顫音:“風哥!地脈感應陣……又有動靜!”
    湛風的靈焰“轟”地燃遍全身。
    他望著玉匣裏閃爍的殘念,又看了看郝悅染血的發梢,突然笑了——這次的笑裏沒有溫度,隻有淬了毒的鋒利:“來得正好。”他彎腰撿起郝悅腳邊的玄鐵劍,遞給她時指尖擦過她掌心的血痕,“等我把該問的問清楚,”他指腹蹭過她眼角的血漬,“剝兩筐核桃。”
    郝悅接過劍,反手握住他手腕。
    她掌心的溫度透過靈焰戰衣傳進來,混著血的甜腥和艾草香:“我跟你一起。”
    密室的地麵再次裂開。
    這次鑽出的不是怪物,而是數道裹著黑氣的身影——為首者的道袍上,繡著與清微真人同款的八卦紋。
    湛風的靈焰突然變成暗紫色。
    他望著那道身影,聽見自己靈核裏傳來碎裂的輕響——不是恐懼,是期待。
    “清微真人。”他輕聲說,靈焰在指尖凝成細針,“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