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舊敵新仇,靈焰試煉
字數:7185 加入書籤
密室地麵的裂痕裏,腐臭的黑霧像活物般翻湧。
為首那道身影踏著黑霧走出時,玄色道袍上的八卦紋在靈焰映照下泛著青灰,活像爬滿了屍斑。
湛風的靈核在胸腔裏劇烈震顫。
三年前清微真人“墜崖”時,他跪在碎冰裏扒了三天三夜,指尖滲著血摸到半片焦黑的道袍——此刻這八卦紋在他視網膜上灼燒,連靈焰都燒得暗紫,將郝悅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小友別來無恙。”清微真人開口了,聲音像砂紙擦過鏽鐵,哪還有半分當年給小徒弟喂糖葫蘆時的溫醇,“聽說你靈核融合度到了九成九?”他枯瘦的手指撫過道袍紋路,“當年在血池邊,我就說這孩子靈根純。你看,連實驗體編號都刻在靈核裏——079,多吉利的數字。”
郝悅的指甲掐進湛風手腕。
她能感覺到他皮膚下的血管跳得像擂鼓,靈焰戰衣都快被他的靈力灼穿。
“當年你說替我擋雷劫……”湛風的聲音低得像從地縫裏擠出來的,“原來雷劫是你引的,墜崖是你演的。”
清微真人笑了,喉間發出咯咯的怪響:“若不演得真些,怎麽讓你安心融合靈核?等你爆體而亡的刹那,靈核之心就會自己蹦出來——”他突然抬手,黑霧裏飛出數道銀釘,“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銀釘擦著郝悅耳側釘進石壁。
她反手將玄鐵劍擲出,劍刃裹著她新修的木靈火氣,“嗤”地刺穿清微真人左肩。
可那傷口裏湧出的不是血,是黏膩的黑漿,滴在地上滋滋腐蝕出深坑。
“好個木火雙靈根。”清微真人扯下被刺穿的道袍,露出下麵布滿縫合線的灰白皮肉,“當年我怎麽沒發現,這丫頭也是塊好材料?”
湛風的靈焰“轟”地漲高三尺。
他想起方才玉匣裏的畫麵——白須老道抱著小徒弟喂糖葫蘆時,袖口露出的正是這種青灰色縫合線。
原來從他記事起,所謂的師徒情分,全是實驗日誌裏的“情感培養階段”。
“郝悅。”他突然轉身,靈焰在掌心凝成一柄火焰長槍,“去守密道。”
“你——”
“他們要的是靈核之心。”湛風將她往密道方向推了半步,眼底金芒幾乎要燒穿眼眶,“我若撐不住,你就帶著張小弟跑。”他指尖劃過她頸間的保命玉符,“這符能開傳送陣,去南境找我師兄。”
郝悅突然拽住他後領。
她沾血的發梢掃過他耳垂,帶著股焦糊的艾草味——那是她總在佩囊裏放的驅邪草,“要跑一起跑。”她咬著牙把玄鐵劍搶回來,“三年前你替我擋過魔修,今天輪我——”
“轟!”
密室穹頂突然砸下大塊碎石。
張小弟的喊聲響得破了音:“風哥!火紋結界被破了個洞!有二十多個……咳,二十多個穿黑鬥篷的!他們往密道方向去了!”
湛風的靈焰瞬間暴漲成遮天蔽日的火幕。
他望著清微真人身後突然湧出的黑影——那些人脖頸處都有和清微一樣的縫合線,眼裏泛著機械般的冷光。
原來所謂“殘黨”,不過是清微用禁術造的實驗體。
“你以為就憑這些行屍走肉?”湛風轉動火焰長槍,槍尖挑起一塊碎石砸向最近的實驗體。
碎石穿過那家夥胸口時,對方連痛呼都沒有,隻是機械地舉起手中的淬毒短刃。
清微真人的瞳孔突然縮成針尖。
他望著湛風周身的靈焰,突然發出尖叫:“不可能!實驗體079的靈核最多隻能承受九成融合度!你怎麽可能——”
“因為我不是實驗體。”湛風的聲音混著靈焰的轟鳴,“是你養的小徒弟,會在你喂糖葫蘆時把最甜的那顆塞回你嘴裏的小徒弟。”他踏著火焰衝向清微真人,長槍尖抵上對方咽喉,“現在,該我喂你吃點東西了。”
“師傅!”
密道口突然傳來張小弟的慘叫。
郝悅轉身就跑,玄鐵劍在地上劃出火星。
她看見張小弟被三個實驗體按在牆上,其中一個正舉著短刃刺向他心口——而那些實驗體背後,不知何時立著道更龐大的黑影。
那黑影裹在純黑鬥篷裏,連麵容都隱在陰影中。
但郝悅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正穿過混戰的人群,精準地鎖在湛風後心。
“小心!”她的尖叫混著靈焰的炸響。
湛風旋身揮槍,火焰擦著黑影的鬥篷燒出個焦洞。
可那黑影連退都沒退,隻是抬手拍向地麵——被清微真人控製的實驗體突然像被抽走了線的木偶,齊刷刷轉向黑影,短刃全部對準了清微真人。
“主……主人?”清微真人的聲音抖得像篩糠。
黑影摘下兜帽。
那是張完全陌生的臉,卻讓湛風的靈核再次傳來碎裂聲——不是恐懼,是更深的、灼燒般的憤怒。
他終於明白玉匣裏最後那縷殘念為何震顫得那麽厲害:清微真人不過是棋子,真正的棋手,此刻才剛剛登場。
黑影的目光掃過湛風,又掃過郝悅懷裏的張小弟,最後落在湛風周身的靈焰上。
他笑了,聲音像冰雪融化時的裂響:“靈核融合度100……比預期早了三個月。”他抬起手,指尖凝起團和清微實驗日誌裏一模一樣的幽藍火焰,“正好,我新煉的融合劑,需要活的樣本。”
密室裏的靈焰突然全部倒卷向黑影。
湛風望著那團幽藍火焰,終於聽見了自己靈核裏最後一道裂紋——不是碎裂,是覺醒。
他轉頭看向郝悅,眼尾的金芒比靈焰更熾:“剝核桃的事,等會再教你。”
郝悅抹掉張小弟額角的血,把他塞進密道暗格裏。
她握住玄鐵劍的手穩得像山,望著那道黑影輕聲說:“這次,換我們當棋手。”
黑影的幽藍火焰與湛風的靈焰在半空相撞,炸出刺目的白光。
沒人注意到,他袖中滑落半張泛黃的紙頁,上麵用紅筆寫著:“實驗體079融合成功,啟動終局計劃——”
紙頁在靈焰中燒成灰燼時,密室外突然傳來數十道破風之聲。
那是更強大的氣息,比清微的實驗體更冷,比黑影的火焰更毒。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逼近。
密室穹頂的碎石還未落盡,密道外突然炸開十餘道破風音。
那聲音像利箭擦著耳膜劃過,郝悅抱著張小弟的手猛地收緊——她分明看見,方才還被實驗體壓製的張小弟,此刻正咬著牙指向洞外:\"風哥!
是那麵旗子!
上個月在黑市見過,有人說...說這是"血煞司"的令旗!\"
話音未落,黑影已帶著十二道玄色身影破牆而入。
為首者正是方才與湛風對焰的男人,此刻他嘴角仍掛著方才的笑意,仿佛方才的靈焰相撞不過是孩童嬉鬧。
他抬手時,十二名屬下呈北鬥狀散開,每人指尖都凝著與他相同的幽藍火焰,將密室照得像浸在毒潭裏。
\"靈核融合度百分之百的滋味如何?\"反派頭目撫過胸前暗紋,血色令旗在他掌心浮起,旗麵繡著的百鬼圖突然活過來,鬼爪從旗麵伸出抓向湛風的靈焰,\"我讓清微養你二十年,為的就是這顆完美融合的靈核。\"他的瞳孔裏跳動著幽藍火焰,\"你以為他是你師父?
他不過是我用禁術續了三魂的實驗記錄員——\"
\"住口!\"湛風的靈焰突然凝成赤金鎖鏈,\"你早該在三年前的雷劫裏被劈成灰。\"他的靈核在胸腔裏發出鍾鳴般的震顫,三年前清微\"墜崖\"時留在他靈核裏的殘念突然翻湧,那些被他當作師徒情的畫麵,此刻都成了對方實驗日誌裏的\"數據采集\"。
他望著血色令旗上翻湧的鬼爪,突然笑了,\"你以為用百鬼鎖能困靈焰?\"
話音未落,赤金鎖鏈突然燃燒起來。
鬼爪剛觸到鎖鏈就發出尖嘯,被燒出一個個焦洞。
反派頭目臉色微變,指尖令旗驟然漲大十倍,百鬼圖裏的陰煞之氣如潮水倒灌:\"那就讓你看看,真正的禁製之力——\"
\"郝悅!
帶張小弟去暗格!\"湛風旋身揮出火焰長劍,劍刃劈開陰煞潮的刹那,他瞥見郝悅正將張小弟往密道暗格裏塞,張小弟的左手還攥著半塊止血的藥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這場景讓他想起三年前郝悅被魔修追殺時,也是這樣把他推進破廟的梁上,自己握著斷劍站在門口。
靈焰長劍與血色令旗在半空相撞。
密室石壁在靈力衝擊下簌簌落塵,郝悅剛把張小弟塞進暗格,轉身就見一道陰煞鬼爪擦著她發梢掠過,在牆上抓出五道深痕。
她咬著牙拔出玄鐵劍,木靈火氣在劍刃上凝成青紅雙紋——這是她昨夜剛領悟的\"木火同輝\",本想等湛風突破後一起試招,此刻卻要用來斬鬼。
\"沒用的。\"反派頭目望著郝悅的劍,幽藍火焰在指尖跳躍,\"雙靈根是不錯,可惜你連自己靈脈裏的實驗標記都沒發現——\"
\"砰!\"
湛風的火焰長劍突然穿透陰煞潮,劍尖抵在反派頭目喉前三寸。
他能清晰看見對方瞳孔裏的震驚,那是三年來他在每個偽善反派臉上見過的表情:\"你說清微是記錄員,那你呢?\"他的靈焰順著劍尖蔓延,在對方頸側燒出焦痕,\"是實驗室裏穿白大褂的?
還是往我靈核裏刻編號的?\"
反派頭目突然笑了。
他的笑像冰麵裂開的縫隙,伸手抓住劍尖:\"你以為殺了我就能結束?\"他的掌心滲出幽藍血液,滴在靈焰上竟發出腐蝕聲,\"這具身體不過是我用實驗體殘魂捏的分身。\"他猛然撕開胸口,露出一顆跳動的黑色核心,核心表麵布滿與清微縫合線相同的青灰紋路,\"真正的我,早在你融合靈核時,就順著實驗體的血線......\"
\"潛入了你們的世界。\"
最後幾個字像重錘砸在湛風靈核上。
他的靈焰突然不穩,劍尖微顫——這不是恐懼,是一種更刺骨的寒意,像有人揭開了他活了二十年的世界的幕布,露出後麵爬滿管線的灰白牆壁。
\"轟!\"
黑色核心轟然炸裂。
密室在震蕩中劇烈搖晃,郝悅撲過去拽住湛風後腰,玄鐵劍橫在兩人身前硬接下一塊落石。
張小弟在暗格裏喊著什麽,但聲音被轟鳴淹沒。
湛風望著炸開的黑霧裏,反派頭目分身的殘軀正在迅速汽化,連那麵血色令旗都成了飛灰。
\"他在說什麽......"我們的世界"?\"湛風的聲音被靈焰震得發啞。
他望著掌心還在燃燒的靈焰,突然想起玉匣裏最後那縷殘念——清微真人瀕死時,用最後靈力刻下的不是\"快走\",而是\"世界...虛假\"。
黑霧逐漸消散。
郝悅鬆開手,這才發現自己指甲幾乎掐進湛風戰衣裏。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方才爆炸的位置,幾縷細如發絲的黑絲正試圖鑽進石壁縫隙,卻被殘餘的靈焰卷住,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風哥。\"張小弟從暗格裏爬出來,手裏攥著半塊焦黑的布片,\"這是那家夥炸碎時掉的,我...我撿了。\"
湛風接過布片。
上麵用暗紅墨水寫著幾個歪扭的字:\"079融合成功,啟動終局——\"
字跡到此為止,像被突然截斷。
密室之外,突然傳來更密集的破風聲。這次不是十二道,是百道。
郝悅握緊玄鐵劍,木靈火氣在劍刃上燒得更旺。
湛風將布片塞進懷中,靈焰在周身凝成赤金鎧甲——他能感覺到,靈核裏最後一道裂紋正在愈合,不是碎裂,是某種更強大的力量,正順著裂紋破繭而出。
\"終局?\"他望著密室入口方向,眼尾金芒比靈焰更熾,\"那就讓他們看看,誰的終局。\"
殘餘的靈焰翻湧間,最後一縷黑絲被燒成灰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