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程昱獻上計策說：“關羽有萬夫不當之勇，不用智謀是無法戰勝他的。如今可以立刻派遣劉備手下投降的士兵，進入下邳城，去見關羽，就說自己是從曹營逃回來的，其他人潛伏在城中作為內應；然後引誘關羽出城交戰，我們假裝戰敗，將他引到別的地方，再用精銳的士兵截斷他的歸路，之後再去勸降他，這樣就可以了。”曹操聽從了他的計謀，立即命令數十名徐州投降的士兵，直接前往下邳向關羽投降。關羽以為是自己原來的士兵，便收留了他們，沒有絲毫懷疑。 第二天，夏侯惇作為先鋒，率領五千士兵前來挑戰。關羽沒有出城應戰，夏侯惇就派人在城下辱罵。關羽大怒，率領三千人馬出城，與夏侯惇交戰。大約戰了十幾個回合，夏侯惇撥轉馬頭就跑。關羽追了上去，夏侯惇邊戰邊退。關羽大約追了二十裏，擔心下邳城有失，就帶兵往回走。隻聽得一聲炮響，左邊有徐晃，右邊有許褚，兩隊人馬截斷了去路，關羽奮力奪路而逃，兩邊的伏兵布置了上百張強弩，箭如雨下。關羽無法通過，隻好勒馬往回走，徐晃、許褚又上前迎戰。關羽奮力殺退二人，帶領軍隊想要返回下邳，夏侯惇又攔住廝殺。
    關羽一直戰鬥到傍晚，無路可歸，隻好退到一座土山上，帶領士兵在山頭駐紮，暫且休息一下。曹軍將土山團團圍住。關羽在山上遠遠望見下邳城中火光衝天，原來是那些詐降的士兵偷偷打開城門，曹操親自率領大軍殺入城中，還讓人舉火，以此迷惑關羽。關羽看到下邳起火，心中驚慌，連夜幾次衝下山來，都被亂箭射回。一直挨到天亮，關羽打算再次整頓人馬下山突圍，忽然看見一人騎馬跑上山來，一看原來是張遼。關羽迎上去說：“文遠是來與我交戰的嗎？”張遼說：“不是的。念及往日與兄長的交情，特地來見你。”於是扔掉兵器下馬，與關羽行完禮後，坐在山頂上。關羽說：“文遠莫非是來勸我投降的？”張遼說：“不是。昔日承蒙兄長救我，今日我怎能不來救兄長？”關羽說：“那麽文遠是要幫助我嗎？”張遼說：“也不是。”關羽說：“既不幫我，來這裏幹什麽？”張遼說：“劉備不知生死存亡，張飛也下落不明。昨晚曹操已經攻破下邳，城中軍民都沒有受到傷害，還派人保護劉備的家眷，不許任何人驚擾。曹操如此對待，我特地來告知兄長。”關羽生氣地說：“你這話就是為了勸我投降。我如今雖然身處絕境，但視死如歸。你趕快離開，我馬上就下山迎戰。”張遼大笑說：“兄長這話難道不怕被天下人笑話嗎？”關羽說：“我為忠義而死，怎麽會被天下人笑話？”
    張遼說：“兄長現在如果就死，有三條罪過。”關羽說：“你且說說我哪三條罪過？”張遼說：“當初劉使君與兄長結義的時候，發誓同生共死；如今劉使君剛剛戰敗，而兄長馬上就戰死，如果劉使君日後東山再起，想要尋求兄長的幫助，卻再也得不到了，這難道不是辜負了當年的盟誓嗎？這是第一條罪過。劉使君把家眷托付給兄長，兄長如今戰死，兩位夫人就失去了依靠，辜負了劉使君托付的重任。這是第二條罪過。兄長武藝超群，又精通經史，不想著與劉使君一起匡扶漢室，卻隻想赴湯蹈火，成就匹夫之勇，這怎麽能算義呢？這是第三條罪過。兄長有這三條罪過，我不得不說。” 關羽沉思了一會兒說：“你說我有三條罪過，那你想讓我怎樣？”張遼說：“如今四麵都是曹操的軍隊，兄長如果不投降，就一定會死；白白送死沒有任何益處，不如暫且投降曹操；然後打聽劉使君的消息，一旦知道他在哪裏，就去投奔他。這樣一來，可以保護兩位夫人，二來不違背桃園結義的誓言，三來可以留下有用之身：有這三個好處，兄長應該仔細考慮。”關羽說：“你說有三個好處，我有三個條件。如果丞相能夠答應，我就立即投降；如果不答應，我寧願承擔這三條罪過而死。”張遼說：“丞相寬宏大量，有什麽不能容忍的。願聞兄長的三個條件。”
    關羽說：“第一，我與皇叔發過誓，共同扶持漢室，我現在隻向漢帝投降，不向曹操投降；第二，兩位嫂嫂那裏，請按照皇叔的俸祿標準來供養，所有不相幹人等，都不許到她們門前；第三，隻要知道劉皇叔的去向，不管多遠，我都要立刻前去。這三條中缺了任何一條，我都堅決不投降。希望文遠趕緊回去稟報。”張遼答應下來，於是上馬，回去見曹操，先說了關羽隻降漢帝不降曹操的事。曹操笑著說：“我是漢朝丞相，漢朝就是我。這一條可以答應。”張遼又說：“兩位夫人希望按照皇叔的俸祿供養，並且不相幹人等不許到門。”曹操說：“我在皇叔俸祿的基礎上，加倍供給。至於嚴禁內外人員隨意往來，這是家法，又有什麽可懷疑的呢！”張遼又說：“隻要知道劉備的消息，即使路途遙遠也一定要前往。”曹操搖頭說：“那我養關羽有什麽用？這件事很難答應。”張遼說：“難道您沒聽說過豫讓關於‘眾人’和‘國士’的論述嗎？劉備對待關羽不過是恩情深厚罷了。丞相您再施以更優厚的恩情來籠絡他的心，還擔心關羽不心服嗎？”曹操說：“文遠說得很對，我願意答應這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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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遼再次前往山上，向關羽回報。關羽說：“雖然如此，暫且請丞相退兵，讓我進城去見兩位嫂嫂，告知這件事，然後再投降。”張遼又回去，把這話稟報給曹操。曹操立即傳令，退兵三十裏。荀彧說：“不行，恐怕有詐。”曹操說：“關羽是忠義之士，一定不會失信。”於是率領軍隊後退。關羽帶兵進入下邳，看到百姓安然無恙，徑直來到府中，拜見兩位嫂嫂。甘、糜二位夫人聽說關羽來了，急忙出來迎接。關羽在台階下拜倒說：“讓兩位嫂嫂受驚，這是我的罪過。”二位夫人問：“皇叔現在在哪裏？”關羽說：“不知去向。”二位夫人問：“二叔現在打算怎麽辦？”關羽說：“我出城拚死作戰，被困在土山上，張遼勸我投降，我提出了三個條件。曹操都已經答應，所以特地退兵，放我進城。我沒有得到嫂嫂們的主意，不敢擅自做主。”二位夫人問：“哪三個條件？”關羽把上麵提到的三個條件詳細講述了一遍。甘夫人說：“昨天曹軍進城，我們都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毫發無損，曹軍沒有一個人敢進門。叔叔既然已經答應，何必再問我們兩人？隻是擔心日後曹操不讓叔叔去尋找皇叔。”關羽說：“嫂嫂放心，我自有主張。”二位夫人說：“叔叔自己決定就好，凡事不必再問我們這些婦道人家。” 關羽告辭出來，於是帶領數十名騎兵去見曹操。
    曹操親自出轅門迎接。關羽下馬後入內拜見，曹操急忙回禮。關羽說：“我是一個打了敗仗的將領，多虧您沒有殺我，我深感您的恩情。”曹操說：“我一直仰慕雲長的忠義，今天終於見到您，足以滿足我平生的願望。”關羽說：“文遠代我向您稟報的三個條件，承蒙丞相答應，想必不會食言。”曹操說：“我既然答應了，就絕不會失信。”關羽說：“我如果知道皇叔的下落，即使赴湯蹈火，也一定會前去追隨。到時候恐怕來不及當麵告辭，希望您能諒解。”曹操說：“劉備如果還在，一定會讓你去；隻是恐怕在亂軍中已經身亡了。你暫且放寬心，容我慢慢打聽。”關羽拜謝。曹操設宴款待他。第二天，曹操班師回許昌。關羽收拾好車馬，讓兩位嫂嫂上車，親自護送車輛前行。一路上在館驛休息，曹操想擾亂他們君臣之間的禮節，讓關羽與兩位嫂嫂共處一室。關羽卻手持蠟燭，站在門外，從夜晚一直站到天亮，毫無疲倦之色。曹操看到關羽如此，對他愈發敬重佩服。
    到了許昌後，曹操撥了一座府邸給關羽居住。關羽把宅子分成兩院，內門安排了十名老兵把守，自己住在外院。曹操帶著關羽朝見漢獻帝，漢獻帝封關羽為偏將軍。關羽謝恩後回到住處。曹操第二天設下大宴，召集眾謀臣武士，以對待客人的禮節款待關羽，邀請他坐上座；又準備了綾羅綢緞以及金銀器皿相贈。但關羽都轉送給了兩位嫂嫂，讓她們收好。關羽自從到了許昌，曹操對他十分優厚：三天一次小宴，五天一次大宴；又送了十名美女，讓她們侍奉關羽。關羽把美女都送到內院，讓她們侍奉兩位嫂嫂。並且每隔三天，就在內院門外躬身行禮，問候兩位嫂嫂是否安好。兩位夫人問完皇叔的事情後，說“叔叔自便”，關羽才敢退回。曹操聽說後，對關羽又是一番讚歎佩服。一天，曹操看到關羽所穿的綠錦戰袍已經破舊，就量了他的身材，取來上等的錦緞，做了一件戰袍送給他。關羽接受了，把新戰袍穿在裏麵，外麵仍然罩著舊戰袍。曹操笑著說：“雲長為何如此節儉？”關羽說：“我並非節儉。舊戰袍是劉皇叔賜給我的，我穿上它就如同見到兄長的麵容，不敢因為丞相新賜的戰袍而忘記兄長舊日的賞賜，所以把舊戰袍穿在外麵。”曹操感歎說：“真是忠義之士啊！”然而嘴上雖然稱讚，心裏卻很不高興。
    一天，關羽正在府中，忽然有人來報：“內院兩位夫人哭倒在地，不知為何，請將軍趕快進去。”關羽於是整理好衣服，在內院門外跪下，問兩位嫂嫂為什麽悲痛哭泣。甘夫人說：“我夜裏夢到皇叔身陷土坑之中，醒來後與糜夫人說起，想來皇叔已在九泉之下了！所以我們才痛哭。”關羽說：“夢中的事，不可相信，這是嫂嫂思念過度的緣故。請不要憂愁。” 正說著，恰好曹操派使者來請關羽赴宴。關羽辭別兩位嫂嫂，去見曹操。曹操見關羽麵帶淚痕，問他原因。關羽說：“兩位嫂嫂因為思念兄長痛哭，我怎能不悲傷。”曹操笑著寬慰他，頻頻用酒相勸。關羽喝醉了，自己捋著胡須說：“活著不能報效國家，又背叛兄長，枉為人啊！”曹操問：“雲長你的胡須有多少根？”關羽說：“大約幾百根。每年秋天大約脫落三五根。冬天大多用黑色的紗囊包起來，擔心它斷掉。”曹操就用紗錦做了個囊，送給關羽用來護須。第二天，早朝時關羽去見漢獻帝。漢獻帝看到關羽胸前垂著一個紗錦囊，就問是怎麽回事。關羽上奏說：“臣的胡須很長，丞相賜給我囊來裝它。”漢獻帝讓關羽在殿上當眾把胡須披拂開來，胡須垂到了腹部以下。漢獻帝說：“真是美髯公啊！”因此大家都稱呼關羽為“美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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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一天，曹操請關羽赴宴。宴會結束，送關羽出府時，曹操看到關羽的馬很瘦，就問：“你的馬為什麽這麽瘦？”關羽說：“我的身體很重，馬馱不動，所以常常很瘦。”曹操讓左右的人準備一匹馬。不一會兒馬就牽來了。這匹馬全身紅如炭火，樣子十分雄偉。曹操指著馬說：“你認識這匹馬嗎？”關羽說：“這莫非是呂布所騎的赤兔馬？”曹操說：“正是。”於是連馬鞍和韁繩一起送給了關羽。關羽再次下拜稱謝。曹操不高興地說：“我多次送你美女和金銀綢緞，你都不曾下拜；如今我送你一匹馬，你卻高興地再次下拜：為何你輕視人而看重牲畜呢？”關羽說：“我知道這匹馬能日行千裏，如今有幸得到它，如果知道兄長的下落，一天就能與他見麵了。”曹操聽後驚愕不已，後悔不已。關羽告辭離去。
    後人寫詩感歎道：“關羽威風傾三國，是著名的英豪，一宅分為兩院盡顯義氣高。奸相白白用虛禮相待，哪知道關羽不會投降曹操。”
    曹操問張遼說：“我對待關羽不薄，可他卻常常想著離開，這是為什麽？”張遼說：“容我去探探他的心意。”第二天，張遼去見關羽。行禮完畢後，張遼說：“我推薦兄長到丞相這裏，沒有虧待你吧？”關羽說：“深感丞相的厚意。隻是我雖然人在這裏，心裏卻一直想念著皇叔，從未忘懷。”張遼說：“兄長這話就不對了，為人處世分不清輕重，可不是大丈夫所為。劉備對待兄長，未必超過丞相，兄長為何一心隻想離開呢？”關羽說：“我當然知道曹公對我很優厚。無奈我受劉皇叔的厚恩，發誓要同生共死，不能背叛他。我終究不會留在這裏。一定要立下功勞報答曹公之後，再離開。”張遼說：“倘若劉備已經去世，兄長要歸向何處呢？”關羽說：“我願隨他於地下。”張遼知道關羽終究留不住，於是告辭，回去見曹操，把實情都告訴了他。曹操感歎說：“侍奉君主不忘根本，真是天下的忠義之士啊！”荀彧說：“他說立功之後才離開，如果不讓他立功，他未必會走。”曹操認為他說得對。
    再說劉備在袁紹那裏，整天憂心煩惱。袁紹問：“玄德為何常常憂愁？”劉備說：“兩位弟弟音信全無，妻子兒女又落入曹操手中；對上不能報效國家，對下不能保護家庭：怎能不憂愁？”袁紹說：“我早就想進兵攻打許都了。如今春暖花開，正好起兵。”於是就商議破曹的計策。田豐勸諫說：“之前曹操攻打徐州，許都空虛，那時不進兵；如今徐州已被攻破，曹操的兵力正強盛，不可輕視。不如長期堅守，等待他出現破綻後再行動。”袁紹說：“讓我考慮考慮。”接著問劉備說：“田豐勸我堅守，你覺得怎麽樣？”劉備說：“曹操是欺君的賊子，明公如果不討伐他，恐怕會在天下人麵前失去大義。”袁紹說：“玄德說得很對。”於是就想興兵。田豐又勸諫。袁紹生氣地說：“你們這些人舞文弄墨，輕視武力，讓我失去大義！”田豐叩頭說：“如果不聽從我的良言，出兵一定會失利。”袁紹大怒，要斬殺田豐。劉備極力勸阻，袁紹才把田豐囚禁在獄中。沮授看到田豐入獄，就召集他的宗族，把家財都分給他們，與他們訣別說：“我隨軍出征，勝利了則威風無比，失敗了就性命難保了！”眾人都落淚送別他。
    袁紹派遣大將顏良作為先鋒，進攻白馬。沮授勸諫說：“顏良性格狹隘，雖然勇猛，但不能單獨擔當此任。”袁紹說：“我的上將，不是你們能估量的。”大軍進發到達黎陽，東郡太守劉延向許昌告急。曹操急忙商議興兵抵禦。關羽得知後，就進入相府拜見曹操說：“聽說丞相起兵，我願意作為前部先鋒。”曹操說：“不敢勞煩將軍。早晚有戰事，一定會來請你。”關羽於是退下。曹操率領十五萬大軍，分三路行進。在路上又接連收到劉延的告急文書，曹操先率領五萬軍隊親臨白馬，靠著土山紮營。遠遠望去，山前是一片平川曠野，顏良的前部精兵十萬，已經擺好陣勢。曹操大為震驚，回頭對呂布的舊將宋憲說：“我聽說你是呂布部下的猛將，如今可以與顏良一戰。”宋憲領命，綽起長槍上馬，徑直來到陣前。顏良橫刀立馬站在門旗下；看到宋憲的馬衝過來，顏良大喝一聲，縱馬迎上前去。沒戰到三個回合，顏良手起刀落，將宋憲斬於陣前。
    曹操大驚說：“真是一員勇將啊！”魏續說：“他殺了我的同伴，我願意去報仇！”曹操答應了他。魏續上馬手持長矛，徑直出陣，大罵顏良。顏良二話不說，交馬隻一回合，照著魏續的頭一刀，將他劈於馬下。曹操說：“現在還有誰能抵擋顏良？”徐晃應聲而出，與顏良交戰二十回合後，敗回本陣。眾將都驚恐不已。曹操收兵，顏良也率領軍隊退去。 曹操看到顏良接連斬殺兩員大將，心中憂慮煩悶。程昱說：“我舉薦一人可以抵擋顏良。”曹操問是誰。程昱說：“非關羽不可。”曹操說：“我擔心他立了功就會離開。”程昱說：“劉備如果還在，一定會投奔袁紹。如今如果讓關羽去破袁紹的軍隊，袁紹一定會懷疑劉備並殺了他。劉備如果死了，關羽又能去哪裏呢？”曹操大喜，於是派人去請關羽。關羽立即進去辭別兩位嫂嫂。兩位嫂嫂說：“叔叔此次前去，可要打聽皇叔的消息。”關羽答應後出來，提著青龍刀，跨上赤兔馬，帶著幾個隨從，徑直來到白馬來見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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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講述說：“顏良接連斬殺我兩員大將，勇猛無比，難以抵擋，特地請雲長來商議對策。”關羽說：“讓我先看看。”曹操擺酒款待他。忽然有人來報顏良前來挑戰。曹操帶著關羽登上土山觀看。曹操與關羽坐下，眾將環繞站立。曹操指著山下顏良擺的陣勢，隻見旗幟鮮明，槍刀林立，嚴整威嚴，於是對關羽說：“河北的軍隊，如此雄壯啊！”關羽說：“依我看，他們就像土雞瓦狗罷了！”曹操又指著一處說：“那軍旗之下，身著繡袍金甲，手持大刀，騎在馬上的人，便是顏良。”關羽抬眼望去，對曹操說：“我看顏良，就如同在脖子上插了草標，叫賣自己的腦袋呢！”曹操說：“可不能輕視他。”關羽站起身來說：“我雖然沒什麽大本事，但願意衝入萬軍之中，取下他的首級，來獻給丞相。”張遼說：“軍中無戲言，雲長你可不能疏忽大意。”
    關羽奮然地跨上戰馬，倒提著青龍刀，衝下山去，隻見他鳳目圓睜，蠶眉豎起，直朝著敵陣衝去。河北的軍隊就像波浪被劈開一樣，紛紛向兩邊分開，關羽徑直奔向顏良。顏良正在軍旗之下，看到關羽衝過來，剛想要發問，關羽的赤兔馬跑得飛快，已經衝到了眼前；顏良來不及做出反應，關羽手起一刀，將他刺於馬下。關羽迅速下馬，割下顏良的首級，係在馬脖子下麵，然後飛身上馬，提著刀殺出敵陣，就好像進入了沒有敵人的地方一樣輕鬆。河北的士兵和將領們大驚失色，還沒交戰就已經亂了陣腳。曹軍趁機發起攻擊，袁軍死傷無數；曹軍繳獲了大量的馬匹和器械。
    關羽縱馬回到山上，眾將領紛紛向他祝賀。關羽把顏良的首級獻到曹操麵前。曹操說：“將軍真是神人啊！”關羽說：“我算得了什麽！我弟弟張翼德在百萬大軍中取敵上將的首級，就如同伸手到口袋裏取東西一樣容易。”曹操大為震驚，回頭對身邊的人說：“今後如果遇到張翼德，千萬不可輕敵。”還讓人把這句話寫在衣袍的襟底，以便記住。 再說顏良的敗軍往回逃，在半路上遇到袁紹，報告說被一個紅臉長須、手持大刀的勇將單槍匹馬衝入陣中，斬殺顏良後離去，所以才大敗而歸。袁紹驚訝地問：“這個人是誰？”沮授說：“這一定是劉玄德的弟弟關雲長。”袁紹大怒，指著劉備說：“你弟弟殺了我心愛的大將，你一定與他合謀，留著你還有什麽用！”於是叫來刀斧手，要把劉備推出去斬首。
    這可真是：剛見麵時還是座上賓客，如今卻幾乎成了階下囚徒。不知道劉備的性命會怎樣，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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